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淮不由咽了咽口水,開始試探著朝那三隻山牲靠近。
結果,那三隻山牲只是警惕地抬頭看著衛淮,還是沒有跑,直到衛淮靠近到三四米的樣子,它們似乎才覺察出不對,開始朝一旁跑開幾步,回頭看著衛淮。
這下衛淮確定了,可以試試,要是打殺成功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不用愁了,保暖的大衣也就不需要用來換糧食。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提著大斧,卯足勁地朝著那隻小的撲了過去。
他的陡然爆發,讓三隻山牲一下子驚竄起來,一溜煙地往林子裡狂沖,讓衛淮撲了個寂寞,但他並沒有放棄,憋著口氣緊追,卻又哪裡趕得上,眼看三隻山牲轉眼間竄出老遠,才不得不停下來。
沒想像中容易啊!
接下來,他又嘗試著靠近,發動幾次突襲。
然而,始終連那三隻山牲的毛都沒碰到。
幾隻山牲反倒變得越來越警惕,最後這次突襲,乾脆一溜煙跑了,很快不見了身影。
就這幾下發勁,讓餓得心慌的衛淮覺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腳酸手軟,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渾身提不上勁。
就在他喘息幾口氣的時候,忽然聽到剛才那三隻山牲逃竄的方向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猛力搖晃樹蓬一樣,伴隨著陣陣叫聲。
衛淮愣了一下,翻身掙扎著站起來,尋著聲音小心地摸了過去,驚喜地發現,那隻半大的山牲,腦袋撞進了樹蓬子裡,頭上的角被樹枝掛住,掙脫不出來,另外兩隻大的,還在一旁看著,等待著。
看到衛淮靠近,才又驚慌地掉頭奔進林子。
老天憐見!
衛淮當即走了過去,奮力揚起斧頭,朝著那隻山牲脊梁骨劈了下去。
接連幾斧頭,在悽厲的叫喚和拼命的掙扎中,這隻他叫不上名的山牲終於不動了。
衛淮也虛脫得再次跌坐下來,卻又忍不住咧嘴傻笑。
像是一個窮鬼突然看到大堆金銀,很有種突然暴富的感覺。
他休息一會兒,砍掉那樹蓬的幾根枝條,將這隻山牲給拖了出來。
儘管這裡離地窨子沒多遠,百多斤的東西在雪地上拖行,也讓衛淮歇了又歇,好不容才弄到門口。
他趕忙將門推開,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等到火焰升騰,借著火光,用斧頭將山牲一條後腿的皮毛割開,連拽帶割地剝開部分皮毛後,找著厚實的腿肉,割下幾塊。
那幾塊肉足有四五斤的樣子,衛淮分割成小塊後拿回地窨子,用根木柴將那些柴火燃燒後形成的火紅木炭從火堆中間扒拉出來一些,然後把割破血脈,染得血呼啦的肉塊,放在上面烤著。
他實在等不及弄根棍穿著在火上慢慢烤,人都快餓瘋了,哪還能考慮那些精細。
滋滋的聲響,伴隨著縷縷青煙冒出,一股子肉被燒焦的氣味逸散開來,但就這氣味,卻有著極度勾魂的力量。
他簡單翻烤兩面,就迫不及待地選了一塊比較薄一些的肉就吃了起來,儘管撕扯下來的肉還帶著血跡,有著一股子腥味兒,也阻止不了他本能迸發出的貪婪。
就這樣,生生熟熟地接連下肚幾塊肉,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些。
但餓夠之後,那種還在想吃,總覺得吃不夠的感覺很難壓下,不知不覺中,他又吃了不少烤熟的,哪怕連鹽巴都沒有,已然讓他覺得越吃越香。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才停下來,四五斤肉愣是被他吃得所剩無幾,灌了口酒後,總算有了心滿意足的感覺。
然而,正是這段久餓之後的猛吃,讓他差點把命給折了。
開始的時候還好,可大半個小時後,他就覺得不對勁起來,自己的肚子變得越來越難受,像是往裡邊塞了塊大石頭。
肚子裡傳來的越來越強烈的悶疼,讓他不斷地吐著笨氣,發出一聲聲悶哼。
衛淮知道,自己這是吃撐了。
撐到了直不起腰喘不過氣,甚至走動需扶牆的程度。
本還想著,忍忍就能過去。
然而,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
哪怕他不斷地揉著自己的肚子,在地窨子裡坐立不安地來回走動,都始終沒能消除這種煎熬到極點,越來越要命的感覺。
他嘗試著去吐、去拉,卻吐不出來,也拉不出來。
最後折騰得精疲力盡,整個人癱倒在地,白眼連翻。
難道要被撐死在這裡?
心裡萌生出這個讓他覺得自己愚蠢無比卻又無能為力的想法後,竟是平生第二次昏厥過去。
等他稍微有恢復一些意識的時候,發現地窨子裡又有人進來了。
他是在人的拳打腳踢和陣陣喝罵聲中醒來的。
恍惚中,他看到來的是兩個男人,一個長發中年,看上去很是強壯,一頭長髮垂肩;另一個和他年紀相仿,二十來歲的樣子,戴著個皮帽,怒吼著他聽不懂的話。
揍衛淮的是年輕的這個,下手是真狠。
但此時,衛淮腹中的煎熬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別說反抗,連躲避都做不到,只顧著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
年長的男人,似乎看出了衛淮的不對勁,伸手將那年輕人拉住,在衛淮旁邊蹲了下來,用漢話問道:「哎……你這是咋回事兒?」
「我快撐死了……救我!」衛淮哀求。
此時此刻,他沒有辦法解決自身的問題,覺得這麼下去,自己真會死,只能求助。
這話一出,又被那憤怒的青年接連幾腳踢在肋部,跟著甩下肩頭扛著的獵槍,用槍托朝著他腦袋就重重地來了幾下,直打得他腦袋中一陣星點閃爍,嗡嗡直響,跟著一黑,不省人事。
衛淮在一陣顛簸中,恢復了一些知覺,模糊中看到自己被捆綁著扶上馬背馱著,在山林里穿行,被一同趕著往回走的,還有他曾追過的另外兩隻山牲。
他大抵算是明白了,這山牲是被人養著的,難怪不怕人,要真是野生的,恐怕早在聽到動靜的時候,撩蹄子跑了,哪會給他靠近的機會。
另外一匹馬上馱著的,則是被他打殺的那隻山牲和自己的那些行李。
這下被人逮到,怕是要遭。
奈何肚子還在遭罪,手腳也被捆著,能幹什麼?
他心裡悲催到了極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深夜的時候,他看到林中有數處火光閃動。
大概是聽到林間的響動,有好幾條狗子吠叫著奔來,到了近前,圍著兩人親昵地團團轉,只時不時衝著馬背上馱著的衛淮吠叫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