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少爺們,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兒,我媳婦他二大爺一家趁我沒在,跑到我家又拿又搶,我媳婦不讓他們槍,他們就動手打人!」
「咱們鄉下人不會說什麼大道理,只相信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夏德貴到我家打人抄家,他們不當人,也別怪我陸遠不認這門親戚!」
此刻,陸遠臉上殺氣騰騰。
一句話。
想要吃肉,就跟陸遠走。
即使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其他人。
「陸遠,你要不要再尋思尋思,帶著這麼多人過去討公道,搞不好要出人命。」
「劉老頭,不是你家媳婦讓人給打了,你自然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這件事情落到你頭上,我會當縮頭烏龜嗎?」
「把人打傷了,是不是真由你負責?」
「當家的,你可別胡來!」
不大功夫,聚集村委會的村民分為幾伙人。
十幾個既沒媳婦,又餓得哇哇叫的小年輕,想都不想地走到陸遠這邊準備登記。
更多的村民則是滿懷擔憂。
三更半夜,陸遠帶著一百號人去白河村。
不像是討公道,更像是要械鬥。
一些成家的男人有心跟著過去,家裡婆娘和父母唯恐有什麼三長兩短,死活不讓他們攪這場渾水!
「陸遠,你是不是吃膩了飽飯,準備去吃牢飯?」
「夏荷被打這件事情,村里會替你討公道,你帶人過去鬧事,事情只會越鬧越僵。」
就在這時,聞訊趕來的陸山林生拉硬拽地將陸遠帶進屋內。
「能一碗水端平的事情,我這個當村長的絕不會偏心眼!你先冷靜冷靜,明天一早,我就帶著村幹部去白河村,給你媳婦討公道。」
陸遠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彪悍。
絕對是一口吐沫一個釘。
說幹什麼,馬上就會幹。
帶著百八十好人去白河村討公道,今晚必然要有人見紅!
殺人償命這個道理誰都懂。
如果事情發生在村里。
甭管多晚,陸山林都會把人揪出來,逼著對方給陸遠和夏荷賠不是道歉。
任由陸遠處理。
問題是,這件事情涉及兩個村子。
鄉下人脾氣火爆。
一旦動手見血,往往會往死里打。
陸遠帶著大批人手,難道白河村的男人都死光了?
陸遠面無表情道:「村長,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女人嫁給咱們爺們,可不光是為了穿衣吃飯,更是要找一個依靠。」
「媳婦被人欺負了,當丈夫的連個屁都不敢放,以後誰還能看得起咱們,誰能看得起咱們陸家莊!」
「事情是怎麼個事,可是李主任再三交代,各村各個生產隊,都要安分守己,誰都不能惹出麻煩。」
陸山林語重心長勸誡陸遠先忍一忍。
不是不讓陸遠報仇。
而是這麼橫衝直撞,只會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算我求你了,這件事情交給村里負責,我保證把你家被搶的東西,一件不少地要回來,讓夏德貴一家人,親自上門給你們道歉。」
陸遠搖搖頭,用不容置辯的語氣說道:「村長,我也還是那句話,別的事情可以答應,唯獨媳婦兒受委屈這件事情,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媳婦的仇,要由我自己來報!」
陸遠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次做得確實有些過激。
今晚打群架,不論誰對誰錯,李文斌都會各打五十大板。
不過無所謂。
陸遠又不是陸山林,身上沒有那麼多的官迷屬性。
前一世,陸遠孤家寡人,背著一身罪孽過完下半生。
上天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讓陸遠回到災難發生前的一刻。
妹妹,妻子,女兒是陸遠最寶貴的親人。
比他的生命還要珍貴!
陸遠不止一次發誓。
絕不會讓三人再受任何的委屈。
更不會讓她們被人欺負。
夏德貴一家明火執仗地搶東西打人,打的不單是夏荷,還有陸遠的臉。
推開還想再說的陸山林,陸遠走到屋外,大聲道:「老少爺們,我最後問一遍,願意跟我走的過來簽字,不願意的,就請大夥回去吧。」
「算我們兄弟一份!」
陸愛國和陸愛民拿來一張紅紙貼在牆上,用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你們兩個……唉!」
看到自己的本家侄子要蹚渾水,陸山林心裡五味雜陳。
陸遠在村裡的威望已經逐漸建立起來。
其他人或許對陸遠有別的想法。
陸愛國和陸愛國早已經認可了陸遠。
有人帶頭,自然會有人跟進。
馬上。
一個又一個的壯勞力,或是用筆寫一下名字,或是由旁人代寫。
不一會。
紅紙密密麻麻,寫了幾十個名字。
這個嗷嗷待哺的年代,兩三斤白面能換個媳婦,買個孩子。
一兩斤肉的誘惑力,可見一斑。
陸遠帶人上山打了三頭野豬,家裡最不缺的就是肉。
又承諾有人受傷,陸遠負責治病。
打死了,家裡妻兒老小,陸遠養一輩子。
沒說的,幹了!
看到簽字的人越來越多,陸山林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無法阻擋。
「回去拿東西,打上火把,跟我去白河村討公道!」
眾人聽後四散而去,紛紛回到尋找趁手的傢伙。
農具,鐵鍬,木棍,糞叉子……
五花八門的傢伙出現在眾人手裡。
火把點燃,被夜色籠罩的陸家莊,出現了一條紅彤彤的長龍。
陸遠走在前面,陸愛國和陸愛民兄弟緊緊地跟在身邊。
其他村民排成隊舉著火把,毫無懼色地殺向白河村。
村委會,陸山林望著面前的黑色電話,幾次想要給公社匯報。
可是每當他拿起話筒,又會不自覺地將話筒放回去。
一旦打了這通電話。
公社主任李文斌除了命令陸山林將隊伍攔回去,恐怕還會聯繫白河村,安排夏德貴一家,躲起來。
「陸遠,你這個小兔羔子!你是護媳婦的好漢,老子也不是慫包,愛咋地咋地吧!」
「去尼瑪的!」
陸山林一腳將椅子踢飛。
走到門檻上坐下,掏出菸捲唧吧唧地抽了起來。
於公於私。
陸山林都不能當這個叛徒。
一旦打了這個電話。
以後就被想在村里挺直腰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