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洗牌（中）
詭異黑霧降臨，所有人都沒了僥倖心理，知道即將直面深淵通道，直面那些之前只在傳聞里聽過的怪物、神魔。
那是連頂階、超階都能像殺小雞一樣幹掉的恐怖存在，那是降臨聖都聖佑宮後，幾乎全滅了整個聖佑宮懲戒騎士團的存在，他們自然會緊張。
但他們同樣也很自信，以他們這樣的陣容，這樣的準備，已經是聖佑聯盟……不，應該說是這個世界，能夠拿出來的最強力量了。
如果連他們都無法抵抗這黑霧裡的存在，那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隨著黑霧覆蓋而來，周圍的魔力和靈氣震盪得如沸水一般，不過那並不是黑霧帶來的，而是所有的超階強者、頂階強者、法陣魔侍，都開始按照最高規格來做迎敵準備。
剛剛就已經展開很多魔法護罩了，現在更是包括區域鎖魔陣在內的各種防禦性法陣都通過法陣魔侍撐開、啟動，超階強者們也都已經做好蓄力，一旦看到深淵怪物或是所謂什麼魔神，他們定會將其轟成灰燼，渣都不剩。
給所謂的深淵魔神一點聖佑聯盟風格的「招呼」！
黑霧越來越濃，可視範圍越來越小，魔法師們對周圍魔力的感覺也開始越來越粘滯。
不過多個「區域鎖魔陣」都已開啟，哪怕伴隨著深淵降臨，真的出現雙禁領域，他們也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也能進行有效反擊。
……
薩爾特曼感覺自己的聽覺好像一下靈敏了許多，仿佛被施加了增強聽力的魔法——但他知道實際上並沒有。
他之所以感覺聽到的聲音細節變多，聽力變好，是因為周圍的魔法能量屏障一層又一層，層層迭迭，把各種外部的混亂雜音都隔絕了。
而他周圍的人，不論是他自己的契約僕從、法陣魔侍，還是其他大領主、大領主的契約僕從、法陣魔侍，也都緊張地把注意力放在黑霧之中，除了法陣魔侍指揮官的命令聲外，幾乎沒有人說話。
與此同時，黑霧覆蓋下，視覺差不多失去作用，可視範圍極小，會自然地更依仗聽覺，會下意識地去捕捉更多的聲音信息。
然後隱約的，從頭頂……不對，應該說從空中，傳來一陣一陣的嗚嗚風聲。
這風聲很詭異，似乎按著某種節奏一起一伏。
但隔著層層黑霧，還有天空中厚厚雲層——雖然現在已經沒法看到雲了，視線完全被黑霧遮蔽——他根本不知道上空有什麼、在發生什麼。
「瑞德。」薩爾特曼忍不住出聲喚道。
「老爺，我在。」
旁邊14級的超階大魔導、契約僕從的回應，讓他一下安心鎮定了不少。
雖然知道不論是西界還是之前聖都，都有14級的超階強者隕落黑霧中，但過往的經驗，還是讓他相信瑞德，以及周圍其他14級或13級超階強者的實力，他們畢竟已經代表了人類的最強戰力。
「情況怎麼樣。」
「從魔力和靈氣層面，暫時沒有什麼異常。但不論是西界傳回來的消息、上次聖都聖佑宮……，黑霧裡的東西，出現得很突然，不一定會有一般的魔力、靈氣震盪。」
他這邊話音剛落，一陣刺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而後，黑霧中撕開了一道口子，一片光亮從空中灑落，就像是雨過天晴，烏雲即將散去的前兆一般。
這黑霧雖然沒有異常的魔力波動，但卻可以隔絕大部分的魔法光亮，想要靠魔法照明撕開黑霧籠罩，幾乎辦不到，不論是超階還是魔侍法陣都不行。
而現在這空中出現的光亮，卻能讓這些黑霧和天空的濃雲像是遇著天敵般迅速避開，讓出了一條縫隙，然後那縫隙又繼續擴大，隱約可以看到星空。
可是……剛剛還是艷陽高照，按時間來算，距離天黑，應該還有好幾個小時。
就算黑霧和濃雲散去，也應該是大太陽和藍天啊！
不過很快，地面上的人類都意識到了，那片星空恐怕並不是他們日常看到的星空。
逼開黑霧的光芒初看是紫色，而後又變成藍色，然後又轉為淡黃色。
接著，一個龐然大物將所有光線再次遮蔽，但有些光還是從它的輪廓旁邊漏出，讓底下的人能看到大致的模樣。
「那是……什麼？」
「是深淵怪物？」
「開始進攻？」
「它好像離咱們很遠？」
「還是沒有明顯的魔力和靈氣震盪，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嗎？」
「那怎麼辦？在這等著嗎？」
「管那麼多，先下手為強！」
就在這邊雜亂的討論聲中，大家看清了那從星空裂隙中緩慢落下的龐然巨物是什麼。
那是……一隻腳？
薩爾特曼忽然明白之前聽到那響徹天空的一陣一陣呼呼風聲是什麼了，那似乎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呼吸聲！
可是他們剛隱約看到那巨大的腳的輪廓，一片黃色的光芒便像清晨用力來開窗簾後的陽光一般，瞬間布滿了所有空間。
幾乎同時，整個大地都震動了起來，由那大腳落下的方向捲來一股兇猛的勁風。
本來已經在黑霧遮蔽下適應了這種昏暗環境的人們，都被嚇了一跳。
本能的，早就做好了準備，蓄力待發的魔法、靈氣波、法陣，全都施放了出去。
但沒有任何魔法生效，沒有任何靈氣打出了效果，也沒有任何魔法陣能實現功能。
甚至專門用來應對雙禁領域的「區域鎖魔陣」也沒有例外——這個法陣所提供單魔法元素運轉結界，也根本沒能成為結界內魔法師施法的介質。
就好像魔法、靈氣這種存在，突然間被從這個世界上剝奪了一般，那些魔法元素依然存在，卻根本無法再用原本的方法「調用」、「命令」。
席捲而來的勁風突然變強，所有施法失敗、開啟法陣失敗的契約僕從、法陣魔侍，以及所有的大領主，都被吹得拔地而起，哪怕那些身體本身就十分強壯的聖靈衛、武聖，在靈氣無法作用的時候，也都無法靠自己的肉身力量來抵抗，全都被吹起。
在混亂和翻滾中，所有人不單失去了對魔力、靈氣的控制，甚至連自己的身體平衡都無法控制。
他們陷入了絕望。
之前他們設想過非常多應對黑霧，應對深淵降臨的手段，而且他們對黑霧、深淵怪物、深淵魔神，也並非是全無所知。
他們本以為，以他們現在這超三位數的超階強者組成的陣容，肯定能夠將所謂的什麼深淵降臨的怪物、魔神給打回去甚至滅掉、活捉。
他們甚至連雙禁領域都想好了怎麼應對。
萬一的萬一，就算是敗了，也肯定是和深淵怪物一番血戰，以很悲壯的方式結束。
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
不知過了多久，薩爾特曼發現天已經「亮」了，黑霧完全消失。
我沒死？
薩爾特曼感覺自己的左腿疼得厲害，但這種疼痛反而給了他一種還活著的真實感。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
他身邊響起了瑞德的聲音，然後很快就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在腿部疼痛的地方散開，接著疼痛消失，一種熟悉的被治療法術治癒的感覺傳來。
他坐起身，看到被撞折的腿已經在瑞德的治療下完全恢復——雖然瑞德並不是專門的治療法師，但對超階大魔導來說，各系魔法都是他們可以隨手用的通用魔法，只是威力和效果的區別而已。
薩爾特曼抬眼望去，入眼處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他們的車隊像被颶風卷過般，沒有一個完好的車廂，連拉車的馬或其他牲口、魔獸都散落四處，有的甚至被車廂壓著正在掙扎。
而大領主們，包括他們的契約僕從、仆侍、法陣魔侍等等，也都是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但看情況，大都是受了點傷，似乎沒看到有人死亡。
而且那些靈氣士們，就算被掀飛翻滾，也基本上沒受什麼大傷，畢竟他們就算用不了靈氣，骨骼肌肉也比普通人的強度高很多。
魔法師們就比較倒霉了，有不少都摔得挺慘，但在治療術的加持下，恢復的都比較快。
昏迷的人一個個被喚醒，受傷的人一個個被治療，包括那些坐騎和牲口，在一眾法術強大的魔法師、靈氣士的操作下，隊伍很快便恢復了生氣。
這麼多超階大魔導在這，只要沒當場死亡，不論人還是馬，基本都死不了了。
薩爾特曼和幾位大公爵、侯爵湊到了一塊，回想剛剛那黑霧中的情況，都是有些後怕。
「剛剛那是一隻腳吧？我沒有看錯吧？」
說話的是另一位大公爵，他剛剛同樣被掀飛後受了點傷，現在衣服上都是血，不過在大魔導師的治療後，也已經完全無礙了。
但現在回想起剛剛黑霧中的情況，依然是有些後怕。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們的魔法、靈氣都用不了，但就是突然覺得有種要被那大腳給踩死的感覺，太壓抑，太難受了。」
之前對他們這一行人實力無比自信的納斯里侯爵，此時完全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雖然他剛剛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飛出去的時候剛好墊在一位契約僕從身上，都沒暈過去，完全見證了黑霧消散的全過程。
薩爾特曼皺眉看向遠處：「我看著也覺得那個像是一隻腳，不過好像離我們很遠？在那個方向？」
「納斯里侯爵，你不是全程清醒的麼，你有看到後來發生了什麼？」另外一名公爵問道。
「什麼也沒發生。」納斯里搖頭，也跟著薩爾特曼看向之前那巨大如山的腳落下的方向：「那片光亮起後，所有黑霧都消失了，那個腳也消失了。」
「消失了？就……直接消失了？」
「是的，就那麼直接消失了。」
很快，幾十位公爵、侯爵們，在他們實力最強的契約僕從的護衛下，前往黑霧時大腳落下的地方。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腳印。
那個腳印巨大到他們走近的時候甚至一度沒有發現，直接身處其中，觀察到地面的泥土、岩石、植物狀態都不對，才意識到他們竟然已經身處腳印之中。
一位魔導師施展了一個「天空之眼」，幫助所有人從空中的視角看到那腳印的全形後，他們都沉默了。
從這個腳印來看，那從星空裂隙中伸出的大腳，是來自於一個巨大到讓人絕望的恐懼巨人。
而讓他們感覺到絕望的，還並不是這巨人的體型。
畢竟他們之前聽過西界人對黑霧事件的描述，九超階的調查小隊進入避風山黑霧區的時候，也見到過巨大的「魔神」。
但按照超階大魔導師們在腳印現場的勘察，綜合黑霧時的情況得出的答案，卻是：
「那個深淵巨人……深淵魔神，可能並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瑞德有些苦澀說出他和幾位大魔導師現場勘察並討論後的結論：「他的腳落地後，可能是試圖進入我們的世界，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過了這個世界的能量承載極限，所以瞬間對整個環境規則，不論是魔力、靈氣，還是其他任何元素，都產生了瞬間的干擾影響。所以，在那一刻，我們不論是魔法還是靈氣都無法使用，甚至鎖魔陣都沒有辦法發揮功能。」
過了好一會，薩爾特曼才說道：「也就是說……那個從天上跨下的巨人，只是單腳落地，這個世界就承載不住了，而我們都不是他的目標。」
雖然有些難受甚至絕望，但瑞德還是只能點頭道：「是的，否則的話，他只要是向我們這邊跨下這一腳……我們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所以領主和超階強者都沉默了，身處這巨大的腳印之中，看著地面上那些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植物、岩石，他們都知道這話是事實。
如果他們能夠正常施法，那即便有那樣巨大的巨人出現，即便那巨人真的很強大，他們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可那巨人落腳的一瞬，空間規則都被改變，他們根本無法使用魔法或靈氣，連已經開啟的法陣都根本無法作用，他一切能夠反抗的「工具」都被剝奪，只有等死。
那一腳落下，以其範圍來看，所有人都跑不了。
甚至不在腳印區域，只是在邊上，也會被衝擊波給殺死。
沉默之中，一名侍衛沒有騎馬，直接開啟靈氣從遠處跑了過來。
「老爺，聖都派人過來了。」那名侍衛來到近前，有些緊張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