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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歸去來兮

2025-01-07 03:50:30 作者: 姚穎怡
  第6章 歸去來兮

  那支箭雖然射中了花豹,但因為坐騎受驚的影響,射偏了,沒能令花豹一箭致命,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

  瘋狂的花豹向著四皇子撲了過去,而此刻,蕭真的侍衛都被四皇子的人擋在後面,那些人只顧著不讓蕭真的人去追,混亂之間,四皇子身邊竟然開了空窗,待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四皇子已經被花豹咬住,從馬上拽了下來!

  而這一切,蕭真全都不知道了,耳邊風聲獵獵,兩側景物飛快向後倒退,那匹平平無奇的馬,此時卻跑出了風馳電掣的速度。

  蕭真知道這不正常!

  這匹馬忽然受驚不僅僅是因為見到了花豹,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可是此時的蕭真已經來不及深想,前面出現一道斷崖,那匹馬帶著他毫不猶豫地沖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蕭真腦海中似是炸開一朵煙花,極致的絢爛中,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要死了!

  不,他還不能死!

  蕭真拼出全身氣力,從馬鞍上一躍而起,他伸出雙手,終於抓住從石壁上探出來的一根樹枝,可是樹枝難以支撐他的重量,沒等他的雙腳找到著力點,咔嚓一聲,樹枝斷裂,蕭真如同一隻沒入深淵的利劍,筆直地墜入萬丈深淵

  蕭真是在三天後醒來的,他睜開眼睛,入目是一間用石頭搭建的屋子,牆角堆放著幾件簡陋的農具,空氣間瀰漫著淡淡的藥香。

  蕭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切都和前世一樣,他沒有死,被採藥人救下,撿回一條性命。

  是的,蕭真記起了他的前世,而那個糾纏他多年的夢境,是他前世臨終前最後的畫面。

  前世,就在蕭岳死在他懷裡之後,他轉動機關,利用暗藏的火藥,與敵人同歸於盡!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蕭真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良久,蕭真輕聲喚道:「大壯,大壯」

  一個少年小跑著進來,看到已經甦醒的蕭真,少年非常高興,高聲喊道:「阿爺,快來,人醒了!」

  話一出口,少年瞪大了眼睛,驚奇地看著蕭真:「咦,你咋知道俺叫大壯?」

  蕭真微笑,前世你和我出生入死,我豈會不記得你最初的名字?

  「我我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大壯,應該是在叫你吧?」

  大壯笑著點頭:「一定是阿爺叫俺,被你聽到了。」

  一位老人走了進來,雖然隔了一世,蕭真還是一眼便認出他來,這是他兩世的救命恩人姚山伯。

  姚山伯精通醫術,但不知為何卻沒做郎中,從大壯記事起,祖孫二人便隱居在深山之中。

  前世,蕭真和大壯離開不久,姚山伯就死於非命.

  前世,蕭真也是這樣落下山崖,也是這樣被姚山伯和大壯救起,不同的是,前世的他在這裡休養了一個月,一個月後,他讓大壯拿著他的信物去京城的長公主府,讓府里派人來接他。

  然而,大壯並沒有帶回長公主府的人,而是帶來了假裝成小叫花子的蕭岳!

  蕭真這才知道,梁王死了,梁王府認定殺害梁王的兇手是佳宜長公主和蕭駙馬,將他們殺死在紫藤山莊!

  不僅如此,梁王府還派人殺了蕭家下一任家主蕭肅!


  蕭家一怒之下,啟動暗藏的部曲與梁軍打得不死不休,最終皇帝以謀逆之罪叛蕭家滿門抄斬,蕭真帶著蕭岳隱姓埋名,流落江湖!

  可是二十年後,兄弟二人還是死於非命.

  想到這些,蕭真再也沒有心思養傷了,他掙扎著想要起來,姚山伯按住他:「不行,你這一身的傷,至少還要再躺上五六日。」

  蕭真驚喜,一臉希冀地看著姚山伯:「五六日我.我.便能能.痊癒了嗎?」

  前世他在這裡休養了整整一個月!

  姚山伯搖搖頭:「哪裡能痊癒,我說的五六日,是說再過五六日,你方能坐起來!」

  「不那樣太久了.您有有沒有.辦法,讓我早點.早點離開這裡?」

  姚山伯看著他,思忖片刻,轉身離去。

  見阿爺沒有說話就走了,大壯一頭霧水,他摸摸腦袋,安慰蕭真:「你不必擔心,我阿爺的醫術可好了,上次有隻猴子腿斷了,阿爺給他接上骨,第二天,那猴子就能爬樹了。」

  大壯話音剛落,窗外便傳來姚山伯的乾咳聲,大壯嚇得吐吐舌頭,衝著蕭真眨眨眼。

  蕭真心中升起希望,前世,他曾聽大壯不止一次說起過姚山伯的醫術,大壯說阿爺有個祖傳的方子,哪怕摔得粉碎的骨頭,用了那個方子也能接好,可惜姚山伯到死也沒能把方子傳給大壯。

  「大壯,好兄弟,能不能幫個忙?」蕭真壓低聲音說道。

  大壯忙道:「能,當然能,你看我閒著也是閒著,是吧,嘿嘿。」

  蕭真望著大壯,眼底湧起一片濕意。

  前世,大壯跟著他出生入死,最後和他死在了一起。

  和他記憶中的那個沉穩如山、殺伐果斷的「山梟」相比,現在的大壯還是一個心直口快的鄉下少年。

  大壯咧著嘴,笑出一口大白牙,眼睛裡亮晶晶的,如同林間的清泉,純淨甘甜。

  望著年輕的大壯,蕭真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的眼前浮現出一道冷戾的身影,提著滴血的劍,眼中的寒光冷酷絕決。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的人漸漸重合,又攸地分開,最後消失不見,蕭真的目光重又變得清明,眼前的人是大壯,十六歲的大壯,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山梟,他只是大壯。

  「大壯,今天是初幾?」蕭真問道。

  大壯想了想:「不是四月初二就是四月初三。」

  蕭真繃緊的神經忽然松馳下來,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公子,你咋啦,是不是身上疼啦?」大壯關心地問道。

  疼,當然疼,他只要稍微動一下,身上便會傳來徹骨的疼痛,然而,比起前世面對親人慘死卻無能為力的痛楚,這點疼痛又算什麼?

  眼前的一切都是實實在在,不是夢,是現實。

  蕭真的笑容更加真切,他看向大壯,一字一句:「你還是大壯,我還是蕭真,大壯,幫我做件事.」

  在京城,如蕭真這樣的貴族子弟是不會隨身帶錢的,無論是現銀還是銀票,他們都不會帶在身上,要麼讓隨從帶著,要麼就記帳,能在任意一家鋪子裡記帳,也是一種體面。

  但是蕭真不同,對於一個從小到大把離家出走當成家常便飯的小孩,他無論帶不帶隨從,自己身上都會帶著幾百兩銀子。

  比如姚山伯在救下蕭真時,就在他身上發現了一隻荷包,姚山伯沒有打開,那隻荷包此時就在蕭真的枕頭底下。

  荷包里有幾塊碎銀,幾顆金豆子,除此以外,蕭真那件已經被樹枝掛得稀爛的箭袖袍子裡,還有一個縫在裡面的暗袋,裡面放著五張迭得整整齊齊的百兩銀票。

  此時的蕭真,慶幸自己有隨身帶錢的好習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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