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打掃戰場
白馬城,百廢待興。
暫且不提喜半參憂患得患失的黃胖子,白馬城骨架邪修的自爆聲,不但二十里地外的謝正陽聽見了,即將趕到白馬城的第三批飄香書院騎馬而行的外門弟子也聽見了,掏出白馬城的富甲豪紳、黎民百姓、家丁奴僕也都聽見了。
「速去白馬城。」灰衣童子臉色一變,催促著謝正陽道。
謝正陽略微猶豫了一番,隨即從白袍長袖之中扔出千紙鶴,兩人一狼坐上了千紙鶴,或許是因為超負載的關係,又或者謝正陽的刻意為之,千紙鶴飛的特別慢,足足耗了半個時辰,才抵達爆炸聲的源頭。
「太慘烈了。」
謝正陽第一眼見到的是十丈方圓向內凹陷十幾米深的大坑,大坑周圍遍布著破爛白袍和殘肢斷臂,還有崩塌的房屋;飄香書院出發時浩浩蕩蕩數百人的外門子弟,只剩下了僥倖存活的幾十人,或重或輕都帶著傷。
幸好,飄香書院第一批和第二批出發的外門子弟大多屬於「有錢人」,身上都帶著靈石和丹藥,紛紛盤坐著打坐調息,運功療傷。
「師傅。」
灰衣童子一眼看見一襲青袍被鮮血染成一襲血袍的青袍道士,淚水從眼眶中奪眶而出,灰衣童子連忙向青袍道士跑去,謝正陽一把抱住灰衣童子,嚴肅說道:「李道兄正在運功療傷的緊要關頭,千萬不要打擾他。」
灰衣童子熄滅了打算掙扎的念頭,謝正陽這才放下灰衣童子,說道:「不要四處亂走。」
「我才不要你管。」灰衣童子走在青袍道士身邊,盤膝坐下。
謝正陽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隨即眼光被大坑中一個血紅色布滿裂紋的骷髏頭吸引,從骷髏頭散發出的邪惡氣息來看,謝正陽可以一眼斷定,這絕對是剛才那個邪修心神祭練的邪器。
謝正陽走向巨坑,在巨坑的邊緣站定,沒有貿貿然的跳下巨坑撿取布滿裂紋的血紅色骷髏頭,而是托著下巴,細細思索著。
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去注意灰衣童子帶來的那頭土狼,唐輝被青袍道士不遠處已經失去靈石維持的太極陰陽陣產生了興趣,在太極陰陽陣的周圍四處觀摩著,一絲不苟的記錄在腦海之中,甚至拿著狼前爪在地面上劃著名迷你型的草圖,確認一絲無誤之後,用尾巴在地面上掃了掃,清除了痕跡。
隨即,唐輝的眼神又被四處散落在地面上的污濁法器所吸引,這些法器大多保持著完整,只是染上了不少墨綠色的邪惡氣息。
或許,出於狼性的直覺,唐輝趁沒有人注意,偷偷的用狼嘴叼了一個,在口裡咀嚼,法器出乎意料的堅硬如鐵,差點把唐輝的狼牙崩碎。
隨即,唐輝踱著步子,選擇了少許碎裂的法器殘片,叼進口裡,略微咀嚼了一下,雖然還是有些堅硬,但總算咬碎了,一吞而下。
在唐輝的理解之中,法器,哪怕是破碎的法器殘片,多多少少蘊含著修真者修煉的法力,蚊子腿再小,好歹也是肉,更何況,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法器的碎片流進唐輝的胃裡,甚至他在思考,這會不會引起消化不良,拉肚子之類。
隨即,唐輝渾身遊走的五色靈力像是發現了什麼好吃的食物一般,紛紛從經脈里湧向唐輝的胃裡,如果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蟲啃食樹葉般,直接「咔嚓」「咔擦」的吞咽著法器殘片,一眨眼的功夫,一小塊法器殘片,便被五彩斑斕的「小蟲」啃食完畢,這條「小蟲」微微壯大了一些。
有戲。
唐輝的眼神一亮,隨即撒著歡兒四處尋找法器殘片吞咽而下,胃裡的「小蟲」不知疲倦般瘋狂的啃食著法器殘片,而且從不挑食,不管任何五行屬性的法器都啃食,吃的越來越肥,越來越壯。
很快,法器碎片被唐輝搜刮一空,唐輝又打起了被污濁的成型法器的主意。
謝正陽終於回過神來,口中喃喃道:「莫非師尊所說的築基機緣,就在這個骷髏頭身上?」
最終,謝正陽忍受不足下品邪器的誘惑,緩緩走下十丈方圓的巨坑,試探性的扔了幾道淨化符貼在布滿裂紋的血紅色骷髏頭上,骷髏頭也沒有任何反應,謝正陽的膽子更壯了一些。
唐輝選擇了其中一個個頭最下拳頭大小的鈴鐺法器,害怕崩碎狼牙,直接一口吞咽而下,這次,五彩斑斕「小蟲」拖著肥壯的身子,纏繞在鈴鐺法器上,開始啃食完整的鈴鐺法器。
「誰?誰拿了我的法器?」
正在運功療傷的秦朝陽猛然睜開眼睛,雙目四處橫掃,最終鎖定在一頭土狼身上,那個鈴鐺法器正是屬於秦朝陽心神祭練的上品法器,突然之間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致使他從打坐狀態之中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從長袖之中抽出一張火符。
「一頭土狼?」秦朝陽有些狐疑,土狼怎麼跑到了白馬城之中,手中的火符沒有第一時間砸向唐輝。
「它是我的朋友。」灰衣童子擋住秦朝陽的視線,臉上的淚痕還未乾,嘴巴一憋,說道:「它才不是什麼土狼,它是天狼後裔。」
「天狼後裔?」秦朝陽運功療傷的差不多了,從地上坐起,仔細打量了面前的土狼一番,隨即嗤笑一聲,說道:「明明就是一隻土狼,頂多算一隻剛剛跨入一階的妖獸罷了,我一張火符就可以解決它。」
「秦朝陽,不得放肆。」
這個時候,青袍道士緩緩睜開了眼睛,精光四射,貌似經過剛才的生死之戰,法力又有精進,越來越讓秦朝陽看不透了。
「啊。」突然,秦朝陽怪叫一聲,面容抽搐,瞬間倒在地上,通的直打滾。
青袍道士面容一沉,右手按住痛的死去活來秦朝陽掙扎的身體,左手放在秦朝陽的脈搏之上,微微搖頭,繼而將左手放在秦朝陽的百會穴,輸送靈力,穩住秦朝陽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
「莫非是法器反噬?」青袍道士也有些拿捏不定,但又不太像,法器反噬之上法器崩碎的一瞬間造成的心神損傷,只是一瞬間的反應,怎麼會持續疼痛,哀號不止。
唐輝生怕露出馬腳,沒敢再動其他的法器,屁顛屁顛的跑到灰衣童子身邊,搖著尾巴,一付不關我事的態度。
隨即,倖存的飄香書院外門弟子們一一運功療傷完畢,雖然不能全部完好如初,但至少有了最起碼的自保之力和行動能力。
而在巨坑之中的謝正陽,偷偷摸摸的將布滿裂紋的血紅色骷髏頭藏入儲物袋之中,像個沒事人一般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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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道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不點破,對著漸漸安定下來的秦朝陽和謝正陽說道:「妖魔已經除去,貧道離山已經有些時日,歸心似箭,就不護送各位回飄香書院了,就此別過。」
青袍道士也不等秦朝陽和謝正陽答覆,右手食指和拇指放在嘴前,對著天空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一個黑點在天空盤旋,逐漸擴大,繼而降落在青袍道士的身側,緩緩收攏翅膀,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李師伯,後會有期。」秦朝陽苦笑著,說了一句,這是出山,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青袍道士抱起灰衣童子一躍而落在碧眼蒼鷹的脊背上,唐輝趕緊駕輕就熟的跳了上去,安然落定,碧眼蒼鷹撲騰著翅膀,沖入天際,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這時,第三批飄香書院的外門子弟才剛剛趕到,見到滿目瘡痍的白馬城和眼前的十丈方圓的巨坑,紛紛咂舌不已,心中略微帶著一絲慶幸,幸虧來遲一步。
平時,師門委派任務,都被你們這些「有錢人」搶先一步,我們只能空手而歸,而這次,第三批趕到的所有人心中都平衡了。
「各位仙師,黃某略備薄酒,為各位接風洗塵。」
黃胖子腆著一張胖臉,帶著諂媚討好的笑容說道:「仙師們一路旅途勞累辛苦了,此番斬妖除魔解救白馬城百姓於水火之中,黃某人代表白馬城的數十萬百姓聊表謝意。」
秦朝陽看了看周圍的師兄弟,要麼是舊傷未愈,要麼是一路風塵僕僕,雖然不大看得起凡塵俗世的酒肉飯菜,但總需要一個臨時落腳地,總不能如此狼狽不堪的返回飄香書院。
甚至,這次犧牲了數百師兄弟的事情,他需要好好措辭一番,如何跟師尊匯報。
秦朝陽點了點頭,「帶路吧。」
周圍的白袍書生們紛紛上前,收回原本屬於自己被污濁的法器,這些法器只有帶回飄香書院,請求師門前輩們法力淨化其中沾染的邪惡法力,才能重新使用。
運氣好,能還原以前的法器品相,運氣不好,被污濁嚴重,很有可能掉一個品階。
「仙師們,這邊請。」
黃胖子的臉上笑開了花,連忙走在最前方開始帶路,按照黃胖子從不吃虧的本性,這次肯出血本來熱情款待仙師,自然有他的如意算盤。
黃胖子這是在宣告也是在向其他仍舊倖免於難的白馬城人示威,從此以後,白馬城沒有了禿頂城主,他——黃胖子,就是下一任白馬城城主。
爛船也有三千釘。
縱使白馬城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在黃胖子的手中,就算是刮地三尺,也要榨出油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