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真誠」的凱奧斯
進入聖佑宮後，凱奧斯和潘德就被分開了。
潘德由一名聖佑宮內的懲戒騎士帶走，而凱奧斯則是馬庫斯親自帶著往裡走去。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走在前面的馬庫斯放慢了一些腳步，問出了和之前潘德在馬車上提出的相同問題。
「我需要擔心麼？」凱奧斯隨意地說道。
馬庫斯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裝傻，路上你勸住了克里斯蒂娜伯爵，沒讓她亂來……我都得對伱道聲謝。」
凱奧斯笑了笑，卻說了句讓他頗為詫異，摸不著頭腦的話：「很快你就不會謝我了。」
馬庫斯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凱奧斯一眼，見他一臉輕鬆愜意的笑容，不由得有種「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的感覺。
當然，他感謝凱奧斯，也不是真的就心存感激，而是借這個由頭，想著能不能從他這套點什麼話來，回頭跟沃利大人匯報的時候，能有更多話說，讓這次西行任務的功勞更完美一點。
他也很想看看，當凱奧斯意識到這次到聖都聖佑宮來，真正要面對什麼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走廊過道開始變得陰暗，之前他們經過的走廊有一側是落地窗，而現在，兩側都是牆壁，每隔十米左右，有一對魔法燈盞，散發出幽暗的光芒，指引著前路，卻並不讓人看清周圍的所有細節。
走在其間，很容易會讓人有種上下左右都有什麼東西潛藏在裡面盯著自己的感覺，甚至會有一點丟失方向感——哪怕這條走廊並沒有岔路，一路往前就行。
雖然已經走過很多次，但每次經過這條走廊，馬庫斯還是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他再次放慢了腳步，和凱奧斯並排而行，用餘光去看他，卻看到這位伯爵的臉上，依然是那淡定笑容，整個人還是很放鬆和隨意的姿態。
感覺到了馬庫斯投來的目光，凱奧斯說道：「這邊走到盡頭，就是『聖王殿』吧。」
馬庫斯意外道：「你來過聖佑宮？」
凱奧斯笑了笑：「當然沒有，聖都我都是第一次來。」
「那你怎麼知道……」
「猜的。」
凱奧斯當然不是猜的，他雖然沒有來過聖都聖佑宮，但依靠子母浮空陣的魔感轉譯地圖，依靠烏勒爾之前的詳細探查記錄，以及……其他一些手段，他早就把聖都聖佑宮，甚至整個聖都比較核心的區域地形、位置什麼的都弄清楚了。
馬庫斯覺得他是在強裝鎮定，是沒搞清楚狀況，但實際上，從踏入聖都開始，他就便得非常的興奮，是一種「電視劇看了59集馬上就要看到最後一集大結局」、「花了一個月工資買的食材提前準備了一星期然後用了一整天時間做出來的美食終於要出鍋」、「期待了幾年好不容易終於發布的遊戲安裝好之後馬上就可以玩了」的感覺！
走到這一步，他可是鋪墊了好久好久。
所以現在，他甚至要強壓著自己的興奮，以防止自己忍不住輕快地跑起來。
穿過那條長得不像話的陰暗走廊，他們實際上已經橫穿了整座聖佑宮。就如凱奧斯所說的，站在了「聖王殿」之前。
聖佑宮的三殿，以創建聖佑聯盟的「三王」為名，承擔著聖佑宮的三種重要職司，不過只有聖都的聖佑宮才有這三殿，其他主城的聖佑宮是沒有的。
而且聖都聖佑宮的「三殿」，本身又各自都是一片建築群。
像他們面前的聖王殿內，就還分有「聖佑心殿」、「聖煉大殿」、「聖訓所」等分殿。
這其中，最重要的應該是「聖佑心殿」，畢竟那裡是儲放各種靈魂從屬契約副本、靈魂印記遺囑的地方。
凱奧斯和馬庫斯現在站在兩棟建築之間的連廊上，在馬庫斯和聖王殿大門前的懲戒騎士招呼過後，後者邊通過門上的一個魔法裝置向裡面進行了匯報，沒多久，兩扇大門受魔法動力驅使，分別向兩邊移動。
馬庫斯繼續用眼角餘光觀察凱奧斯，發現這傢伙居然有閒心在關注那驅動大門的動力源。
門開後，馬庫斯當先一步想往裡走，卻被門口的懲戒騎士攔住：「沃利大人只讓李男爵自己進去。」
看到凱奧斯對自己笑了一下，便直接走進了聖王殿大門，馬庫斯眼睛眯了起來，心裡暗罵：
笑吧，盡情笑吧，等下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聖王殿的魔力驅動大門之後，是一個露天的院子，左右都是花園，沿著前方小路向前，又是一個大殿。
凱奧斯知道，這是「聖煉大殿」，長老會有時候處理事情，特別是審訊形式的問題時，會在這間大殿。
不過當凱奧斯走入大殿的時候，裡面沒有其他長老，只有一位老者在最上端的椅子上坐著。
他知道，這就是聖佑聯盟的「盟主」，理論上聖佑聯盟權勢最大的人。
似乎是有意的，聖佑聯盟、聖佑宮在進行各種命令或法規的頒布，在撰寫製作各種歷史或規章類的書籍時，很少會提及「盟主」這個存在，以至於許多小貴族、小領主，能記得長老會諸位長老的名字、履歷，而說不出盟主是誰。
甚至盟主出現更迭的時候，如果不是非常關注聖佑宮的定期簡報，都可能不會知道。
往年，盟主確實很沒有存在感，基本上不會在什麼重大決議里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而今年，這位沃利大人在凱奧斯這裡存在感爆棚，又是否了他的建城計劃，又是禁了他的子母浮空陣，還通過格拉斯和他單向聯絡，提供西界建城的合適位置選項，現在又是派人去瓦利城試探他、觀察他、把他和潘德都帶回聖都等候處置。
但對於其他領主、貴族來說，大都還是沒有什麼影響，哪怕那些知道子母浮空陣剛發售就被聖佑宮禁了的人，也大都不知道這禁令是直接來自那位盟主沃利大人。
「凱奧斯伯爵，歡迎來到聖佑宮，你知道我是誰嗎？」那老者笑容和煦地說道。
凱奧斯點頭，同樣是臉帶微笑：「您大概就沃利大人了。」
「不錯，我是沃利.弗雷德里卡，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請你來聖都麼？」
「馬庫斯不是說，沃利大人想聽我親自匯報有關西界建城的計劃嗎？」
沃利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能這麼快就和西界達成新的協議，在我劃定的那三個區域得到建城許可，確實很讓我意外。」
凱奧斯說道：「主要也是聖佑宮的九超階調查隊在避風山受挫，把西界人都嚇到了，所以為了找到對抗黑霧的辦法，他們什麼條件都願意答應。」
「你告訴他們，建城就可以對抗黑霧嗎？」
「我只是給他們這方面的希望，他們覺得，黑霧將帶來深淵降臨的結果，到時候深淵魔神、深淵惡魔、深淵怪物肆虐西界，只有據城而守，才有求活的希望。」凱奧斯說著，抬頭看向沃利：「您應該也聽格拉斯武聖和其他倖存的調查隊成員匯報過避風山內的見聞了，您覺得西界人的這個判斷是否正確？」
「是否正確？這當然不好說了，但那黑霧之中，似乎是真有通往另一個空間的入口，也確實有能夠滅殺超階強者的恐怖存在。所以在搞清楚那黑霧裡有什麼、要如何應對之前，我是傾向於暫停西界的建城計劃。」沃利說道。
凱奧斯點頭：「明白了。」
「凱奧斯伯爵對西界建城的計劃，好像有著非常特別的熱情？」
凱奧斯笑道：「不是您讓格拉斯武聖告訴我，只要成功在那劃定的區域建城，我升侯爵就幾乎板上釘釘，未來硬性的條件達標了，升公爵也是很有可能的麼？」
「可是就我的觀察，凱奧斯伯爵好像對爵位其實並沒有那麼熱衷？否則的話，為什麼到現在，連一位超階契約僕從都沒有？」
「以前確實不是非常熱衷，畢竟在瓦利城，伯爵已經是非常夠用了，甚至有侯爵過來，在瓦利城也挑戰不了我的影響力。而超階契約僕從，確實是可遇不可求，像我那幾位頂階契約僕從，都是靠著人情從兩位侯爵那裡買來的。我可沒那麼多人情，再去求人把超階契約僕從賣給我。」凱奧斯說道，「不過嘛，現在我應該會改變主意了，我會努力提升自己的爵位。」
「哦？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到了公爵，有天大的好處。」
「你知道公爵有什麼好處？」沃利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不明顯的驚訝。
凱奧斯說道：「死後的好處，我知道，公爵在死前，都可以被送到聖都，他們的死亡過程，是秘密的。我以前覺得，這可能和他們的龐大資產、數量巨大的契約僕從有關，但轉念一想就知道不對，如果只是這個原因，是不會讓公爵們這麼自覺地在死前來聖都，更不會讓侯爵們對公爵如此渴望和追求。所以我猜，聖佑宮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讓公爵死去後，也能繼續『活』著，以某種形式，成為『永生者』。所以公爵的爵位數量一直要進行限制，所以侯爵那麼渴望地向公爵去晉升，所以成為公爵後，對於自身實體的提升就完全沒了動力。」
「這些，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沃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問道。
「可以算是吧，我也是直到來聖都的路上，才問潘德大人，但他並沒有給我明確的回答。」凱奧斯說道。
「不愧是能弄出『煉魔系統』、『魔裝法陣系統』和『子母浮空陣』的凱奧斯伯爵，對了，最近投放聖佑聯盟各地上空的『子母浮空陣』，應該是凱奧斯伯爵的手筆吧？」
沃利這話剛一說完，凱奧斯就知道，整個「聖煉大殿」便進入到了一種特殊的領域模式中，多股強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強勢壓迫著他的靈魂，只要他說假話，靈魂一定會有顫抖、波動，撬動著帶來巨大的魔力波動反饋。
凱奧斯仰頭直面沃利的注視，一身正氣地說道：「當然不是我做的。」
很顯然，沃利本來是篤定地認為就是凱奧斯做的，哪怕聖都派出的調查人員找到的所有證據都是指向玉琅城的鋼心侯爵喬伊.斯蒂爾。
但現在凱奧斯回答完後，魔力反饋什麼動靜都沒有，這證明凱奧斯說的是真話，難道真的看走眼了，子母浮空陣的事，真的和他無關？
這聖煉大殿裡的法陣，有很多專門用來審問的功能，對它們的效果，沃利是深信不疑的，畢竟早就無數次驗證過了。
不過就算子母浮空陣的事不是凱奧斯做的，也不代表沃利就會放過他，這次把他帶回聖都，是有另外的原因。
「凱奧斯伯爵，你對靈魂從屬契約怎麼看？」沃利忽然問道。
「靈魂從屬契約是聖佑聯盟建立的基礎，是千年來聖佑聯盟能夠保持大範圍和平、穩定發展的根基，是……」
「停停停，凱奧斯伯爵，我是問你的看法，不是讓你背書上的描述。」沃利哭笑不得道。
「我的看法……當然是很好了！」凱奧斯一臉真誠地說道。
沃利看著他：「可是，這幾年，凱奧斯伯爵的契約僕從數量，幾乎沒有增加啊。」
「我說過了，好的契約僕從，可遇不可求啊，我現在這個情況，要一堆頂階以下的契約僕從也沒有意義啊，還不如多增加幾百個『魔侍』來得簡單。」
「莎爾薇拉，是這個名字吧？這名契約僕從，就是當初在玉琅城，跨階戰勝了鋼心侯爵的契約僕從、迦雷伯爵的契約仆的那位吧？」
「沒想到沃利大人對我這麼關注。」凱奧斯笑道，點頭道：「沒錯，就是薇拉。」
「她現在還是你的契約僕從麼？」沃利的眼神一下變得極為銳利。
凱奧斯很坦然地說道：「當然還是啊。」
沃利一怔，好幾秒沒說話。
他很確定，莎爾薇拉已經不是凱奧斯的契約僕從，可是從聖煉大殿的「辯謊法陣」來看，凱奧斯並沒有撒謊。
「你不知道莎爾薇拉已經和你解除了靈魂從屬契約？」沃利詫異道。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搞錯了要關注的對象，凱奧斯.李其實什麼也不知道，真正有問題的，是他身邊的契約僕從。
聖王殿外，依然等候在大門邊上的馬庫斯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抬頭通過連廊旁邊的空隙看向天空。
「奇怪，怎麼突然變天了？」
剛剛還是藍天白雲的明媚天氣，此時卻已是烏雲密布，風雨欲來。
而且那烏雲看著很詭異，似乎不斷增厚的同時，在往下方壓來，給他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