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舊緣
「你親自去戶部走一趟。」李端錦示意。
「遵旨。」
安多離開後，李端錦自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像往常一樣躺在逍遙椅上看書。
平時很快就能沉浸書中，今夜卻有些意興闌珊。
不多時，安多帶著人抬進來十口大箱子，「陛下，一千名秀女的畫像都在此。」
李端錦讓太監提著畫像排成一排，他一一辨認。
安多將李端錦指出的幾幅畫像堆在桌案上，裡面有太后親侄女於雙雙，有工部尚書之女王姝妍，有忠勇候嫡女田淑卉等。
接著，李端錦又挑出了幾幅畫，眉目間卻不見欣喜，且篩選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安多想，不知陛下到底要找誰的畫像。
難道，在御花園裡遇到的那位姑娘並不是皇上要找的元宵節燈會那姑娘？
「收拾好，抬下去。」就在安多出神之際，李端錦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畫。
「是她？！！」李端錦看到一旁的身份備註，腦海里忽然想起一段許久之前的畫面，先帝駕崩，宗室哭靈，其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哭得十分悲傷惹人注目，那小姑娘才五六歲，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掉，看著竟比他這個真兒子還像回事。
李端錦瞅著小姑娘被人帶下去淨面的功夫問她：「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他記得那姑娘說：「我一想到陛下皇舅與我一般大，這么小就沒了父親，太可憐了，就想哭。」
李端錦直接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
大家都傷感先帝西去，她卻是為他擔憂，而且，自己才八歲就被人喚皇舅？李端錦至今還印象深刻！！
安多好奇抬頭，只見畫上一妙齡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樣，十分生動。
畫旁邊寫著長公主府兵部尚書之女林攸宜，年十三。
安多眼尖地發現，那畫像上的人鬢邊簪著一根白玉簪，可不就是元宵節那晚那面具女子所戴的那支。
陛下果然是在找她。
安多抬頭，只見陛下抿著唇搖頭。
安多頓時茫然了，陛下這態度，這林攸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正在安多疑心不定的時候，聽到了李端錦嫌棄道：「這畫師學藝不精。」
原來不是不滿意畫中人，而是不滿意畫師。安多溜須拍馬道：「這些民間畫師連陛下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李端錦瞥了安多一眼，「行了，你去找人打聽，長公主府進的秀女有沒有留牌子。」
「遵旨。」安多正要出去，又被李端錦叫住。
「算了，諒那些太監也不會如此沒眼色。」
安多極少見陛下這般，頗有些患得患失的意味。
但不管如何，陛下在意長公主府的姑娘是真的。
慈寧宮。
太后獲悉皇帝從戶部要來了秀女畫像。
「陛下長大了，知道關心自己的大事，您還有何好擔心的。」貼身嬤嬤靜怡為太后卸釵環，一邊說道。
「他從小被我押著學習，現在好不容易親政，我擔心他被美色所迷，學了他父皇，忘了帝王的責任。」太后憂心道。
「陛下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脾氣秉性您還不了解，陛下有抱負的很，不會耽於女色。」
「又是去御花園看秀女，又是尋秀女畫像，唉，叫我如何不擔心？」
「他身體不好我擔心，學習不好我也擔心，和輔政大臣意見相左我擔心，完全聽從輔政大臣我更擔心，不親政我擔心，現在親政了我還擔心，不大婚時我緊張，現在已經安排秀女進宮了，我還是緊張。」太后嘆氣，「就沒個能放鬆的時候。」
「娘娘是太愛陛下了，您放心，陛下哪次讓您失望過。」靜怡嬤嬤寬慰道，放下鳳簪，為太后輕輕按頭。
「那倒是，皇帝確實從來沒叫哀家失望過。」太后總算是面露滿意之色，「你可瞧了，此屆秀女如何？」
「戶部領了您的懿旨，那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秀女們都是優中選優進來的，各個都很好，就看最後誰與陛下最投緣。」靜怡嬤嬤取巧地說。
「投不投緣倒不打緊，皇后賢良淑德、仁慈寬厚才是後宮之福。」太后說著，吩咐道：「你讓戶部的人明日過來回話，看陛下留了誰的畫像。」
今日留下的秀女眾多，儲秀宮特意開放了包含正殿在內的所有殿宇作為秀女暫時居住之所。
分配居所時，不少人使出渾身解數都想擠進正殿，紛紛圍在副管事崔尚宮身邊。
因著下午王姝妍和陛下的事被廣為流傳，催尚宮將目光落在於雙雙和王姝妍身上，「請兩位小主各選十人入住正殿，其餘人每八人一間，自由分配，請各位小主在一刻鐘內選擇好住處隨後集合。」
正殿面闊五間，二十人住，相當於四人一間，崔尚宮說完，儲秀宮就熱鬧了起來，王姝妍和於雙雙身邊頓時擠滿了人，都是依附他們想住進正殿的。
王姝妍卻十分為難地說了聲抱歉，隨後撥開眾人來到林攸宜面前，「表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進正殿。」
因著王姝妍這一舉動，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攸宜身上，隨後傳出了驚呼和吸氣聲。
秀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各個都長得不差，但此時一看林攸宜，頓時便明白這林攸宜只怕是這屆秀女里容貌最拔尖的。
若是林攸宜有於雙雙那樣有個姑媽當太后的家世，又或者能像王姝妍一般能籠絡皇帝，那麼她的容貌便是最好的武器獲得他人依附。
但偏偏她似乎名聲不顯，於是這容顏過盛，最是能引起人嫉妒之心。
王姝妍察覺到周圍不少人朝林攸宜投去了嫉妒或敵視的目光，滿意地勾了勾唇。
林攸宜也察覺到了，跟上一世的情景一模一樣，但那時的她從未懷疑過王姝妍，因此不曾發現王姝妍這給她拉仇恨的伎倆。
不過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再也不會傻乎乎跑去王姝妍身邊當陪襯，給她暗害自己的機會。
「不用了，我住後殿就好。」林攸宜說，「還有，因我落水之事我記得我們鬧翻了，莫非你失憶了？」
林攸宜和王姝妍之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王姝妍暗下刀子，林攸宜便出手揭穿。
「表妹，你誤會了，你落水……」王姝妍正要解釋，林攸宜卻先轉身離開去了後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