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染沉思片刻,「起初,我也有這麼想過,所以我並不確定。
但後來,我仔細算了一下,並且,還查看了陸景羽,你雖是先皇兒子,可陸景羽是先皇孫輩,你身上有的,他身上理應也有,雖然沒你多,但肯定會有,哪怕一點。
可事實卻是,只有你有。
陸景羽身上,毛都沒沾到。」
那時,她便隱隱有猜測。
陸洵與先皇,必然有聯繫。
只是,先皇去世多年,她若貿貿然提起先皇一事,恐對皇室有褻瀆之意。
所以,她便有了心思,想要進宮親自查看。
「直到我見到了當今聖上,站在他面前,我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先皇之氣。」
陸洵發現不妥。
「如果說景羽身上沒有,或許是因為他是孫輩,中間與本王隔了一輩。
可若是連皇兄都沒有……那就奇怪了。」
他和皇兄可是一脈相承,同父同母。
且,皇兄又是當今一國之君,按理來說,皇兄身上的先皇之氣,比他更濃才是。
姜雲染應道:「不僅是奇怪,簡直是匪夷所思。
直到我進去了祖殿,我發現,先皇靈位上,沒有先皇之靈。」
陸洵鳳眸倏然沉下,「你說什麼?沒有先皇之靈?」
怎會沒有先皇之靈!
祖殿之內供奉的每一塊牌位,都有經過護國寺、國師以及欽天監等人的祭拜、祈福、做法,那裡的香火之氣,是最濃的。
甚至,有一年南疆來朝覲見,當初聖女出現,也說過,祖殿那裡是祖宗之靈匯聚之地。
據說南疆聖女,可能通靈,與陰靈交流。
姜雲染的這句話,無疑像顆炸彈,落在陸洵心頭,炸的不輕。
「祖殿裡,有祖宗之靈,但沒有先皇之靈。」
陸洵:「……」
「我父皇的先皇之靈,不在祖殿,不在牌位上,能去哪?」
姜雲染搖頭,「可,有另外的陰靈。」
陸洵再次震驚,「父皇牌位上,有別人的陰靈?」
「嗯。」
她神色肅穆,像是在說一件很認真的事。
「你的身上,有先皇的帝王龍氣,靈位上沒有。也就是說,該有的地方沒有,不該有的地方,有了。」
陸洵神色陰沉沉的,眸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活人身上,本不該有陰靈,哪怕是已故的先皇。」姜雲染如實道。
「而且……」
陸洵似是看出她的遲疑,「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他沒那麼脆弱,能承受的住。
反正沒什麼事,比先皇陰靈丟了,來的更讓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你可以看看你的全身。」
陸洵上下掃了自己一眼,「本王身上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姜雲染站在他跟前,「眼睛。」
陸洵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往銅鏡前一照。
經過姜雲染在他眼睛上用了符光,如今站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竟能看到自己的雙眼前面,匯聚著一屢屢的金色流光。
這一刻,陸洵徹底麻了。
他看看姜雲染手裡的瓶子,再看看鏡子裡面的自己。
那屢屢金光,不能說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本王的眼睛裡,竟然有先皇的帝王之氣?」
饒是陸洵,也不由心下駭然。
牌位上沒有父皇的陰靈,大殿裡沒有父皇的帝王之氣,可偏偏,水鬼拿走的帕子上有,以及,他的眼睛裡有。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本王的眼睛與先皇有關的?」
「王爺眼睛上的帝王龍氣,從我們當初在別苑相識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
陸洵:「……」
瞧瞧。
這小丫頭多麼能耐啊。
能看見不同尋常的東西。
「只不過那時,我誤會了。」
「嗯?」
「我一直說王爺命格尊貴,雖然是短命之相,可卻是獨一無二的帝命。」
只不過缺了一角的帝命,損了他原本的尊貴命格。
「當時,我見王爺渾身上下被帝王之氣籠罩,也以為,王爺眼睛上的帝王之氣,是你自己的。
後來我發現,這帝王之氣,與王爺,格格不入。
尤其是,王爺身上,竟有兩種帝王之氣!」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種帝王之氣呢。
可陸洵就是。
普通一點帝王之氣,便足以令普通命格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然而,因為帝王之氣足夠強大純正,並非所有人都能受用。
就連當今聖上都沒有帝王之氣,陸洵身上竟然有兩種?!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
旱的旱死。
澇的澇死。
「王爺進宮前一天,你身上的帝王之氣初顯,與眼睛裡帝王之氣,乃是兩種。」
很難分辨出來。
可姜雲染還是一眼看出來了。
因為陸洵本身的帝王之氣,清冽乾淨,有股子不同尋常的氣息。
可他眼睛裡的帝王之氣,老練深沉。
兩者無論從顏色還是形狀,那可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姜雲染卻能一眼識出,這兩者的不同。
陸洵久久沒有出聲。
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雲染拍了拍陸洵的肩膀,鼓勵道:「王爺,你也不用傷心,這事,我保准能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陸洵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明眸皓齒。
渾身上下似是洋溢著一種五彩繽紛的絢爛感。
和她在一起,儘管他心中滿腹陰霾,卻也能在頃刻之間一掃而空。
「你對本王,還真是用心良苦。」
「那可不,你生,我就生。」姜雲染小聲嘀咕了一句。
可陸洵卻聽的清清楚楚。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王爺一下,關於今晚王府里出現的事情……」
「本王會親自調查。」
有陸洵出馬,姜雲染很放心,「那就行了,我得先走了。」
陸洵第一次見姜雲染著急。
「你在外面若是遇到了其他事情,儘管來找本王。」
他會護著她。
姜雲染輕笑,「王爺放心,今晚我可一點事也沒有,今晚,主發財。」
陸洵:「……」
這麼晚了。
這小丫頭,該不會是早已算出下一家要去哪了吧?
姜雲染走的極快。
冷幽麻溜的跟上。
可都沒得及跟陸洵揮手說再見。
笑話。
現在姜雲染可不止是他的主子,那可都快成他小祖宗了。
跟著小姐能保命。
默言抱著一把破劍站在門口,見陸洵出來,默言常年不動的臉上終於有了苦色,「王爺,你看冷幽那小子,叛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陸洵瞥了他一眼,「的確,當初派你去侯府保護姜雲染才對。」
默言內心大喜,「那要不屬下現在與冷幽換回來?」
陸洵嘴角抽抽,「你還真想去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