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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籬曲徑晝花醉 山遠路遙夜不歸

2025-01-07 06:19:02 作者: 慈蓮笙
  第6章 小籬曲徑晝花醉 山遠路遙夜不歸

  青松打雨山搖曳,蘭氣生茶花眠蝶。雨落沾衣向來要人覺得不舒服,所幸徽州的雨絲絲碎碎,只如同髮絲輕掠。

  「怎麼下雨了?」雨來的太突然,管殷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抬頭看看,再低頭看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屋檐底下。

  一陣喧鬧聲就這樣在街巷響起,管殷以為是有什麼人在尋人,皺眉順著看過去……是沿街的商鋪紛紛把擺在外面的東西收到了店裡。

  「夫子說,下雨了,便叫我們早些回來。」稚童闖入管殷的視線里,順著小孩奔跑的方向,管殷的目光撞見了站在門口等著孩子的母親。

  「平安夫人,夫子這幾日……好像有哪裡不對。」

  「怎麼?」聽著小書童的話,平安夫人先將孩子迎進了門去,「夫子這幾日沒有留課業,難不成是夫子病了?」

  「若是這般,等大少爺回來,便找些家裡的補品,要他帶著你家小少爺一起去給探望探望夫子如何。」

  「夫人,我看夫子倒不是病了,只是這幾日總念著什麼……哎,小的也聽不明白,可好像不是平日裡小少爺背的課業。」

  平安夫人終於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看著書童這支支吾吾的樣子,倒也還算是理解:「有什麼你只管說來,你為了少爺讀書,夫子也不會怪罪。」

  儘管自家夫人這樣說了,書童還是有些猶豫。

  尊師重道是鄉里的傳統,這是不分大戶人家還是他們這些貧苦人的。

  更何況,做著小少爺的書童,自己也是受了夫子教育,算得上夫子半個學生——書本里說「子不嫌父過」,又講「萬不可欺師滅祖」。

  「夫人,這……」

  見書童還在猶豫,平安夫人半掩了門,示意前者但說無妨。

  「實在是夫子這幾日行為有些荒誕。」

  不大的聲音順著門縫傳出來,飄飄蕩蕩的遞到了管殷耳邊,卻依舊算得上清晰。

  「什麼叫荒誕?這個時候的夫子能做出什麼荒誕的事來?」管殷心裡暗自思忖。

  看書童和稚童的長辮,約莫可以把時間確定在清朝,管殷慶幸自己的歷史足夠紮實,暫時還不至於在任何一個已知的朝代輕易露餡。

  難不成是外面已經到了剪辮時候?又或者是這夫子想到了什麼君主立憲……管殷默默的把可能發生的事情盤算了一遍。

  「夫子這幾日總和學生們過家家,甚至要學生們扮演販夫走卒,也不知是為了什麼?」書童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甚至教了些淫詞艷曲給……」

  「淫詞艷曲?」

  什麼算這個時候的淫詞艷曲呢?《西廂記》是逃不開的……

  「淫詞艷曲?」平安夫人意識到自己的驚呼,當即掩口。

  等回過神來,平安夫人直接瞪向面前站著的書童:「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這豈不是污夫子的清白?」

  「桂香上苑,非潔己者難邀。杏宴天恩,豈污名者可得。」多少士人信儒也信仙,這一句正是平安夫人家父送給兩個小少爺的,如今平安夫人拿來佐證的是夫子的清白。

  看到了夫人的怒意,這下書童反倒是不再糾結,賭氣一樣把後面的話一股腦的吐了出來:「甚至夫子……可能有反,復之意。」


  「夫子講了個文章,聽起來講的是當朝入關之後……」

  「啪!」平安夫人的一巴掌直接就甩在了書童臉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這一巴掌把書童打愣了,書童覺得委屈,哆哆嗦嗦的,帶著哭腔解釋開了:「夫,夫人……小的句句屬實。」

  「你知道你這些話是能讓所有人掉腦袋的麼?」

  巴掌已經打出去了,面前的書童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平安夫人有些後悔,沒人給台階下也不可能給家裡雇的人道歉,只是皺著眉又解釋了一句:「這件事我自會調查清楚,往後不能確定的事,便不要隨便說了。」

  「是。」

  「只是那一句……」

  「春風上巳天,桃瓣輕如翦。」

  如果沒看過,又怎麼能夠知道這是禁書裡面的東西?

  《紅樓夢》里塑造了那些看了又避諱的女孩子和寶玉,便應該知道在不同的時候和地方,總有一群人在嘗試接觸著那些本沒有過錯的事物。

  就像是多少父母口中「網文」也曾是「禁忌」,卻不知不覺也成為了屬於他們生活里的調味劑——管殷如是想著。

  管殷很想知道自己隔著那麼遠,怎麼還能聽得清楚明白,皺皺眉,轉過頭來想看看自己怎麼到了街上,卻剛好對上了一雙男人的眼。

  「姑娘怎麼在這裡?」

  再回頭,對面已經不是平安夫人的家,管殷這次反而沒覺得奇怪,只是看著面前的人,總覺得哪裡有些熟悉。

  「姑娘還是趁早回去。」對面的男人皺皺眉,「還是說姑娘是哪家夫人?有什麼關於學生的事要同我說的?」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我不是。」管殷才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剛才那二人口中的私塾,一張張桌子上還擺著那些沒寫完的課業,「只是不知道先生平日講什麼……雖是女子,我也想要讀書考功名。」

  「可惜姑娘生錯了時代,考不了功名。」對方接話倒是快,沒有否決管殷,只是無盡的遺憾掛在了眉宇之間,「男未婚女未嫁,為了姑娘的清白,姑娘還是早離開的好。」

  「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恐怕……」

  「你讀過《西廂記》。」

  「哪有什麼西廂不西廂?」

  看得出面前人的警惕,管殷心裡忽然升起來一個帶著些玄妙的想法來,只是暫時按下未表:「《崔鶯鶯待月西廂記》,或許我應該這麼說才對?」

  「還有,《桃花扇》。」

  「你……」

  看見管殷眉目含笑,這先生四下里看了無人,推開門,把人請了進去:「姑娘先進來坐。」

  只是對方顯然也不會想到,管殷這一坐下,就是一句話出口,語不驚人死不休。

  「所以,你們學戲文的也好,學導演的也好,不要告訴我不知道歷史……不知道這兩個文章在當今算什麼。」

  「你是?」

  沒錯,這教書先生就是程衡。

  在管殷意識到「巧合」的時候,心裡划過一念,剛好就想到了那個橋上遇見的編導。

  「打電話的編導。」管殷並沒有說自己的身份,反而報出了面前人的。

  「橋上的老師。」

  這下,程衡也篤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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