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行動進行時(一)(兩章合一)
趙時晴從白爺家裡出來時,沒有看到街溜子,對了,人家有名字,芳名小月月。
趙時晴想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想笑,一回頭,便看到跟在身後的泥鰍。
差一點把這條小泥鰍給忘了。
「東家,說好的兩顆金豆子一人一顆,可現在卻全都讓那小子拿走了,我只落得一兩銀子,東家,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吧,東家.」
得,這是給賴上了。
趙時晴可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更何況.這小子那一身滑不溜手的功夫,她看上了。
「泥鰍,你家裡除了八十歲的老娘,還有其他人嗎?」
泥鰍臉一紅,東家這是在打趣他,一定是!
先前他說家有八十歲老娘,已經被東家無情打臉了。
他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被我阿爺從爛泥潭子裡撿來的,差一點就死了,阿爺原本已經金盆洗手了,為了養活我,又重出江湖。
大前年阿爺也死了,我家裡只有我和我弟,我弟才三歲。」
趙時晴糊塗了:「你弟弟也是你阿爺撿來的?」
「我弟是我撿的,我撿我弟的時候,阿爺已經不在了,我弟剛撿回來時,才這麼一點點大。」泥鰍用手比劃著名襁褓的大小。
趙時晴點點頭:「你這身功夫是跟你阿爺學的?」
「是啊,我阿爺以前在江湖上有一號,後來傷了腿,就金盆洗手了,我小時候身子骨太弱,需要用人參,我阿爺被逼無奈,只好重操舊業,如果沒有我阿爺,我早就死了。」泥鰍的眼眶裡不知何時已經噙滿了淚水。
趙時晴說道:「你今年多大?」
泥鰍:「十五,我今年十五了。」
泥鰍的阿爺是大前年去世的,那時他只有十二歲。
十二歲的他,恐怕養自己都困難,可他卻又撿回來一個弟弟。
趙時晴想起一句話: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走,帶我去你家,看看你弟弟,接下來的幾天,你跟著我,我給工錢,放心,事成之後,我給你五顆金豆子。」
泥鰍先是一怔,接著便想到什麼:「東家,泥鰍沒本事,膽子也小,幹不了大事,東家您不用把我弟當人質要挾泥鰍,泥鰍不值得。」
趙時晴.你們京城的人,心眼子可真多。
「你放心,我就是陪你回去看看你弟弟而已,我不會把他帶走,也不會讓你去做危險的事。」
說著,趙時晴又摸出一塊碎銀子:「這個拿去給你弟弟買吃的。」
泥鰍心心念念是金豆子,趙時晴身上有金豆子,可她為什麼不給,卻只給一塊碎銀子?
因為她不想讓泥鰍覺得,金豆子來得太容易。
很多事情,一次兩次,第三次就會成為習慣,一旦你下次不給金豆子了,他就會覺得你小氣。
趙時晴既然想用泥鰍,在她對泥鰍還沒有完全信任之前,她不會掉以輕心。
至於已經給出兩顆金豆子的小月月,趙時晴表示這是兩碼事。
小月月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無論心態還是行事作風,都要比泥鰍老練,這樣的小孩,趙時晴看不透,也不敢用。
不過,有機會倒是可以合作。
就像是對待蕭真。
泥鰍雖然還在戒備,但是他接了那塊碎銀子,只是他一邊走一邊強調:「東家,我弟弟不是我的親弟弟,他只是我撿來的。」
話外音:你用他來要挾我,那是找錯人了。
趙時晴不動聲色,催促他在前面帶路。
泥鰍一萬個不願意,可是他不敢招惹趙時晴,這姑娘雖然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但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且,人家的身手比他好,他除了會逃跑,別的什麼都不會。
就連這逃跑的本事,也折在這姑娘手裡了。
所以他不敢作妖,只能硬著頭皮在前面帶路。
路過一家點心鋪,泥鰍進去買了幾塊桂花糕。
也不知又走了多遠,兩側的房屋越來越破舊,道路也漸漸坑窪不平,看不到馬車,也看不到轎子,來往行人衣著破舊,一看都是窮苦人。
如果沒有泥鰍帶路,趙時睛真不知道華美富庶的京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泥鰍在一個破爛的院子前停下腳步:「東家,我家就住在這裡。」
院子裡大門敞開,兩個粗壯的婦人正在院子裡劈柴,看到他們,其中一個笑著說道:「泥鰍,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早,雜貨鋪子這麼早就打烊了?」
「今天老闆家裡有事,就提前打烊了。」
泥鰍一邊回答一邊偷瞟趙時晴,生怕趙時晴說出什麼,捅破他的身分。
趙時晴雙唇緊閉,目不斜視,像是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泥鰍既然一直沒讓街坊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何必多管閒事。
這時,有個婦人看到了跟在泥鰍身後的趙時晴,趙時晴雖然一身粗布衣衫,頭戴斗笠,但是一看就是一個年輕姑娘。
「泥鰍,這姑娘是誰啊,你家親戚?你家還有親戚嗎?」
泥鰍張張嘴,正不知道要說什麼,趙時晴開口了:「我剛僱他他給我打短工,他說要先回家看看,我便跟著過來了。」
「什麼短工啊?」一個大嬸問道。
「我出來進貨,讓他給搬東西。」趙時晴說道。
住在這裡的人,並不會奇怪為何會是一個姑娘出來進貨,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有高門大戶才講究那些,普通老百姓可沒有那麼多規矩,不拋頭露面,吃什么喝什麼?里里外外若是沒有她們這些女人操持,只靠男人,這個家早就散了。
因此,趙時晴這樣說,這兩位婦人不但沒起疑心,反而熱絡起來:「泥鰍這孩子可真能幹,下了工還要再去做短工,我說姑娘,你還缺人手嗎?我力氣可大呢,搬搬抬抬的活計全都能幹。」
趙時晴微笑:「這次人手夠用了,下次找你。」
這個院子很大,卻又不是那種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而是看起來像是隨便圍起來的院子,院牆有的地方是磚砌的,有的地方是用舊門板圍起來的,院子裡的房子同樣也是五花八門,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破。
泥鰍帶著她在一間屋子前停下腳步:「這是我家。」
他沒有開門,而是敲響隔壁人家的屋門:「嬸子,我回來了。」
「是泥鰍啊,門沒關,進來吧。」屋裡傳來婦人的聲音。
泥鰍推開門,帶著趙時晴走了進去。
屋裡非常簡陋,但是打掃得很乾淨,一個頭髮花白的婦人正在縫補衣裳,地上鋪了草蓆,兩個孩子正在玩過家家,一個女孩約莫五六歲,另一個男孩看上去頂多三歲,這個應該就是泥鰍的弟弟了。
「哥,哥!」
小男孩看到泥鰍,便張著小手撲了過來,泥鰍把他抱起來,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哥給你買了桂花糕,你拿去和小花姐姐一起吃。」
婦人見泥鰍拿出整包的桂花糕,連忙說道:「那東西多貴啊,你給小寶拿一塊就行了,餘下的給小寶留著慢慢吃。」
泥鰍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正是之前趙時晴給的那個小銀錠,他又從身上摸出十幾個銅錢,正是用碎銀子買桂花糕找的零錢。
他把這些全都放在婦人面前:「嬸子,我要跟著東家出去,您再幫我照看小寶幾天,這些錢給您,您別嫌少,也不用省著,都拿去買米吧。」
婦人一愣,連忙推辭:「小寶吃不了多少的,用不了這麼多,你要出門,身上不能沒有錢,這個你拿去。」
泥鰍笑著說道:「嬸子,我這次出門是賺錢的,東家包吃包住,不用自己帶錢,再說,我也還有錢。」
說著,他看向小寶,小寶用力點頭:「我哥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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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無奈,只好把錢收下。
泥鰍抱過小寶,在小寶耳邊低聲叮囑了幾句,小寶扭頭看向趙時晴,趙時晴這才看清小孩的相貌,白白胖胖,粉雕玉琢。
這孩子,一點也不像是窮苦人家養出來的。
不僅是孩子的親生爹娘長得好,也要歸功於泥鰍,看得出來,這孩子跟著泥鰍,是沒有吃過苦的。
走出大雜院,趙時晴打趣道:「若是你跟我走了,再也回不來,你藏起來的銀子怎麼辦?」
泥鰍:「我弟知道藏銀子的地方。」
說完,他瞪著趙時晴:「東家,我只有幾十兩銀子的家底,你看不上的。」
趙時晴強忍著笑,點點頭:「我的丫鬟叫凌波,那天她告訴我,她已經存了二百兩銀子,你這點家底,別說我了,就連我家凌波也看不上。」
泥鰍:人比人氣死人啊,他現在賣身還來得及嗎?
趙時晴上下打量著泥鰍,吃餛飩時,泥鰍便已經脫下那身長衫,長衫裡面是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
泥鰍被趙時晴看得渾身不自在,雖說這位是他目前的東家,可畢竟是個小姑娘,讓一個小姑娘這樣打量,他怪害臊的。
泥鰍低下頭,兩隻爪子揉著衣角,忸忸怩怩。
趙時晴沒眼看了。
「把你那件長衫穿上。」
泥鰍不明所以,把捲成團兒背在背上的長衫重又穿在身上。
其實泥鰍長得不醜,就是個子不高。
趙時晴把他帶到一家客棧,讓他在這裡住下,又給了他五兩銀子,讓他在客棧里等消息。
安頓好泥鰍,趙時晴便又來到那家雜貨鋪,老闆已經認識她了,鋪子裡沒有其他客人,趙時晴開門見山:「我需要和國子監有關的東西,有教授批註的試卷或者作業都可以,明天我到萬福寺去取。」
出了雜貨鋪,趙時晴覺得下次有必要把凌波帶過來,介紹給老闆,這樣就不用每次都要親自過來了。
趙時晴回到有喜盈門時,見大家全都聚在她和李牧的房間裡。
這一次跟著她一起來京城的,共有九人,李牧便是這九個人里的頭頭。
趙時晴從早上出去就沒有回來,大家湊在一起,正在商量要不要出去找人。
看到趙時晴回來了,大家齊齊鬆了口氣。
凌波抱住她的胳膊:「二小姐,您總算回來了。」
喵~
小妖坐在窗台上,臉上滿是不屑,這些傻瓜只會大驚小怪,只有她知道,主人一定會回來的。
趙時晴對眾人說道:「既然大家都在,那咱們就順便開個會,我有幾件事,需要你們現在就去做」
一夜無事。
次日,趙時晴再次來到萬福寺,由知客僧通達師傅引領著去了那間精舍,開門的還是燈芯。
和昨天一樣,韓老爺子也在,只是這次並沒有給趙廷晗施針,而是正在給他診脈。
趙時晴等了一會兒,韓老爺子便收了脈診,轉身出去。
見他走了,趙時晴便問趙廷晗:「今天不用施針嗎?」
趙廷晗微笑:「施針要間隔三日,否則我的身體承受不住。」
他把從王府帶出來的東西拿給趙時晴:「不知你要這個要做何用,你看這些可以嗎?」
趙廷晗一直都在國子監讀書,只是他身體不好,每個月總要請上幾次病假,最近這半年,他索性休學了。
他給趙時晴帶來的東西,便是國子監的試卷。
他雖然休學,可也讓人去國子監要了試卷在家裡做。
他們這些在國子監讀書的世子世孫們,若是成績好,便是錦上添花,成績不好,也無傷大雅。
國子監的考試有他們沒他們都一樣。
考得好,那就跟著一起排名。
若是考得不好,那就當做沒有參考。
趙廷晗帶來了兩份試卷,一份是空白的,另一份上面有國子監教授的印章。
國子監教授是從九品,歷來都是由孔、孟、曾、顏四家子弟擔任。
這份試卷上的印章便是孟教授的。
精舍里有現成的筆墨,趙時晴用筆蘸墨將試卷上趙廷晗的名字塗抹,趙廷晗不解,問道:「小妹,這又是為何?」
趙時晴便講了昨日的巧遇,又說了自己的打算,趙廷晗一向淡然的眸子漸漸亮了起來。
「小妹,想不到我送回梁地的那兩本書還能有此妙用。」
房嬰和房二先生全都教過趙廷晗,但以他們的身份,每個月也頂多過來講上一兩堂課。
然而趙廷晗卻給他們留下了好印象。
這是兩章合一的大章,後面還有一章是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