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夏咬了下唇,喉嚨哽咽了一下,她真的心疼死了。
她呼出一口氣,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好,我不去!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去治,我現在就給沈延打電話,我現在就打!」
高夏說到後面已經變得語無倫次,紀舒反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夏夏,我吃過藥已經好很多了,沒事的。」
她話剛說完,高夏已經撥出了沈延的電話,可鈴聲響了好久卻始終無人接通,紀舒伸手按下了掛斷。
「夏夏,沈醫生在國外度假,過幾天就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你..聯繫過他了?」
紀舒嗯了聲點點頭。
高夏啞聲問道:「你聯繫了沈延,說明那個時候你已經很難受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紀舒說:「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不告訴才是讓我擔心!紀舒,你不能再回到三年前了,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害怕...多害怕,你第二天...」
高夏說到後面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紀舒伸手抱住了她,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幫她理氣。
「我知道,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那不僅僅是高夏的噩夢,更是她的。
紀舒低頭看了眼左手手腕,那塊腕錶下面有一道淡淡的粉疤,是三年前某個半夜,紀舒親手留下的。
那時候她日復一日地做夢,上一秒想活,下一秒又想死,她逐漸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直到刀落血濺那瞬間,她才感受到原來還活著。
如果沒有高夏拖著她,紀舒或許早已死在了三年前,她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這次她在努力自救,努力離陸津川遠一點,再遠一點。
明明是高夏來安慰她,可最後卻變成了紀舒安慰高夏。
為了怕她做出傻事,當晚高夏不顧反對留下來決定陪她一起睡。
紀舒望著空白的天花板,聽著身旁高夏的呼吸聲,輕輕說了句「快了,馬上就結束了。」
團建已經到了最後一天,過去兩天紀舒都沒有參加集體活動,老周在知道她的情況後也表示理解。
紀舒的眼睛在第二天已經好了很多,她在確保自己已經沒有大礙後還是參加了最後一天的團建活動。
好在最後一天活動也比較輕鬆,大家結束後準備去聚餐。
紀舒坐在包廂里,小夥伴擁著上來關心,她心口一熱,其實這個世界上人不是只能為愛情活著,還有其他人和事值得她不遺餘力的去活著,去熱愛。
服務員慢慢地開始上菜,包廂里大家無一不在討論著這幾天團建發生的趣事。
「這幾天過得也太快了吧。」
「是啊是啊,明天就要上班了,我怎麼覺得我啥也沒玩啊。」
「又要開始截斷了。」
一個小姑娘拿出手機,激動地在人群里轉了一圈,「我跟你們說,我昨天去滑雪的時候,見到了特別偶像劇的一幕。」
她點開視頻放在桌子上,大家好奇地圍了上來。
小姑娘就坐在紀舒旁邊,她簡簡單單一掃就看到了她手機上的視頻,目光觸及到的瞬間,眸光一動。
視頻里,一個穿著紅白相間滑雪服的男人抱著一個穿著粉白滑雪服的人從坡頂滑了下去。
紀舒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和陸津川。
好在當時兩人都帶了護目鏡和帽子,根本不會有人看出那是他們。
「我天哪,好浪漫!我下次也要找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這兩個人也太配了吧,他們一定很恩愛!」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紀舒只是靜靜坐在旁邊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小姑娘把手機移到紀舒面前,眨巴了幾下眼睛,「紀舒姐,你昨天是不是也在雪場,有沒有看到這對情侶?」
紀舒喝水的手頓了下,面色波瀾不驚,「沒有。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情侶?」
小姑娘狐疑地看了一眼,「紀舒姐,你真的結婚了嗎?」她用力戳了幾下屏幕,「這麼明顯的磁場氛圍,沒有十年戀愛經歷我不信。」
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可紀舒只是淡淡笑了下。
服務員已經把菜上齊,卻遲遲不見老周的影子,因為他還沒來,大家也不敢動筷子。
裴明月不知道去哪裡了,作為在場資歷最深的紀舒,找老周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里,紀舒淡淡笑了下起身準備去找老周。
剛走到門口,包廂門就開了。
紀舒一眼就看見了老周旁邊的陸津川。
在她看過去的瞬間,他淡淡的一眼也掃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紀舒的心臟有莫名痛了一下。
她掩下情緒,面色如常往邊上退了一步,等陸津川和老周進來後她才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辦公室那群小姑娘見到陸津川進來,紛紛發出了幾聲倒吸冷氣的聲音,臉上是無法掩飾的興奮和雀躍。
陸津川和老周落座後,終於可以動筷,可是大家對桌上那些菜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眼裡只有陸津川,紛紛討論著陸總怎麼會來。
只有紀舒埋頭吃著菜,餘光一點都沒有朝陸津川的位置撇過一眼。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注意到有一縷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每次停留的時間不長,轉瞬即逝。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老周叫了裴明月和紀舒給陸津川敬酒。
紀舒手頓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拿起酒杯上前。
老周和裴明月在前已經敬了一杯,只差紀舒。
她放低杯口和陸津川手裡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正準備喝的時候,就聽到陸津川說了句「慢著。」
陸津川仰頭喝光了杯子裡的酒,聲音沉沉:「紀小姐的眼睛剛痊癒,最近還是不要喝酒了。」
老周趕緊附和,「對對對,紀舒你別喝了。」
他看向陸津川笑道:「還是陸總細心啊。」
紀舒一聲不吭拿著酒杯,沒有放下。她淡漠地看了眼陸津川,仰頭一飲而盡。
「謝謝陸總關心,我眼睛已經好了。」
她不想欠陸津川任何人情,也不需要他假惺惺地示好,他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的。
紀舒一杯酒喝下,老周開心地鼓了兩下掌。
這時,一個小姑娘走到了老周旁邊,紀舒認得這是負責工作室宣傳工作的小姑娘。
她說:「周總,我們要不要現在把大合照拍了?」
萬物生傳統,每次團建必須留下大合照,以便日後宣傳工作需要。
老周點點頭,「好啊好啊。」
小姑娘揮了揮手,招呼大家排隊站好準備拍照,「那周總,我去叫個服務員進來拍照。」
小姑娘正準備開門,陸津川上前制止了她的動作。
他的視線隨意地往包廂里轉了一圈,在紀舒臉上停留了幾秒後又不著痕跡移開。
「我來拍吧。」
老周趕緊擺手拒絕,「陸總,這怎麼好意思。」
可陸津川已經拿出自己的手機,站到他們對面,老周無奈只好快速組織大家站好,儘量不耽誤陸津川的時間。
陸津川點開相機,舉起調整好角度準備拍照,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人群中的人身上。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他悄悄按了放大鍵,整個屏幕里最後只容下了紀舒一個人。
包廂里開了空調,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領毛衣,頭髮在後面高高挽起露出了修長的脖子,陸津川的手下意識觸碰了上去。
手指觸碰到屏幕的瞬間,陸津川突然回神,他像是觸電般立刻收回。
他快速縮小屏幕按了幾下快門鍵,然後收起手機。
老周見狀趕緊上前道謝,笑道:「多謝陸總。您等下直接把照片給....」
一個『我』字還沒出口,就被陸津川的話扼在了喉嚨里。
「我已經把照片發給紀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