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白色的沙灘、椰子樹,還有滿地亂爬的螃蟹。
以上這些,便是程浪醒過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一切。
昏迷之前呢?
程浪躺在潮乎乎的沙灘上,任由調皮的浪花舔舐著腳板心,思緒卻在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中被拉回了昏迷前的場景。
他分明記得,自己只是從自家漁船跳進海里,然後剛剛入水就被一隻水母給狠狠蟄了一下,等他在刺痛中驚慌失措的冒出海面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不,不對...
程浪茫然的又一次看向了周圍,他對昏迷前的經歷是否真實都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強忍著全身像是被暴打過一頓的酸痛,他艱難的坐了起來,接著便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赤條條的不著寸縷,僅僅脖子上用皮繩掛著一枚吊墜。
老子的衣服呢?
程浪很是反應了一下,昨晚上岸的時候衣服還在嗎?怎麼昨晚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了?
下意識的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湊到眼前看了看。
這吊墜是一隻蠶豆大小,渾圓溫潤透明,中間還有些許紅心的水母,這不知道是水晶還是玉石材質的水母下被一條黑色的皮繩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試著轉了一圈,他竟然沒有找到這根皮繩的繩頭。
這是我的嗎?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個吊墜了?程浪捏著這枚小吊墜翻來覆去的打量著。
「嘩啦」又是一串海浪湧上來,輕而易舉的淹沒了他的雙腿。
要漲潮了...
程浪換左手摸了摸額頭,確定自己沒有發燒,這才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順便鬆開了那枚不知為何出現的吊墜,任由它繼續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環顧四周,沙灘不過百十米寬,更遠處除了椰樹便是茂密的熱帶雨林,以及層巒的矮山。
不死心的再看看被潮水沖刷的海岸線,他卻不由的一陣心慌,他從未見過眼前這樣的沙灘。
沒有被沙子打磨的宛若籽玉一般漂亮的玻璃種燕京綠,沒有各色的塑料瓶、玻璃瓶、鐵皮桶,更沒有破爛的漁網和掙斷的纜繩以及各種形狀的泡沫浮標。
這是一片從未被人類污染過的淨土。
我還在地球上嗎?
海風的吹襲下,程浪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這特碼是哪啊?
「嘩啦——」
又是一串海浪涌過來,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不管這裡是哪,現在已經開始漲潮了,他如果不想被夜晚的涼風凍死,最好快點去弄些保暖的衣服穿在身上。
抬頭眯縫著眼睛看看仍舊刺目的陽光,全身赤條條的程浪一手捂著褲襠,一手捂著腚溝,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的走著,期待著能見到哪怕一片破布也好。
可這視野之內除了右手邊漂亮卻荒涼的白沙海岸線和左手邊茂密的熱帶叢林,他卻什麼都沒看到。
一番猶豫,他走到叢林的邊緣,走到一棵香蕉樹的邊上,扯下一大片葉子胡亂圍在腰間,順便也摘下了一小串香蕉,扒開一根咬了一口。
這是什麼品種?
程浪看了看手裡這根並不算大的香蕉,這比超市里最貴的香蕉香味還要濃郁,而且還不像野香蕉一樣有那麼多的籽。
這...這還是在地球嗎?
壓下心頭的驚訝和荒繆的猜測,程浪拎上一小把香蕉繼續往前走著。
這條海岸線看著也就一兩公里的的長度,再遠點兒便開始出現了弧度。顯然,小島應該並不算大。
既如此,先轉一圈看看,萬一有人呢?
抱著這個美好的想法,程浪加快了腳步,一邊用手裡的香蕉填飽飢餓的肚子,同時也愈發的留心著周圍的環境。
約莫著過了只有不到半個小時,漂亮的金色沙灘變成了黑色的礁石和拍案的浪花。
就在這些礁石之間,卻有一條不過一米寬的小河從小島腹地蜿蜒流淌最終匯入了大海。
但相比這些,目光所及之內,沙灘上卻散落著些許瑩白的人骨和左一堆右一堆的篝火灰燼。
在更遠點的位置,竟然還擱淺著一艘黑色的木質大帆船!
稍作猶豫,他邁步繞開那些嚇人的白骨,又跳過那條小溪流,快步跑向了那條大帆船。
等離著近了,他卻愈發的驚訝,這條木質帆船能有五六十米的長度,腰線位置分布著一圈鏽跡斑斑的火炮,艉樓兩側還各自延伸出來一個燈樓以及兩層的外跨露台。
近乎下意識的,他便想起了那幾部海盜電影裡,飛翔的河南老鄉號。
所以老子穿了?
可這是穿到了加勒比世界還是穿到了魯濱遜漂流記的世界?
總不能是王路飛的世界吧?
哈...哈哈...不可能...怎麼可能。
程浪內心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同時也仰起頭,繼續打量著這條大船。
相比還算漂亮的船體設計,在船頭的一側,卻破開了一個足有卡車頭大小的破損,以至於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浸水的底層里,用來壓艙的生鏽鐵錠和長滿貝類的石塊。以及二層堆積的各種破敗腐爛發黑的貨箱,乃至三層那些搖搖欲墜的火炮。
不僅如此,這條船的船錨已經只剩下了錨鏈,船身上半部分三根桅杆斷了兩根,即便僅剩的那一根,也像是遭到了雷擊一般烏漆麻黑的格外狼狽。
那根朝前斷裂的主桅杆,頂端的瞭望塔都杵在了沙灘上,以至於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上還戳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歐式單手劍。
但以上這些,卻又顯得格外古舊,船身各處遍布黑色的霉斑,錨鏈上半截滿是鏽跡,下半截則生長著大量的貝類。
這不會是一艘幽靈船吧...
程浪站在折斷的桅杆邊上暗自盤算著,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又或者,這條船會不會是某個電影的拍攝現場?
從海面吹來的微涼海風拉回了飄走的思緒,也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身上也跟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片刻之後,他小心的推了推已經倒塌的粗大桅杆,在確定它足夠穩固之後,這才手腳並用的攀著它爬上了這條大船的露天甲板。
至於破損的底層艙,他卻並不準備進去,那裡面黑燈瞎火的,自己又赤著腳,真有什麼危險他看都看不到,又或者哪怕只是踩上一根生鏽的釘子,就足夠要了自己的小命。
成功爬上露天甲板,程浪靠著船幫蹲下來,繼續觀察著這條大帆船。
這是一條三桅大帆船,船頭方向有一層高出露天甲板的艏樓,船尾方向的二層露天甲板之後,還有一座更高一層的艉樓,這座艉樓正對著船頭方向的,是一面被打碎了絕大多數玻璃的落地窗。
雖然離著較遠,但他依舊可以看到,破碎的落地窗裡面是室內駕駛台,它的正上方便是露天駕駛台。
探身往前看了看,讓視線透過不遠處的甲板通氣格柵,他還能看到下一層火炮甲板擺著的那些鏽跡斑斑的前膛火炮。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至少得先找一套衣服穿...
打定了主意,程浪貓著腰,踩著被曬的乾裂,而且不知道會不會斷裂的甲板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通往艉樓的木門。
一路走來,木質的地板潮濕滑膩,時不時的便會有寄居蟹爬來爬去,但沿途經過的每個房間卻都像是被海盜洗過一遍似的,根本沒找到一件沒有糟朽的衣服或者任何看起來能當衣服穿的布料。
沿著這條通道一路走到頭,便是這條T字型走廊的橫豎交叉點。
這裡有一根直徑足有半米,其上掛滿了一面面小鏡子,而且直通頭頂天花板的柱子。
在這根柱子左右兩側靠牆的位置,各有一條通往樓上樓下的折返樓梯,那樓梯上同樣有大量的破損。而在柱子的後面,便有一道對開的大門。
這兩扇大門可著實有點慘,左邊那一扇有一道接近一米長的古舊刀痕,右邊那一扇,則被什麼重物砸出了西瓜大的一個窟窿。
再看這道門兩邊靠牆位置的另外兩扇單頁門,它們都已經被砸開了。
咽了口唾沫,幾乎快要放棄的程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道對開的大門門口,輕輕轉動門把手,輕而易舉的打開了大門。
這...
撞門的人難不成是個傻子?
反應過來,他立刻閃身穿過這道大門,悄無聲息的關上並且進行了反鎖。
在自己以及身後靠著的大門左手邊靠牆位置,是一個通往樓下的木質樓梯。
再看右手邊,靠牆卻是一個武器架,上面零星的擺著一支長滿鏽跡的燧發槍和幾把刀劍。
而在這個房間左右兩邊,還靠牆各自擺著一個和牆面等大的展櫃。
但這兩個展櫃裡卻像是遭到了洗劫一般,所有帶有玻璃窗的櫃門都被扯了下來,展櫃裡的東西也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在正對著大門的方向,便是一道正對著船尾,可以清楚的看到海面的落地窗。
可就連這面落地窗都已經破爛不堪,連帶著也讓挨著落地窗的地毯長滿了黑色的霉斑。
在這面巨大的落地窗和大門中間,是一張幾乎可以當作單人床用,帶有繁複雕花的木頭桌子,以及一把高背的木頭椅子。
無一例外,它們也長滿了黑色的霉斑,而且這房間裡同樣藏匿著不少寄居蟹甚至做窩的海鳥。
小心的走到破碎的落地窗邊往外看了看,程浪稍作猶豫,順著大門左手邊的樓梯,輕聲緩步的來到了樓下。
這是一個有樓上兩倍大小,足以用奢華來形容的房間。
三面都是已經破碎的落地窗,窗外還有一圈帶有木質欄杆的外跨陽台,那陽台上,甚至還殘存著不少花盆。
站在房間的正中央一番打量,剛剛自己下來的樓梯正下方是個上鎖的房間,右手邊對應樓梯的位置似乎有個等大的隔間,在這兩者之間,便是一道被撞爛的木門。
緊挨著的左右兩側牆角,還各自分割出了面積頗大的洗手間和一間等大的廚房,它們同樣擁有漂亮但卻已經破碎的落地窗,毫無疑問,房間裡的東西也全都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
剩餘的位置,三米寬四米長的大床看起來格外的誇張,不遠處還擺著一架鋼琴和一套沙發。
只是可惜,這些曾經不知道有多麼奢華的家具,此時也全都已經發霉了。
踩了踩腳下的滿是霉斑、鳥糞以及海沙的地毯,程浪踮著腳小心的走到了大門右手邊那個隔間的門口。
輕輕轉動門把手,單扇的房門被輕而易舉的打開。
這是一個長條形的房間,最盡頭有一扇齊腰高的窗子,讓窗外的陽光盡情的打了進來,也讓他得以清楚的看到,這裡懸掛幾十套各種風格的服飾以及各種樣式的靴子、腰帶乃至各種顏色和風格的三角帽。
萬幸,或許是因為這個房間的窗子沒有破碎,房門密閉的也比較好,所以房間裡的這些衣服,除了挨著窗子的那些已經被曬的褪色,其餘大部分保存的都還相當不錯。
只是看著那些似乎尚且還能穿的衣服,他卻不由的又一次冒出了被壓下去的疑惑,這到底是什麼時代?又或者,這到底是哪?
苦思無果,程浪隨手拽來一條絲巾當作毛巾,擦乾淨了身上沾染的沙子和殘存的海水以及腳下沾染的污漬。
緊跟著,他又挑了一套絲綢材質的白色襯衣襯褲,一條類似帆布材質的褲子,以及一件棕色的皮質馬甲和一條寬厚的腰帶。
將這些全都穿在身上,他最後又從抽屜里找出一雙厚實的羊毛襪子和一雙與傑克船長近乎同款的靴子套在了腳上。
將這一套換上,程浪站在進門牆壁上掛著的鏡子面前,用那條絲巾擦掉鏡面上的些許灰塵,出神的打量著自己。
鏡子裡的自己還是自己,常年在海邊曬出的小麥色皮膚,大四實習的這一年在自家漁船上賣力氣練出來的肌肉,還有從小營養足夠催出來的大高個子。
當然,還有比「睡醒」前長了幾乎兩倍,此時都已經披肩的黑色頭髮,以及滿臉的胡茬。
「別看了先生,我敢保證,你是這條船上最帥氣的男人!」
就在程浪愣神的時候,他面前這面穿衣鏡竟然特碼開口說話了!
「臥槽!」
被嚇了一跳的程浪不由的蹦出一句國罵,整個人也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穿衣鏡。
這面固定在牆上的鏡子是個標準的「鵝蛋臉」,上下長能有一米出頭兒,最寬的地方超過了半米,暗金色的鏡框雕刻著繁複神秘的花紋,那些花紋的紋路溝壑里,還摻雜著血紅色和海藍色交織的線條。
但相比這些,最詭異的卻是此時鏡面里浮現的濃厚霧氣,以及藏在霧氣中的那張乾癟泛綠的臉。
這特麼是個顯示器?
冷靜下來的程浪倒是鬆了口氣,他自以為抓到了這個「布景」的漏洞。
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不對,對方剛剛說的並非漢語,並非他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或者方言,但他卻又聽的懂對方每一個發音所代表的意思。
他甚至確信,自己也會講這種語言,而且能像母語一樣流暢的無障礙流利!
「抱歉,看來是我嚇到你了。」
鏡子裡的那張乾癟的綠臉陪著足以稱得上「奸詐猥瑣」的諂媚笑臉。
「你是誰?」程浪嘗試著用這種新語言問道。
「我?我是全知全能的聖芭芭雅魔鏡」
這面鏡子驕傲的自我介紹道,「我同時也是這條船上的密探,航海日誌的記錄者,更是船長最忠心的走狗。」
「聖芭芭雅魔鏡又是什麼?」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魔鏡不由的問道,隨後便看到程浪以拿錘子的方式,戒備的抄起了一隻尖頭靴子,格外防備的看著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把靴子丟過來的架勢。
「請務必放下您手裡的武器,即便它只是一隻靴子也足夠把我砸爛的,我來回答您所有的疑問就是了。」
魔鏡立刻再次浮現出諂媚的笑容解釋道,「聖芭芭雅是波塞冬時代最偉大的占星師,300年前女武神殺死波塞冬之後,聖芭芭雅用一枚波塞冬的鎧片和9杯波塞冬之血打造了我這面全知全能的魔鏡,當作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禮物送給她愛慕的一位船長。」
「波塞冬?女武神?」
程浪嘀咕了一句卻並沒有繼續追問這兩個關鍵詞,反而問道,「這條船上的人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撿重要的說。」程浪攥緊了手裡的靴子建議道。
「請稍等一下,讓我翻一翻我們的航海日...哦——!女武神在上!聖芭芭雅在上!我這是睡了多久!時間怎麼一下過了100年!」魔鏡似乎比程浪更加的驚訝和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程浪也跟著愣了一下。
「接下來我說的是100年前發生的事情了」
魔鏡語氣中帶著慌亂說道,「女武神號的上一位船長帶領他的臨時水手們,在一份藏寶圖的指引下航行了兩個月才來到這裡,他們的目的是藤魈。
但是非常不幸,上一任船長先生低估了這座島上的野人的戰鬥力。
如您所見,所有的人都被抓走了,那些野人還指使著他們豢養的鱷魚破壞了這條船。」
魔鏡的解釋里出現了不少他之前從未聽過的名詞,同時鏡面上也顯示出了這條船各處的情況。
破裂漏水的船艙,倒塌的桅杆,以及各處的刀痕破損,當然,還有遍布各處的黑色霉斑。
「然後呢?」程浪下意識的問道。
「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魔鏡里再次浮現出了一幅畫面,那是一個個身高能有兩米,腰間裹著草裙,身上各處遍布黑毛的野人。
他們趁著夜色衝上了這條船,殺死並且帶走了所有的船員,搶奪走了幾乎所有的東西。
更為驚悚的是,他還在鏡子裡看到了一條足有兩輛轎車首尾相連那麼大的鱷魚。
它三兩口便咬破了船頭,接著又在船頭下沉之際躍出水面,衝上甲板並且一口咬斷了粗大的主桅杆!
在接下來的血腥畫面中,圍攻鱷魚的水手相繼被殺,那些野人在沙灘上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將那些被他們,不,被它們殺死的水手甚至尚且活著的水手用粗大的木棍穿起來,架在篝火上開始了炙烤、啃食。
甚至,就連那頭巨大的鱷魚,都張著大嘴吃下了那些野人丟進嘴裡的人頭和骨骼。
緊接著畫面一轉,夜色中,一個黑髮的斷臂男人單手握著一塊黑色的石頭掙扎的跑進了船艙。
將手裡的石頭埋進了主桅杆下面的壓艙石之下,他拿起一把斧頭便要打碎身旁的木桶。
然而,還沒等他得手,進水的船艙里卻又浮出一條更小一號的鱷魚,一口咬住了他的腰開始了死亡翻滾。
眼瞅著程浪就要吐了,魔鏡適時的停止了「回放」,鏡面里也重新浮現出了那張慘綠但卻順眼了許多的嘴臉。
「這就是100年發生的事情了」
魔鏡哀傷的說道,「最後畫面的男人是女武神號的最後一任船長,他帶回了藤魈,但還沒來得及讓藤魈孵化便死在了沙灘上,悲慘成為了那些野人的食物。
我終究只是一面魔鏡,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最終只能陷入了沉睡。」
說到這裡,魔鏡的聲音從哀傷變得激昂,「女武神保佑,時隔100年,我終於又等來了新的船長!
船長先生,請帶領我和女武神號離開這座荒蠻的小島吧!」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程浪錯愕的看著魔鏡,「船長?你是說我是船長?」
「當然,不然是我嗎?」
魔鏡自嘲的反問道,「雖然您用衣服擋住了,但我剛剛還是清楚的看到了您的脖子上掛著的船長信物。
我看到了它和女武神號船心之間的牽絆,不會錯的!在這件事情上你瞞不過全知全能的聖芭芭雅魔鏡。沒辦法,誰讓我是一面鏡子呢。」
「船長信物又是什麼?」程浪下意識揪出脖頸掛著的吊墜問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魔鏡的語氣中多了不加掩飾的嫌棄。
「你信不信我讓你多出一地的分身?」
急於獲得更多信息的程浪用手裡的靴子敲了敲鏡面,發出了清脆的鐺鐺聲。
「請小心點兒!這個世界可都再找不出我這樣的鎧器了!你要好好呵護我才對,而不是像個粗魯的原始人一樣用武力進行威脅!」
魔鏡眼瞅著那隻靴子又要碰到自己,立刻改換口風諂媚的解釋道,「船長信物當然是船心賦予船長力量的唯一媒介,也是船長能調動船心的唯一憑證。」
「船心又是什麼?」程浪順著話題問道。
「當然是這條船的心臟!」
魔鏡理所當然的答道,「沒有船心的船根本沒辦法進行遠洋航行,它們只配被叫做會漂浮的木頭。」
「船心的作用又是什麼?」
「作用?」
魔鏡反應了一下,「當然是修復船隻的損傷,還有,為船長提供力量。」
「提供力量?什麼力量?」程浪問這話的時候,甚至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頭。
「這是只有船長自己知道的秘密」
魔鏡語氣略顯無奈的說道,「即便我是全知全能的聖芭芭雅魔鏡,也沒辦法知道船心給予了船長什麼樣的能力。」
「好吧,船心又是怎樣修復船隻損傷的?」程浪問出了新的問題。
「密室里還保存著足夠多的鐵橡血芯,它們足夠用來修復船隻的所有破損了。」
魔鏡答道,「但只有您,尊貴的船長先生,只有你可以命令船心來修復這條船的損傷。
100年前那些野人之所以能占領這條船,也是因為船長不在,否則的話那些英勇的臨時水手們肯定能擊潰那些野獸。
但我也要提醒您,只修復好船隻的損傷並沒有用。
如果想離開這個荒蠻的小島,您還需要至少兩個月的食物儲備和足夠讓這條船動起來的水手。」
似乎看出了程浪的遲疑和無措,魔鏡的畫面上也顯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猩猩雕像,語氣中帶著慫恿說道,「這是藤魈,也是上一任船長來這裡的目的。
它現在仍在進水的底層艙里,如果你能找到這件東西並且讓它成功孵化,那麼你就能獲得最好的操帆手。」
「藤魈又是什麼?」
程浪不由的順著話題問道,同時也觀察著鏡子裡的雕像。
這個黑黝黝的大猩猩雕像懷裡,還抱著一根暗紅色的藤條,那藤條之上,還墜著一顆血紅色的果子。
「它是每一位遠洋船長都夢寐以求的寶物,相傳只要把它埋在主桅杆的根部,澆灌足夠多香醇的果酒就會長出望海藤,望海藤攀附主桅杆而生,並以藤蔓代替全船的纜索。
當望海藤結出第一批果實,藤魈就會甦醒,並協助船長控帆。
藤魈以望海藤果實和果酒為食,並且終生守衛望海藤寄生的海船不再上岸。
直到船心泯滅或被船長重新挖出,它們才會重新化做雕像等待它們的新朋友。」
自己怎麼成為這條破船的船長這件事暫時放在一邊,程浪一番冷靜的分析之後問道,「也就是說,在假設你說的都是實話的前提下,我只要找到那個大猩猩雕塑,再讓船心修好這條船,我們就能暫時離開這裡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而且我說的絕對都是實話,我可以向女武神和聖芭芭雅發誓!」
魔鏡搓著手諂媚的提醒道,「但是你還需要大量的果酒,這恐怕是最麻煩的,這座島上的野人可不會釀酒。」
這特麼簡直是地獄開局...
程浪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思索片刻後問道,「你剛剛說,船心能給船長提供力量?我該怎麼使用這個力量?還有,我該怎樣讓船心去修好這條船?」
「每一顆船心賦予船長的力量都不一樣,這也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成為船長的原因。」
魔鏡解釋道,「不過我可不知道該怎樣調動這些力量,更不知道船長是怎樣和船心溝通的,但我敢肯定和船長信物有關。」
「上一位船長是怎樣使用這些力量的?」程浪耐著性子追問道,「他的船長信物又是什麼?」
「他的信物是一支海螺」
魔鏡想都不想的答道,「他只是吹響海螺就夠了,據我猜測,他的海螺似乎能命令風,這幾乎是所有船長最夢寐以求的能力,也是他能帶領這條船穿越絕望海來到這裡的最大依仗。」
吹響海螺?
程浪又一次屏蔽了對方話語裡自己沒聽過的名詞,摘下脖頸間掛著的吊墜打量著,「可我這個是水母啊...難道...」
沒等他反應過來,手中的吊墜消失不見,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條黑色的鞭子。
可緊隨其後,他卻「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隨後腳下一軟,摔倒在了衣帽間的地板上,不受控制的一下下的抽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