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這個決定對不對？
這個村子裡的人很直。
他們的性格就像竹竿，就是那麼直來直去的，基本上不會拐彎。
所以這家集體飯店的負責人，他認為自己每天烤的羊排，做的饢，還有烤羊肉串，總量就那麼多。
來一個顧客，那麼我就賣一份食物給他。
哪怕他的食量很大，一個人點了很多個饢，點很多羊排來吃，這個也可以。
畢竟人家飯量大嘛！
開飯店的人，還怕飯量大的？
所以在這家飯店負責人很質樸、很原始的認知當中，只要是進店來的都是顧客，那就可以讓他隨便敞開吃。
但如果是來一位顧客，他並不在這裡吃，而是要帶走很多很多的烤饢，烤羊排和羊肉串。
這下子，飯店負責人的認知，就有點嚴重跟不上了：要是都這麼搞，一天來上幾個這種顧客，唰唰唰的，把我做出來的食物全拿走了.
那我還做個毛的生意啊？
要是店裡老是沒有美味的饢坑肉，香噴噴的烤饢。
時間一長了，姓張的顧客來聽說「對不起，今天我們店裡的東西已經賣完了」。
姓李的顧客過來，也是空手而歸
那可怎麼搞？這個店到底還要不要開了？
所以飯店負責人，這才拒絕了那個人打包帶走的要求，堅持「誰想吃，誰就過來」這條原則。
原本事情倒不大。
如果人家實在是不願意賣，那也沒事在這個時期，國營飯店裡，那些個負責人、甚至是裡面的服務員、廚子，不也經常收拾的顧客哭兮兮的，不賣東西給那些看不順眼的顧客吃麼？
那又能咋樣？
身為一位顧客，就要有受氣的覺悟，就得放低身段、向那些公家單位工作人員陪著笑.這才是本分。
所以，飯店負責人不願賣東西，這個正常，大家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習慣了。
以至於後來再看到這些事情，大家都認為理所當然的，麻木了。
不過問題就出在飯店負責人，他最後面說的那句話「吃了嘛，飽飽的，好順順利利上路」。
沒誰願意當餓死鬼，所以在臨死之前，都得吃的飽飽的
就是這句話，把那位本來沒打成包、心裡本來就很不爽的顧客，給徹底激怒了！
等到他再次質問飯店負責人的時候，如果這時，那位負責人道個歉、或者是放緩一下語氣。
也就沒事了。
萬萬沒想到哇，梯子搭好了，台階也修好了，那位直腸子飯店負責人，又不失時機的補了一句：
「我是說嘛，你們吃飽飽，好快快上路.」。
這下子！
那可就把那位前來買東西的顧客，給徹底點著了！！
吃飽了，好快快上路？
大傢伙兒聽聽，這都什麼話？
尤其可惡的是，那位飯店負責人，他說完這種咒人快快死掉的話。
說完之後，他的臉上還是一副坦然之事，好像理所應當，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子的.
這，誰能受得了？！
但其實這只是文化差異，所帶來的誤會而已。
按照飯店負責人最為真實的想法來說，他覺得只要來這裡的吃飯的，都是衝著他們做出來的民族美食而來。
既然遠方的客人，不辭奔波勞苦，非得要到這裡來品嘗美食。
那麼，
作為主人，就應該好好招待人家。
等到客人們都吃的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滿意而歸，這不就完了嗎？
但是他的口語表述方面，確實是和常人有很大的差異。
其實飯店負責人的本意，是說大家都吃的開開心心，很滿意，吃的飽飽的。
然後抓緊時間，順順噹噹的往回趕路.
但這種話傳到對方耳朵里，那可就完全變味了、變成了截然相反的兩種意思。
現在眼看著對方發火，搞的飯店負責人還莫名其妙，「你嘛，快快放手。新社會，我們的嘛都是一家人，打架的嘛不好。」
怒氣沖沖的顧客，揪住飯店負責人的衣領，「那你道歉！」
「道歉？」
負責人一頭霧水，「我的嘛為什麼要向你道歉？我讓你順順噹噹上路，不好嘛？」
「噗——」
一拳揮出，那位飯店負責人的臉上，頓時滿臉桃花朵朵開
「他們打人！」後堂里，正在廚房忙活的那些年輕小伙子一聲炸喝，隨後一個個的揣起擀麵杖、火勾火鉗跳將出來！
首先動手那位顧客，他也是帶著3位同伴來的。
見事不妙，這些人也齊齊涌了過去，隨後便「乒桌球乓」一陣王八拳、J體拳。
擒拿格鬥，對陣薅頭髮、撩陰手，打的那才叫個亂還挺熱鬧的。
整個飯店靠後位置，開始上演全武行
木托盤與瓷盤子齊飛，拉條子和烤羊排共舞.精彩的很！
事兒，鬧大了！
原本濟濟一堂的那些顧客，他們或許在他們自家的地盤上，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但此地特殊，而且還很敏感。
更重要的是，這裡並不在他們熟悉的一畝三分地界，想管都管不了。
更何況也沒人願意管：自己只不過是約上三五位同事，趁著出差或者是休假的機會，讓單位司機開著車。
然後專程過來，品嘗一番這些充滿異域風情的美食而已。
真心犯不著往自己身上攬事。
所以當那邊開始動手之後，原本擠在大廳里吃飯的人，個個躲避不迭。
離得近的，用木托盤護著頭，或者是把自己的襯衣扯上來，捂著腦袋趕緊往後撤。
要是離得遠的，因為他們進行戰略轉移的時間更充裕。
所以有不少人在臨走之前，還不忘把自己盤子裡的饢、烤羊排這些東西給捎上。
至於說，那些美味異常的拉條子拌麵算了，那玩意兒，用手不太好抓。
大廳里的人，不愧是久經考驗了老前輩，就連撤退都讓人感覺不出來絲毫的慌張。
一個個很是從容的左手提著羊排、右手拎著烤饢。
只見他們隨後走到飯店門口，伸手把這些東西，交給前來查探情況的司機。
同時嘴裡還訓斥司機，「幹什麼？把槍收起來。沒事，一點小小的民事糾紛而已。
拿著，放車上去，用報紙包一包.晚上讓伙食團師傅熱熱，羊排這東西，涼了不好吃，膻。」
頃刻之間，飯店大廳里頓時走了個乾淨。
就連王師傅和小馬，也在混亂之中不見了蹤影
也就韓曉康所在的這個角落中，還剩下6桌客人。
只是，此時這些人都站了起來，其中有5個人退守牆角，用他們的身體，把韓曉康和那位長者，嚴嚴實實的遮擋在裡面。
在這堵人牆之外，站在第二層的大概有10來位，全是身高體壯、身材異常魁梧之輩。
其中還有一個人，此時索性站在桌子上，以便更好的觀察整個大廳里的情況。
而在更外圍、占地範圍也更大的第三層，則是那些年輕的男女。
他們已經不露聲色的，把旁邊的桌子給湊在一起，用這些結實的實飯桌，做成了一層、最外圍的防護牆。
而在玻璃窗外。
韓曉康分明看見一排停的整整齊齊的、軍綠色車輛之中，此時已經湧出來了很多穿著便服、留著平頭的年輕人。
這些人在舉手投足之間，暗含默契，每走到一個方位，似乎都是精心挑選的結果。
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隨意。
飯店之中，有人輕輕朝著外面比劃了一個手勢，於是那些從帶著棚布的車輛中下來的人，其中一人舉起右手。
外面的人旋即停止行動，只是在飯店外的院子中，三三兩兩的分布開去，各自警戒。
「x老.」
一位中年人穿過圍著長者、韓曉康的人牆，來到長者跟前，捂著嘴巴正準備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剛剛說出一個兩個字字，中年人警惕的瞟了韓曉康一眼，隨後便不再開口。
「交給地方上去處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最終處理結果。」
長者渾不在意的重新坐下，「把那傢伙丟出去，吵吵鬧鬧，成什麼樣子？」
中年男人微微一點頭，隨後轉身又擠了出去。
接下來自然有人出面，走到那些還打成一片的人群之中，朝著那位來買東西的漢子出示了一下證件。
漢子先是睜大眼睛，把證件反覆看了幾遍。
隨後他額頭上的汗珠，就如同夏天的雷陣雨一般，那是唰唰唰的往下掉！
甚至就連趁著他注意力不在和別人干架這方面，對方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背上，也顧不上躲閃。
或許他也感覺不到疼了
只是站在那裡發呆，如同一墩雕塑。
是剛才他們雙方打成一片，誰也沒撈到便宜：對方人多勢眾，但多半都是一些王八拳，而且出手的時候，根本就沒個套路，純屬瞎打。
這位發呆的漢子這邊，人數雖少，但是他們以3人成陣，背靠背的抵禦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另外一個人站在中間。
時不時的還會衝出去，衝著對方的薄弱環節一頓猛攻！搞得對方手忙腳亂的，不得不暫時放棄進攻，趕忙回防。
但如今，這漢子變成了泥雕。
場面上的形勢立馬就被扭轉，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
不過，好在對方很講規矩。
見這邊的人已經放棄了抵抗，飯店負責人一聲招呼，那邊的小伙子們頓時也放棄爆錘。
隨後握著火勾火鉗擀麵杖，退守在灶台邊緣，以防不測。
飯店裡的戰火平息。
長者坐在凳子上，用手支著額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韓曉康沒事幹。
想看大廳裡面干架的場面吧，身前又圍著幾圈人，實在是看不見。
所以韓曉康只好扭頭看著窗戶外面。
只見院子裡，有一位長者身邊的工作人員走出去，到院子邊上停著的一排排車輛當中，一輛很奇怪的吉普車面前停下。
似乎和車裡的人說了點什麼。
隨後，就有有3名穿著便裝的人下來，開始忙活。
之所以說這輛小車很奇怪，倒不是因為車身刷著軍草綠色的油漆。
而是這輛車，分明應該是一輛越野吉普改裝而成，一般的越野車，它後面的車棚都是防雨篷布。
這輛車的車斗，卻是堅硬的鐵殼。
只見其中一人，從鐵殼邊上打開一個小蓋子，從裡面拉出一個隱藏著的圓柱形物件。
等他把這個圓柱形的物件，擰了90度之後，那個圓柱形的東西就從橫向變成了豎向，穩穩的掛在車廂鐵皮上。
隨後那位工作人員拉著物件頂部，往上一扯，原來卻是一根帶彈簧的天線。
而另外兩人則打開車門，請那位工作人員上車，開始車廂內部進行操作。
就在他們打開車門那一瞬間，韓曉康看的真切：原來這輛吉普車的內部，是經過特殊改裝的。
裡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圓形顯示屏，以及各種各樣的按鈕。
咦，難道這是一輛戰地通訊車？
韓曉康上一世，雖然說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但是也沒少看過內參電影。
在一些比較古老的戰爭紀錄片中，倒是有這種車輛，關於它內部設施的鏡頭。
隨著車門被關閉，裡面的工作人員具體的操作情況，韓曉康就看不見了。
「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說的東西不要說。」
正當韓曉康看的津津有味，坐在一旁的長者悠悠開口了：「你小子！膽子不小，啥話都敢說.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顆腦袋夠砍？」
「去吧，我也得走啦！」
長者站起身來，擺擺手，示意圍著他前面的人不用再警戒了，「小同志，以後要學會慎言。」
等到長者走出去幾步。
忽地又回過頭來，「你有沒有什麼臨別贈言嗎？」
韓曉康搖搖頭，「謹記長者教訓，願共勉。」
這句話說的有點沒頭沒腦。
甚至是很沒有禮貌：既然是長者教訓晚輩該怎麼做人，哪有「與君共勉」這種回應的規矩？
「共勉」這種詞彙，那得是同輩之間才應該說的話。
韓曉康這句話一說出口，當即便引來旁邊的工作人員側目，其中有不少人，對著韓曉康還怒目而視：這傢伙！說話太沒分寸了！！
不僅違反了最基本的禮儀，甚至還有以下犯上的意味在裡面！
但長者不介意，而且他顯然聽懂了韓曉康的真正意思。
只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韓曉康一眼，隨後大手一揮，「走。」
身後，
已經快引起眾怒的韓曉康，還很不識趣的補了一句，「我們農村的孩子，有一個共同的認知：天底下，沒有說家長不是的子女。
有些牆，只能去家長撞了之後，才知道疼在此之前，像我這種做孩子的，說什麼都沒用。
最終，反倒還白白把自個兒給搭進去了.更何況那位家長，其實早就想揍我這個熊孩子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再去多嘴，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那人身形一滯，隨後若有所思的走了。
現在飯店裡除了負責人，和那些幹活的小伙子，客人都走光了。
自個兒也得走啊。
所以等到韓曉康出了飯店大門，找到王師傅和小馬，大家驚疑不定的開著車離開了院子之後。
望著他們遠去的卡車。
一位精氣神內斂的中年人，低聲對旁邊的工作人員吩咐道，「三天之內，我要你把此人所有的資詳細料，擺放在我的案頭，讓我替x老進行初審.」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