第294章 ,相認
『昂』
猙獰的冰龍,撞擊而來。
銀深吸口氣,雙手交叉在胸前,釋放魔法以防禦。
『轟隆』
銀被冰龍撞擊,推出去很遠。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被殺死。
「這一招的威力的確不錯。」銀笑著。
格雷能夠吸收他的冰,釋放出自己的魔法,這讓他驕傲而欣慰。
但很可惜,只是這種程度,還是殺不了他。
格雷——
銀的目光有一些不舍和期盼:我不想離開你,可是,為了那個我為之奮鬥一生的終極目標,你必須要殺死我。變得更強吧,在這種極限壓力下——
殺死我,獲得我的魔法,我能夠交託給你的一切!
「呼呼呼——」
格雷喘著粗氣。
能夠吸收冰塊,回收魔力,的確給他補充了不少魔力——剛才格雷瘋狂無序的攻擊,讓他的魔力幾乎耗光,現在倒是補充回來了。
可是,戰鬥也不僅僅只是消耗魔力,還有體能。
滅龍魔導士也有累趴下的時候。
哪怕現在天狼島就在腳下,可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格雷抬頭,正好看見銀的笑容,他以為那是得意和嘲諷的笑容。
一想到戴利歐拉頂著父親的這張臉,和他進行決戰,就讓他對這個笑容感到怒火中燒。
「看來,剛才那一擊,是你最後的一擊了。」銀緩緩走向格雷,說道:「你一定把一切都賭在這一擊上了吧,可惜——」
『咚』銀走到格雷面前,一腳踹了出去,格雷連忙擋住,可是體能的差距,讓他保持防禦姿態的被踹飛了出去。
『嘩啦啦』
格雷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在地面後,被動往後滑著,以抵消那股強大的力量衝擊。
可銀又乘勝追擊,衝上來就是一套連招。
格雷的反抗愈發無力,雖然魔力還有不少,可體力見底,也很影響戰鬥力。
終於——
他一個不慎,防禦被徹底破開,然後銀一腳狠狠踢在了格雷的腹部。
「噗嗤——」
格雷噴出一口鮮血,目光充滿憎恨地看著銀。
「哈哈哈——」銀大笑著:「就是這個眼神,真是太懷念了,當年我毀滅了很多座人類城市,包括你的家鄉,包括你師父的家鄉,那時候——無數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你們以為這是堅強不屈的眼神嗎?」
「不!」
「這是無能者,是無力反抗者自以為是的乞求,是敗者的自畫像。」
格雷。
站起來啊。
銀不斷刺激著格雷,可是格雷實在是難以在他猛烈的攻擊下站起身來。
你一定可以的。
格雷!
察覺到,快點察覺到——冰之滅惡魔法唯一的破綻!
必須讓你親自體驗,必須讓你記住。
如此——
你才能夠完全掌握這個魔法!
銀的內心,比格雷更急躁,更希望他能夠站起來——而要站起來,就必須要靠格雷自己察覺到冰之滅惡魔法的破綻。
言傳身教,深刻記憶,才能夠讓格雷在之後的每一場戰鬥中都不能忘記。
破綻——
破綻!
格雷,快點察覺到啊!
在銀的策劃下,格雷在和他的這場戰鬥中,已經充分具備繼承滅惡魔法的素質,可是——就像是一個負責任的父親,一定會告訴孩子什麼不可以做,並且不吝於用嚴厲的方式去警告他,讓他銘記一輩子。
銀就打算這樣做——
在格雷學會冰之滅惡魔法後,用格雷的勝利和自己的死亡,來讓格雷對這個魔法的破綻永久記住,在任何戰鬥的時候,都必須要避免!
銀不斷攻擊著格雷。
冷靜,冷靜!
格雷咬著牙強撐著,他想起耶芙利特的話:「沒有魔法是完美的,一定有破綻。」
滅龍魔法,也有暈車的破綻。
欺詐魔法,也有攻擊時的破綻。
沒有魔法——是完美的!
冰之滅惡魔法
就像是滅龍魔法一樣。
格雷突然想起,自己和納茲戰鬥的場景。
往往決勝負的,不是魔法對轟,那樣根本無法分出勝負。
最終——
往往是拳腳,格雷經常把那個小火龍揍得鼻青臉腫,儘管他的皮膚也被燒傷。
突然!
格雷恍然大悟,他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沒錯了!
和銀戰鬥,與和納茲戰鬥並不一樣,反而更容易一些!
他的冰傷害不了銀,可銀的冰也傷害不了他,納茲的火,還會傷害他呢,可現在——銀的魔法卻做不到這種事。
那麼
能夠勝利的辦法便是……
『轟』
格雷突然甩出一個錘子。
「沒用的。」銀大意道。
可下一秒,他就被一個硬物打飛了。
「是碎石?」
銀爬了起來,揉了揉臉蛋,笑了。
格雷——你終於發現了啊。
格雷已經發現了這個魔法的破綻,那麼接下來——他就必定能夠找到辦法,幹掉他了。
銀很欣慰,又很失落。
要結束了啊.
格雷這邊,他看到剛才的攻擊有效,立刻有了主意。
『咚咚咚咚』
連續四尊冰做的大炮,對準了銀。
隨後發射了四發石頭炮彈。
銀咬了咬牙,決定硬接,就為了貫徹自己假裝的身份。
『轟轟轟』
這幾發炮彈,被銀硬接下來了,他忍著傷和疼痛,得意大笑:「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惡魔啊,就算你找到了這個魔法的破綻又怎麼樣,用物理攻擊對付我這個惡魔——能有多少作用!」
「呵呵——」
格雷冷笑兩聲:「那只是為了接下來的這一招,提供點準備時間罷了。」
說完,格雷雙手交叉,魔力爆發。
「那個招式!」銀震驚了。崽啊,你怎麼能用這玩意兒,我教你滅惡魔法,就是為了讓你不在關鍵時候,就只能用這一招啊!
「絕對冰潔!」格雷的身體,爆發出白光,整個人的細節已經看不清楚了,只有隱約的輪廓。
銀這下慌了神,說道:「你忘記了嗎,我說過的——冰對於我來說,可沒有作用!」
「那要看什麼樣的冰!」格雷說道。
「真是個愚蠢的傢伙。」銀說道:「明知道冰對我沒有作用,卻使用這樣以犧牲自己生命為代價,去釋放一個註定無法對我造成傷害的魔法。」
「難道你忘記,被冰封印十年了嗎。」格雷恐嚇道。
「那是在我學會冰之滅惡魔法之前的事了!」銀回道。
「那就賭一把吧。」格雷怒吼道:「戴利歐拉,我一定會幹掉你!」
感受著格雷身上的魔力,即將抵達臨界點了。
銀裝不下去了,連忙一揮手,全力輸出魔力,將格雷凍住。
看到格雷被冰封住,銀鬆了口氣。
可隨後,他就心中一驚,扭頭看去。
就看到格雷手裡抓著一根鐵棍。
「冰之造型魔法,是自由的魔法!」
「冰之造型魔導士的戰鬥,是想像力的戰鬥!」
「魔法是心的力量——而非等級可以限制!」
『咔咔咔』
格雷的手臂,覆蓋了一層冰之鎧甲。
「冰之造型·魔王的腕甲!」
格雷猛地將鐵棍投擲出去。
『噗嗤』
銀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心臟被貫穿的大洞。
他釋然地笑了
結束了啊。
心臟被貫穿了,銀站不穩,後退兩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後背靠著一面倒塌傾斜的牆壁。
格雷手裡出現一把冰之長刀,他走到銀面前,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戴利歐拉,無論你復活多少次,我都會殺死你。」
「不會了」銀笑著搖搖頭。
他已經被打敗了,接下來,他就不打算再瞞著格雷了。
銀說道:「戴利歐拉.根本救不活的,你忘了嗎,他的屍體,已經被你的師父,徹底摧毀掉了。」
聞言,格雷愣在了原地。
「就算是冥府之門,想要復活一個人,也需要對方的身體組織。」
「戴利歐拉的身體,還有地獄之核,早就徹底消散了,他是沒辦法復活的。」
「那」格雷傻眼了:「那你是」
「是我.但是」銀笑道:「我已經沒資格,做你的父親,真正的我,在十七年前就已經死去——」
「現在的我,只是他留給你的一封遺書。」
「到底發生了什麼?!」格雷的心態徹底崩了。
他剛才憤怒地想要殺了銀,就是為了幹掉戴利歐拉,讓自己父親得以安歇。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剛才殺掉的,就是他的父親?!
「不是你殺死的我.」銀娓娓道來。
「我的確已經死掉了,只是我的屍體,被冥府之門改造成了這副被控制的傀儡。」
「你是在幫我解脫。」
銀的眼神有些複雜。
「在我重新擁有意識後,我就戰勝了所有的傀儡,成為最強,並且成為了九鬼門之一。」
「這之後,我便一直遊走於各地,擊殺惡魔,當然——是那些原罪惡魔。」
銀很偏執,可也不是善惡不分。
自然惡魔一個個的,和人類交好,也不去做惡事——也沒有做惡事的本事——耶芙利特可不是傑爾夫,造出一堆強大的惡魔之後不管。
銀並沒有擊殺弱小而善良的自然惡魔,而是一直在擊殺原罪惡魔。
「太陽之村的事情很抱歉——」銀苦笑道:「那團火焰,我還以為是惡魔,幸好你們解決了。」
「可是——」
「我所犯下的罪孽,也不只是這一處,而是已經數不清了。」
「我無意狡辯,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格雷,我這都是為了向這些惡魔復仇!」
「覆滅冥府之門,我原本是這樣計劃著的.可是」
「我看到了大魔斗演武,看到了——你。」
「戰勝路法斯的你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還活著,這讓我做出了另一個決定。」
「我要用我的一切,來給你鋪墊——我的兒子,這是我對你的虧欠。」
「從沒有的事」堅強的格雷也不由得哭出聲來。
銀稍稍沉默,他也在壓抑著悲傷和眼淚,不想要讓格雷看到他軟弱的一面——那樣他會心疼,也會後悔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另一邊的戰場。
戰鬥仍然在繼續著。
基斯依舊占據著優勢。
「夠了。」
艾米麗走過去說道。
「艾米麗?」露西和朱比亞驚訝了一下。
「對於你,我倒是有所耳聞。」基斯警惕地看著艾米麗。
艾米麗看向朱比亞,說道:「朱比亞姐姐,格雷哥哥現在需要你。」
「我知道,這裡的戰鬥就交給你了,小心,基斯的魔法是.」朱比亞點頭,可她剛要說起與基斯戰鬥的心得,艾米麗就抬起手打斷了她的話。
「不用了朱比亞姐姐。」艾米麗輕輕搖頭,她緩緩拔出長刀,看著基斯說道:「這場戰鬥,就由我來終結吧。」
基斯的眼皮挑了挑,感覺艾米麗實在是狂妄了一些。
「那就交給你了。」露西也說道。
於是,朱比亞和露西,退出了戰場。
艾米麗已經將長刀拔出,說道:「我邀請你,做一場夢。」
「你」基斯剛要說話,突然愣在了原地。
艾米麗接著說道:「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說完,艾米麗隔空一斬。
「無月流·夜叉閃空。」
『噗嗤』
基斯化作無數塊倒下。
「格雷大人。」朱比亞來到格雷身邊,她剛才過來時,已經聽到了艾米麗的傳音,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無需再問了。
朱比亞抱住了格雷的手臂,讓自己成為讓他站穩的力量。
儘管這讓她很不好意思,像是在格雷的父親面前公開自己和格雷的關係一樣,可現在的她,只想在乎格雷的情緒,只希望自己能夠給格雷帶去一分慰藉。
格雷感受著朱比亞的軀體,作為冰的他,觸碰到水,並不覺得冰涼。
他握住了朱比亞的手,十指相扣,他本身體力見底了,於是順勢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上去,讓朱比亞為他分擔一點。
銀笑著點點頭,他很滿意朱比亞。
自從在大魔斗演武上看到格雷後,他就仔細觀看了後面所有關于格雷的比賽,自然也知道朱比亞這個人,對此,他的評價是——
「她和你的母親並不像,甚至相反,我還以為——你會和我一樣,更喜歡美華那種類型的。」銀笑道。
格雷稍稍沉默,而後道:「朱比亞很好。」
「看得出來。」銀將話題帶了回去:「代替我接著走下去吧,格雷,你本就是我生命的延續,雖然很對不起,可我還是得將我無法完成的使命,交託給你。」
「我要交給你的.」
「是冰之滅惡魔法,還有.一個目標。」
「END」
聞言,格雷和朱比亞都是一驚。
銀說道:「END是炎之惡魔,唯有冰之滅惡魔法,才有機會殺死他。」
「END是一切悲劇的起源。」
「格雷.」
「很抱歉,將這樣的責任,交在你手中,可是你是比我更優秀的冰之滅惡魔法的使用者。」
「靠過來吧。」
格雷聽了銀的話,走上前去,單膝跪下,朱比亞也陪著他蹲下。
銀抓住了格雷的手腕,魔法的傳承,由此傳導過去。
在這最後的時刻,銀笑著說道:「其實.真想和你再相處更久的時間」
「可是.」
「我做不到了。」
銀看向朱比亞,說道:「拜託你了,朱比亞.以後,格雷註定會為了保護他的那些公會的家人而戰」
「你要為格雷而戰。」
「這是朱比亞存在的意義!」朱比亞堅定說道。
「謝謝.」銀已經沒力氣說話了,他的瞳孔在渙散。
最後,他看著格雷,想要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頰,嘴裡輕聲說著:「對不起」
隨著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銀的手終究沒能觸碰到格雷的臉,就往下墜落。
可朱比亞一把抓住了銀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格雷的臉上。
格雷此時也是眼淚成行,他微微偏頭,用自己的臉摩擦著父親的手掌,感受著那殘留的溫暖。
可惜
那股溫暖在快速地逝去。
朱比亞默默地靠近了格雷,將自己的頭髮借給了他。
格雷輕輕將銀的手放在地上,而後抱住了朱比亞的腦袋,將臉埋在朱比亞的頭髮里。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格雷顫抖的肩膀。
而朱比亞卻聽到了格雷的哭聲。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包容著格雷的軟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