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馭心之術!
「你……」
此話一出,劉徹臉色勃然大變,對方前面說的那麼多,他都能忍住。
但這一句話,卻諷刺度拉滿!
他其實明白劉靖的意思。
作為天子,富有四海。而百姓便是代他去耕種四海,守土安疆,進而強大他的國家。
但是,他無法認可,劉靖所言「自己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憑什麼又說出——讓這些人安家,便能解決陵邑制度的困境?能抑制豪強?能解決漢室選拔人才的問題?
簡直毫無道理!
突然,他猛地想起,此次前來不是看這些流民。他另有目的,是要看看劉靖如何去勝李廣利!
而正當他想說這些的時候。
卻見劉靖已經再度開口:「民間認可天子乃強龍,可民間還有,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說法。」
「地頭蛇是誰?一方鄉里之龍!」
「故而,要說豪強!天子就是這天下最大的豪強!」
「要說兼併土地,天子已經兼併了這天下的大半土地!」
「而要談改制,自然得天子第一個去改!」
「劉靖!」劉徹已經怒不可遏。
而劉靖只是感應著幸運值的增多,只是繼續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陛下明明享有四海,卻甘願這區區一方一寸之地的得失?」
「一百年前,太祖高皇帝尚未有一寸之地,卻能以一縣之才,征戰天下,秦末亂局的世道遂歸於一統,我漢室自此欣欣向榮!」
「可陛下富有萬民,疆域囊括萬里,高居萬萬人之上,如今卻困於一地之利?以致我漢室豪強當道,造成了人才選用、土地兼併的困局!」
劉徹已經不知道,對方是真的在跟自己繞圈子,還是在繼續拿著讓人似懂非懂的話在套他。
他看著對方,似乎是逼著他進入話語交鋒的絕境,跳入那個不可能做到的陷阱。
也似乎是真的在誠心詢問——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在這裡,就能做到你所說的堵不如疏?」
「就能做到,解決你所言的人才困局?」
「甚至,就能做到你所言的遏制豪強,遏制他們兼併土地?」
劉靖聽著這些問題,第一時間就明白對方的用意。
而他的回答,也很簡練。
「是!」
「哈哈哈……」劉徹似乎都被氣笑了,他看向霍光,又看向金日磾、桑弘羊等人,「看看,朕帶你們此次來,還說想看看他有什麼斂財的本事,能說出讓他們富甲天下的話。」
「結果此次前來之前,本以為對方的大話就已經夠大。」
「現在,甚至和陵邑制度,抑制豪強,乃至人才選拔都能攀上了?」
「這麼說,我漢室國祚命運,都系在了他們身上?」
「這麼說……」劉徹的聲音已經有些變調,完全是因為面前所聽所看太過荒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這些人和他說的那些話,聯繫在一起的。
故而,他直接問道:「此次一戰,是我漢室國運之戰?」
劉靖毫不猶豫道:「陛下所言雖有誇張,但仔細一想,的確有所聯繫,因為勝了李廣利之後,陛下的疑問自然會得到答案。而到時,陛下不會看到的是我的誇誇其談,而是實例之下的實證!」
劉徹越發不可置信,「你還真以為,你能勝了李廣利?」
劉靖點頭,「從未想過敗!」
「好!好……」看到如此自負到狂妄的一面,此刻的劉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該憤怒,還是該讚揚!
畢竟……
這麼些年來,這樣的「年少輕狂」,他也只在一個人看到過。
而年輕時候的他,自然有著無窮的心胸,可以容納下這片輕狂!
可現在……
年老之後,猜忌心無比深重的他,早已經失去了那片無窮心胸。
但失去,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耐心。
「那朕倒是真要看看了……」
劉徹冷聲道:「此次汝等兩方作戰,為騎兵交鋒,下馬者多的一方敗!」
說出這些話。
其再度看了一眼遠處的流民。
「在此期間,他們可以留在這裡,你也可以為他們準備一應所需。」
「朕更想看看……就算他們勝了,又和你所說的遏制豪強、優化陵邑制度、乃至選拔人才又有什麼關係?」
話音落下。
其卻是一揮袖,就要帶著霍光他們離開。
只是,還未走出十步,他便停下身,冷聲提醒道:「但若真如你所言,從未想過敗。」
……
劉徹走了。
而接下來,劉靖倒也抓住時間,再度進入早就規劃好的流程。
其中,他對於劉徹方才說的一點,極為關注。
他與李廣利之間的勝敗,說到底是國朝內部的演武。
故而。
評判標準不是按照真的去殺敵多少去算的。
畢竟那些人都是漢軍裡面真正的精銳,傷上幾個都是巨大損失,更不要說真刀真槍的幹了……
真正決定勝負的是——掉馬!
畢竟真正與匈奴的戰場上,騎兵作戰掉下馬,就等於死無葬身之地。
故而,在清楚了這一點後,劉靖心目中的勝算就更大。
他先是喚來那些流民中的一些長者。
直接告知他們……
接下來就可以安心的在此地,在這商山腳下,建造自己的「家」。
甚至,他明日便會調來一些工匠,給他們教如何去建造防潮、防蟲、耐住的房屋。
同時,為了他們以後能更好的融入於長安……
他還要請這些工匠,教給他們謀生的本事。
此後的許多天。
劉靖甚至帶頭,開始給他們尋找耕種所需的耕地,帶頭給每個人每一家,去劃分對應的土地……
此後、農作物的種子、農具、乃至一應謀生的皮革、鐵器工坊,也都紛紛開工。
從無到有……
流民們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
而對應的是,從前到後。
劉靖幾乎很少去干涉,「甲乙丙丁」四營的日常訓練。
在戰馬運送過來之後。
他幾乎是全權放任給了,此前期門營的「盧階、燕生」兩人,讓他們帶著那些流民熟悉馬匹。
而奇怪的是……
劉靖越是不去看,越是給大部分的流民,分給土地、資產、甚至去嘗試劃分地基,似乎是真正的為他們謀劃一個個「新家」。
轉而……
那些訓練的青壯,卻一個個都跟發瘋了一樣。
從早到晚,又從晚到早。
幾乎是長在了「馬背」上……
上林苑內,馬蹄聲如雷,滾滾而起,卻再也沒有停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