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黑精靈的陪伴下吃完了還算豐盛的早餐,程浪暫時從格爾塔手裡接替了掌舵以及教導燊魃的工作,讓對方去吃早餐,順便去照料那些長勢喜人的蔬菜。
「燊魃,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露天駕駛台上,程浪坐在駕駛台邊擺著的一張躺椅上,端著一杯果酒好奇的問道,在他的身旁,還有一隻長胳膊藤魈在幫他揉捏著肩膀。
「平時在我們的旅館裡幫忙」
燊魃老老實實的答道,「不忙的時候也會去碼頭做些搬運工作,如果搬運的工作也沒了,我還會去城外的森林裡狩獵一些野獸。」
「我聽說精靈族擁有最精準的射手,所以你...」
「我可不算精準的射手」
扶著舵盤的燊魃憨厚的答道,「我都是靠腳步去追趕的,只要跑的比獵物快,總會有收穫的。
不過我的姐姐是個非常優秀的射手,無論燧發槍還是弓箭她都非常擅長,而且她還是個優秀的舞者和見習游吟詩人。」
射手?舞者?見習游吟詩人?
程浪詫異的看了眼艏樓的方向,他在遇到第一個黑精靈之前,就在和魔鏡的閒聊中聽對方提起過,精靈公國除了著名的酒鬼之外,最出名的便是他們的醫療技術以及射手、舞者和游吟詩人這三大職業。
醫療技術自不必說,那是需要得到精靈公國的蒼翠聖樹認可才能成為的職業,也是精靈公國的支柱產業。
射手也還算好理解,無論燧發槍還是弓箭,打的准打的快是最重要的標準。
但游吟詩人卻有兩層含義,一種更像是歌手,另一種卻是對精靈族學者的稱謂,而游吟詩人的另一個職業,便是破解各種藏寶圖。
同樣,舞者也有兩層含義,一種便是字面意思的舞者,另一種卻並不登台跳舞,這一類在某些時候還會被冠以戰鬥舞者這個稱謂。
想成為戰鬥舞者需要絕佳的反應能力和足夠敏捷以及速度才行,所以在某種意義上,精靈族的戰鬥舞者約等於程浪熟悉的那個世界裡,一些遊戲中的刺客這個職業。
怪不得要給她穿上那麼厚重的鎧甲...
程浪頓時有了明悟,反觀燊魃,他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劃拉著後腦勺補充道,「我們的爸爸就是個游吟詩人,我們的媽媽是個戰鬥舞者,否則他們也沒辦法帶著我們從精靈公國逃到海盜城。」
「這麼說你的姐姐是個天才?」程浪神色如常的說道。
「我們的爸爸媽媽一直想給我們找到兩張偽善假面」
燊魃頗為崇拜的解釋道,「我的姐姐在很小的時候就在給他們幫忙了,所以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而且黑精靈是能和精靈亡靈溝通的,我的姐姐一直在跟著我們父母的亡靈學習。」
「你呢?」程浪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憨厚的大哭包問道。
「我學不會,我的腦子太笨了。」
燊魃無奈的說道,「我只是在力量和耐力上有些天賦,其餘的都比不上我的姐姐。」
「所以你的力量很大?」程浪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在海盜城的人魚酒館保持著掰手腕243勝一敗的記錄」燊魃得意的炫耀道,「我輸的那次是因為我在拉肚子。」
「悟空」
程浪招呼了一聲,原本正在艉樓里躲清閒的藤魈小隊長悟空也立刻跑了過來。
「你們兩個試試掰手腕」程浪說著站起身接過了掌舵的工作,「不要傷了對方」。
「我贏了有什麼賭注嗎?」燊魃一邊擼起袖子一邊問道,他這套衣服還是程浪出發前在12號碼頭給他買的。
「有啊」
程浪也來了興致,從腰間拔出那兩支燧發槍拍在了駕駛台一側的船鐘座上,「如果你贏了,這兩支鑲嵌了鎧片的燧發槍就送給你了。」
「來吧!」
燊魃說著,已經將手搭在了原本給程浪充當桌子的橡木桶上。
「喔——喔!」
大猩猩悟空也跟著吆喝了一聲,頓時,全船各處閒著沒事做的藤魈們全都圍攏了過來,在周圍喔喔喔的看起了熱鬧。
片刻之後,原本正在廚房裡的雅芙索和妘姬,以及底層艙里的格爾塔也好奇的圍了上來。
「一局定勝負,開始吧。」
程浪笑眯眯的說道,悟空和燊魃的手也握在了一起。
「這個滿腦子肌肉的蠢貨!」
妘姬沒好氣的嘟囔了一聲,隨後便錯愕的看到,她的弟弟燊魃竟然輕而易舉的便贏下了那位藤魈小隊長!
這結果別說她沒想到,周圍那些看熱鬧的藤魈們也張大了嘴巴,他們各自拿在手裡的椰子殼頭盔也叮叮噹噹的掉在了甲板上。
「我贏了!」
燊魃嘿嘿傻樂著站起來,拿起那兩支燧發槍便遞給了他的姐姐妘姬,炫耀似的說道,「姐姐!這是我從船長手裡贏來的,送你了!」
「我...」
妘姬錯愕的看著弟弟手裡的那兩支燧發槍,又看了看周圍半張著嘴的藤魈以及同樣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的船長,一時間恨不得把自己這個沒腦子的弟弟塞進槍管里。
「賭注就算了吧,燊魃是小孩子,他開玩笑的。」
妘姬反應過來之後愈發尷尬的朝程浪說道,他們這白白蹭救命人的順風船就算了,還連吃帶拿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算了,願賭服輸。」
程浪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他同樣沒想到藤魈竟然會輸。
沒等妘姬再說些什麼,燊魃便喜滋滋的將這兩支燧發槍連同皮帶槍套掛在了他姐姐的脖子上。
「喔喔!」
恰在此時,藤魈們的大隊長大聖也走了出來,蹲在橡木桶的邊上將粗壯的胳膊搭在了上面,挑釁的看著燊魃叫了兩聲。
「這次賭...」
「你給我閉嘴!」
妘姬跳著腳在燊魃的後腦勺上輕輕來了一下,她已經開始擔心,如果自己這個傻大個的弟弟又贏了怎麼辦了。
「喔!喔——!」
大聖扭頭看了眼船長程浪,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下注啊老闆!」
「用這個吧!」
都沒等程浪開口,雅芙索已經拿出了之前程浪給她的那把黑精靈匕首放在了船鐘座上。
顯然,這個伶俐的小姑娘在給雙方台階下,接下來只要燊魃輸給大聖,然後把那兩支燧發槍輸給船長,這件事也就萬事大吉了。
「我們押這個!」
妘姬反應極快的將仍舊掛在脖子上的那兩支燧發槍摘下來放在了船鐘座上,隨後踮著腳揪著燊魃的耳朵扯到面前,咬著牙低聲說道,「你這個蠢貨,別再給我們惹麻煩了,這次不許贏!」
「沒關係,只是玩玩。」
程浪擺擺手說著場面話,他確實是有些捨不得那兩支燧發槍的,但這場面上總要顯得慷慨一些,好歹他可是船長。
「我明白了!」
燊魃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再次蹲在橡木桶的邊上,和大聖的手握在了一起。
隨著雅芙索喊出「開始」,雙方都開始用力,周圍的大猩猩們也喔喔喔的開始加油鼓勁。
相比以悟空為首的小號長胳膊藤魈們,以大聖為首的大號藤魈在力量上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也正因如此,這掰手腕從一開始便進入了白熱化。
就像已經使出全力的燊魃沒有想到大聖的力量竟然會這麼大一樣,程浪也同樣沒有想到燊魃的力量竟然也這麼大,大到以大聖的力量竟然根本沒有辦法做到碾壓,僅僅只能緩慢的壓著對方的手臂一點點的下降。
萬幸,雖然只是一點點的下降,但大聖卻已經是穩贏的局勢,照這麼下去,最多只需要十幾秒鐘,這場一局定勝負的掰手腕就能落下帷幕。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幾天前森法船長送來的那兩顆蛋孵化出來的信翁也撲閃著翅膀,抖落著絨毛從眾人頭頂飛過,略顯笨拙的落在了桅杆上。
「阿——阿嚏!」
正在用力的大聖在絨毛落在鼻孔周圍的時候剛好正在吸氣,隨後便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
在這命運的捉弄之下,用盡全身力氣的燊魃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贏下了賭局。
「噹啷」
藤魈們剛剛撿起來的椰子殼頭盔再次砸在了地板上,程浪也再次半張著嘴巴,錯愕的看著燊魃。
在他的旁邊,露出同樣表情的還有雅芙索和妘姬,以及格爾塔。
「不行,這一局不算!」
燊魃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你打噴嚏了,我們重新來。」
「喔喔!」大聖指了指旁邊的悟空。
「我贏下他根本就沒有費力氣」燊魃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一局不算,咱們再比一次!」
「你能聽懂他說什麼?」程浪回過神來問道。
「他的意思是我剛剛和悟空比過一次,已經是他占便宜了,對吧?」
燊魃說著扭頭看向大聖,後者也立刻點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再次打了個噴嚏,並且摳了摳粗大的鼻孔,從裡面揪出了一根信翁的絨毛,隨後直接抹在了身旁另一名藤魈的大褲衩子上。
「算了」
程浪無奈的搖搖頭,「這一局算平局怎麼樣?那把匕首已經是雅芙索的了,所以還是還給她吧。」
「這兩支燧發槍也還給您吧」妘姬跟著說道,「燊魃這個蠢貨不知道船上不能賭博。」
「願賭服輸,那兩支燧發槍就給你們吧。」
程浪擺擺手,自己好歹是個船長,周圍這麼多人和大猩猩看著呢,他就算不捨得也得要面子不是?
況且,他還有別的打算,這兩支燧發槍輸給對方,也許能換來更多的回報。
似乎猜到了程浪的心思,妘姬瞪了不明所以的弟弟一眼,最終還是在連番的感謝中收起了那兩支燧發槍。
相比這邊小小的尷尬,燊魃這個沒腦子的哭包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倒是和悟空以及大聖這倆你一句我一喔的聊了起來。
而且看他們那模樣,似乎還都能清楚的知道對方所表達的意思。
「船長先生,我們恐怕需要再一次的單獨聊聊了。」妘姬看了眼她的弟弟說道。
「也好」
程浪點點頭,他之所以不是那麼心疼輸給這對姐弟的燧發槍,本質原因還在於之前燊魃說漏嘴的職業——見習游吟詩人。
如果妘姬真的是個見習游吟詩人,那麼自己攢下的那兩張尚未解開的藏寶圖以及當初在荒蠻島的廟宇里找到的那個打不開的盒子說不定能有什麼驚喜。
帶著手拎兩支燧發槍的妘姬直接來到了船長辦公室,程浪給對方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果酒,這也是海上最常見的飲品。
至於茶這種東西,他並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也沒有在朱鳥群島的兩處碼頭見過。
「燊魃肯定和你說了些什麼」
妘姬將那兩支燧發槍放在寬大的桌子上,端起杯子和程浪碰了碰,開門見山的說道。
「他說你是個優秀的射手和戰鬥舞者,還是個見習的游吟詩人。」程浪抿了一口果酒如實答道,「我可不認為你是碼頭上靠歌聲和舞姿賺銅板的那些普通精靈。」
「沒錯」
妘姬直白的問道,「我總不能白拿這兩支珍貴的燧發槍,船長先生,也許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
「你覺得在什麼方面能幫我?」程浪微笑著問道。
「您的船上大概不缺射手」
妘姬答道,「我也不想利用戰鬥舞者的能力幫你殺人,所以我希望是在見習游吟詩人方面能為您提供一些幫助。」
「稍等一下」
程浪說著,起身離開了這間辦公室,下樓回到臥室取出了在荒蠻島得到的那個打不開的盒子,以及畫有船錨和斗篷的兩張藏寶圖。
重新回到樓上的辦公室,他先將那個木頭盒子推給了坐在對面的妘姬,「能想辦法打開它嗎?或者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接過這個木頭盒子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圈,妘姬最終搖搖頭,「我看不出這是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打開它。」
「好吧,下一個。」
程浪倒是並不意外,接過木頭盒子放在一邊,隨後將畫有幽影蝠斗篷的藏寶圖遞給了對方,「能解開這張藏寶圖的謎題嗎?」
「斗篷?」
妘姬盯著藏寶圖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她將藏寶圖重新卷好還給了程浪,「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才能給你答覆。」
「沒關係」
程浪說著,將畫有船錨的藏寶圖遞給了對方,順便也接過了畫有斗篷的藏寶圖,是手邊的盒子放在了一起。
「沙灘上的船錨?」
妘姬思索片刻,將藏寶圖推給了程浪,「我猜這張藏寶圖也許需要我們感到炙沙海腹地才能解開。」
「炙沙海腹地?」
程浪不由的看向不遠處牆上掛著的巨大海圖,他可不知道炙沙海在什麼地方。
「在絕望海的深處」
妘姬說話間已經起身走到海圖的邊上,拿起掛在牆上的木頭杆,指著海圖里被海霧包裹著的一片海域說道,「炙沙海幾乎有兩個海盜城那麼大,但整座島全都是沙漠,沒有綠洲,沒有淡水,更沒有生命,只有漫天的黃沙,奇怪,你的海圖上怎麼沒有這座島?」
「為什麼是這裡?」程浪也跟著走到了海圖的邊上,卻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傳聞在炙沙海的腹地有一片鹹水湖,湖泊的中間有個很小的小島,那座小島之上就有一隻石錨。」
妘姬解釋道,「這個傳聞被記載在大約六十年前一位不知名冒險者留下的《絕望海遊記》里,那裡面詳細的描述了他們的冒險船在沙漠裡行船冒險所經歷的一切。」
「在...在什麼?在沙漠裡行船?」程浪挑了挑眉毛。
「沒錯」
妘姬點點頭,再次指著海圖上的絕望海說道,「就和在極境冰海給船隻裝上滑板在冰面上行船差不多。當然,這是在那本遊記里描述的方法。
就連這座名叫炙沙海的荒島都是因為那本遊記畫在絕望海的,但實際上,這六十多年的時間裡,從來沒有哪條船找到過那座滿是黃沙的小島。」
「既然從來沒有找到,為什要把它標在海圖上?」程浪反問道。
「為什麼不呢?」
妘姬反問道,「那本遊記里說,炙沙海雖然環境惡劣,但卻隨處可以找到純淨的水晶。
而且在20年前,也確實有人發現了遊記里提及的那條裝滿了水晶的沉船,他們甚至在沉船里找到了不少高純度的水晶。」
聞言,程浪點點頭,內心卻在琢磨著,當初發現這張藏寶圖的獵魔船船長,是否也曾尋找過炙沙海的存在。
「船長先生,您該換一幅最新的海圖了。」
妘姬提醒道,「在抵達海盜城之前,我也會盡全力幫您解開另一張藏寶圖的謎題的。」
「既然這樣,那兩支燧發槍就是你的了。」程浪痛快的和對方達成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