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流涌動
兄妹倆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相處狀態。
一張小餐桌,兩人坐在對角線;並排走路,手肘的距離以絕不會碰到為基準;同一個番茄,絕不讓兩個人剝皮。
不過對比起當年,兩個人都成熟不少,情緒並不帶到面上,林麓喊哥的聲音沒什麼變化,裴譯州催吃飯的話也不多說一個字。
似乎異常隨著兩人距離的拉開,在逐漸消失。
林麓仔細觀察過,裴譯州沒有其他掙扎、強迫的行為徵兆,拋去因為失去親人多年而稍微扭曲的心理,看起來還是很正常的。
這樣很好,等度假結束回到海城,她就搬出去住,這樣他們還是正常的一家人。
她鬆口氣,手機里存著的幾個心理醫生的聯繫方式,猶豫再三還是先沒推過去。
時間眨眼間飛逝,很快到了跨年夜。
度假區提前三天就在準備跨年活動,煙花遊艇雞尾酒,海鮮自助角色扮演,更新後的遊玩手冊上寫得十分吸引人。
林麓積極準備著參加,計劃一口氣玩到凌晨迎接新一年。
順便許個願,比如希望新一年的哥哥能摒棄某些不健康的想法,當個優秀道德標兵。
下午時她就打算出門,把頭髮綁成兩條辮子,在客廳的超大鏡子前邊調整帽子的角度,邊扯著卡其色的長筒靴高度,力求完美。
裴譯州就在沙發上坐著喝咖啡,目光似有若無掠過她的身影。
林麓稍微往邊緣看點,就能在鏡子裡和他對上眼神。
「現在就出去嗎?活動不是五點才開始?」他微笑問。
「反正宅著也不好玩,」林麓風輕雲淡移開視線,對著鏡子抹唇釉,「不如早點下去看看。」
是早點離開他身邊吧。
裴譯州仍然笑著,放下咖啡杯,看她真要撇下自己一個人出門了,淡聲說:「等等。」
「怎麼?」林麓手握著門把手,似乎只要他接下來說的事不能激起她的興趣,她轉身就會走人。
「你做夢的事,我不是說了會幫忙調查?」
林麓一頓,有點出乎意料。
夢境的事只有她和段成聿最清楚,關於夢和平行世界的推論也在逐步完善中,就等著更多類似案例的調查結果加以佐證。
而她和段成聿的下次視頻時間就在明天。
在這之前,裴譯州居然調查出了結果?
她似信非信,走回去在沙發對面坐下。
「你調查到了什麼?」
裴譯州把一些傳真過來的文件放在兩人中間的位置,指著其中一份文件說:「其實現實中有不少的時間穿越和平行世界的案例。」
「大部分人對平行世界的猜想,是源於經常覺得自己經歷過正在發生的事,以及忘記別人認為你應該記住的事、記得別人認為不屬於你的記憶。」
「潛科學中說,如果你經歷類似於時間穿越的事件,就會在路過某條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你的時間線時,被那條時間線上的記憶影響。就算那些記憶和你無關,你也會覺得自己就是這段記憶的第一視角。」
說得很學術性,而且他的態度很平靜,仿佛在照著一份人事報表念。
比起懷疑她有毛病的段成聿,他簡直平靜得不正常。
林麓拿過那份文件看了看,哦,對,裴譯州先接受了她穿越的事,才會調查到平行世界時絲滑相信。
段成聿就不行了,他的重點是雙人夢境,提到平行世界時只當作一種可能。
說起來,裴譯州不知道她的夢境內容,但段成聿也不知道她穿越的事,所以各有各的優勢。
不對……怎麼說得好像誰和她有單獨的秘密,誰就更有優勢一樣。把裴譯州和段成聿放在一起比較,太奇怪了。
她把文件放下,邊思考邊求證:「所以你是覺得,我共享了另一個人的記憶?」
裴譯州:「對。不然你在這之前根本不認識段成聿,怎麼會突然記得他的名字。」
「可是他也夢到我了。」
「另一條時間線上的『你』,不是這個你,和你沒有關係。」
裴譯州把這定性為,類似雙胞胎姐妹的故事。
可林麓還是覺得奇怪:「他一開始並不記得我,是和我見面後慢慢開始做夢的,我的存在正在刺激他恢復某些記憶。而且我不覺得那是別人的記憶,我對夢裡的情緒,觸感,甚至是溫度都很……」
她說著,想得到裴譯州繼續解惑,可裴譯州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情緒,觸感,還有溫度,你夢裡在發生什麼?」他問。
夢境的內容他一直不知道,林麓不告訴他,段成聿也耀武揚威一般說那是和林麓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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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過會是什麼相知相識的美好記憶,但不敢也不願意往更深的地方想,現在一聽,額頭青筋都忍得凸出來了。
「是什麼?」他再次問。
林麓嘴唇蠕動了一下。
唇釉讓她唇肉亮晶晶的,很吸引人眼球,自然的,做什麼咬唇的小動作也很顯眼。
裴譯州恨不得給她揉花,蹭開,完全擦掉。
但他只是坐在那兒,克制著情緒,還要說著不誠心的話:「麓麓,我是你哥哥。我們說好了不對彼此撒謊的。」
你也知道你是哥哥。林麓下意識撓了撓眉毛。
那是她心虛的反應。
「就是一些正常接觸,伴隨著情緒變化,肢體接觸,還有對外界溫度的感知。就像一起散步之類的事情。」
「是嗎。這麼生活化的小事?我之前聯繫過段成聿,他還說夢境的內容是你們倆的秘密,不能告訴我,我以為是很難說出口的故事。」
林麓乾笑一聲。
她現在像個被丈夫盤問是身體出軌還是精神出軌的少婦,還是三方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但臉上都當作第一次知道的樣子。
停下停下,她的想法就要滑向不道德的邊緣了。
林麓站起來:「其實平行世界的解釋我們……我也想過,但這麼離奇的兩件事偏偏發生在我身上,這點科學道理還不夠說服我。我始終感覺我還忘記了什麼,肯定還有個關鍵點我漏掉了,或許段成聿慢慢恢復的記憶里能得出我想要的結果。」
頓了頓,她還是解釋一句,就當說軟話了:「所以我才和他見面,希望能刺激他做更多的夢,想起更多的畫面。哥。」
她軟著聲音叫一聲哥,裴譯州就受不了了,心裡的怨憎、痛苦、恐慌,都被壓下去。
跨年夜,他還是當她一晚上的好哥哥吧。
畢竟看她固執要查清楚的樣子,他們之間的事能瞞多久還不一定。在那之後,這樣的好日子說不定就沒有了。
「算了,下去玩吧。等我換件衣服一起。」
忍術了得的人談感情,就像使用高壓鍋,壓制時間長了,一點操作不當就會引發炸鍋——格爾耶夫斯基·九·小報記者曾經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