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已經命人將老奶奶送回去了。
而且這義莊門口，還是有他的人盯著的，要是老奶奶來了，怎麼沒人來稟報。
況且姜姑娘說過，老奶奶和紅兒隻有一面之緣了，真正見了面，就是緣分盡了的時候。
「她死了。」
趙子欽：「什麼？」
看到姜雲染臉上沒什麼情緒，趙子欽知道姜雲染這不是在開玩笑。
況且，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死……死了？」
趙子欽趕緊命人去老奶奶家裡看看。
之前，他專門派了人將老奶奶送回家去了。
「那是她的魂魄。」
趙子欽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隻覺得有點苦澀。
老人家最後的心願，是見到自己的孫女，她見到了，可是也去世了……
「奶奶，我在這裡。」紅兒跑了過去。
老奶奶依舊如同生前那般，拄著拐杖，她慈愛的看著紅兒，伸手摸摸紅兒頭上的兩個小花苞，「是紅兒，奶奶可算是找到你了。」
「奶奶……」紅兒抱著老奶奶嚎啕大哭。
她知道，她奶奶沒了。
手底下的人很快過來稟報，說是去老人家院子裡看了，老人家確實去世了。
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去世了。
「姑娘。」老奶奶拉著紅兒顫顫悠悠的走到姜雲染面前，就要衝姜雲染跪下，姜雲染將她扶起來。
別人碰不得鬼，姜雲染可以。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老奶奶一邊說，一邊抹淚，「紅兒從半年前就死了，那天，我見到了她，她躲在小西屋子裡，我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可我卻能看見她，我就知道，紅兒已經不是以前的紅兒了。」
姜雲染扶著老奶奶的胳膊。
「可是我不敢跟別人說，我也不能跟別人說，我老伴兒去的早，隻留下紅兒這一個孫女陪著我，她死不瞑目，我一個老婆子，也沒法幫她伸冤。」
老奶奶明白，大抵是紅兒遇見了權貴之人，遭了橫禍。
「姑娘，老婆子我不是沒想過報官，可是……我怕啊，我怕我死了，紅兒怎麼辦？那個人能害了紅兒，再害我一個老婆子，也不難。
我隻有等著，等到了趙大人和姑娘前來。
其實你們在院子外面說的話，我當時都聽到了。
我隻想幫孩子伸冤……
如今，孩子的事也查清楚了，我心願也了了。」
姜雲染知道，人活一口氣，這半年多，老奶奶一直都在強撐著。
「姑娘，趙大人，謝謝你們幫孩子們伸冤。」老奶奶感激的看向兩人。
「婆婆，您客氣了。」
趙子欽之前特別怕鬼，現在反而覺得人心才最可怕，他還是第一次被鬼感謝。
陰司大門，在此時打開。
一股陰風卷著黑霧吹了過來。
一群孩子不由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生前是孩子，死了也是孩子，她們本性純良，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怎樣的災難。
這就是無辜者。
黑霧瀰漫中，走出來一身穿白袍子的男子。
那男子，長相俊逸，眉眼如妖。
他像是不會走路，輕飄飄的落在姜雲染面前，上下打量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位姑娘……是天師吧？」
「我不是天師，隻是會些道術。」
姜雲染知道他是誰。
白無常輕笑，「姑娘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這些孩子，煩請閣下行個方便，還有這位婆婆。」
白無常掃眼望去，他的這雙眼，可跟旁人不同，一眼，便看到了這些人生前的經歷。
到底是在陰司待的久了，見過可憐的鬼也多了，他面上情緒不顯。
沖姜雲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姑娘。」
見姜雲染沒話說，白無常仍舊看著她。
姜雲染：「閣下還有事？」
「沒事，隻是……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雲染的錯覺，她總覺得白無常看著她的時候，眼神怪怪的？
印象中，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開陰司之門，召黃泉路，更是第一次見到冥府一把手，白無常。
趙子欽挪動著小碎步湊了過來，他扯扯姜雲染的衣角，偷悄悄的問，「姜姑娘，這位是……傳說中的那位，勾魂使者的頭頭，白無常？」
姜雲染點頭，「嗯。」
趙子欽眼前一黑，差點被刺激的暈過去。
怎麼能不激動呢。
這位可是白無常大人！
「白……白大人。」趙子欽覺得自己沒叫錯，第一次跟鬼差交流，還有點不習慣。
「那個，我能問件事嗎？」
白無常看上去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白無常撇了趙子欽一眼，「姜雲染的朋友？」
「嗯，啊。」
算是吧。
「那你問吧。」
這話顯然就是給姜雲染面子。
趙子欽為此暗暗又對姜雲染多了幾分崇拜，「我想問一下，家父在陰間還好嗎？」
趙子欽說起此事，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家中隻有他和老母相依為命。
好在這些年，他還算爭氣，考了功名，入了官場，有了官職傍身。
老母親自打父親去世，也一直未曾再嫁。
趙子欽原是沒打算問白無常這些家庭瑣事的，可他想著，錯過這次機會，可就再也沒有了。
沒忍住。
索性厚著臉皮問了問。
「你父親是……」
「趙常。」
白無常閉眸想了一下。
在趙子欽看來是想，但在白無常這裡，他閉上眼，就能在腦海裏看到許多來到陰間的名字。
「你父親已經投胎了，家中富庶，又是嫡子，今年約莫五歲了。」
趙子欽心中寬慰不少，「是嗎，真好，謝謝白無常大人。」
父親上一世沒有享過福，去的又早。
趙子欽每逢祭祖都會為父親祈禱，希望他下一輩子能家庭圓滿，幸福安康。
義莊外面停了馬車。
陸洵和冷幽從馬車上下來。
剛落地，便感覺到義莊內的不同尋常。
有股陰森之氣，令陸洵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白無常本來還想多在姜雲染面前露露臉，畢竟這丫頭現在不認識他。
察覺外面有人前來，白無常道：「時間到了，姜雲染，我帶這些人先走了。」
姜雲染點頭，「麻煩白大人了。」
白無常有點突然之間要走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