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這段時間,痴迷於血統的研究。
再加上,他本身並不具備實時觀察外界的能力,而且自身能夠感知到的範圍也僅有以劍為圓心的周圍三十米範圍,所以當亞恩把他珍藏起來的時候,羅賓其實是處於一種和外界失聯的狀態。
直到此刻,當亞姆握住劍柄的那一刻,羅賓再一次通過了亞姆的感知讀取了他的記憶後,才瞬間知道了外界所發生的事情。
「沒想到居然一轉眼,就過了兩年多了啊。」
羅賓有些感慨的說了一聲。
自從在這個劍的世界裡,徹底失去了時間的流速感知後,他以為只是過了幾天的時間,卻沒想到從他獲得劍柄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多。
從這些記憶里,羅賓知曉了這過去兩年多來所發生的事情。
亞恩倒是沒什麼變化。
而亞姆則娶了一位領主的女兒,還即將有第一個孩子了。
對於這對父子比較正常的行為,羅賓自然沒什麼好評價的。
但亞卡的行為就屬實讓他有些難評了。
他不僅當起了牛頭人,甚至也同樣將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不過羅賓雖然不太清楚這個世界的具體運行邏輯,但以他那對中世紀歐洲習俗的淺薄認知來看,亞卡這個孩子註定是見不得光的,這不是說他的身份是亞卡的私生子,而是這個孩子的母親是一位侯爵孫子的老婆。一旦讓那位侯爵孫子知道的話,事情的嚴重性簡直可想而知。
而且,就算「索德貝爾家族」願意承認這孩子的身份,但以歐美貴族的那一套標準流程作為判斷假設的話,那個孩子可不見得會願意承認自己「索德貝爾」的血脈。
一個是小小的血脈騎士家族。
一個是強盛的血脈侯爵家族。
但凡是個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了。
尤其是所有的貴族都是講究利益的團體,血緣關係可不見得就真的那麼穩固——並不是沒有,但就羅賓認知中的另一個星球的歐洲貴族那一套標準來看,重視血緣關係而輕視利益的家族,才是非常稀有、罕見的類型。
事實上,羅賓其實並不介意將那滴「伯頓真血」賜予亞卡的孩子,畢竟從長遠的利益上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對他有利的事情,因為等將來回收亞卡那名孩子的血脈時,他能夠獲得更多的解析樣本資料。
而且,他還挺想看樂子的。
殺了人家的未婚夫,然後又奪取了人家未婚夫的血脈力量,接著還通過吊橋效應的刺激讓人家女方愛上自己,最後還要把人家未婚夫的血脈力量作用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如果不是知道亞卡並不是這麼工於心計的人,這一切全部都純屬巧合的話,羅賓覺得撒旦背後都得紋個亞卡給自己壯膽。
但羅賓卻是知道,亞恩不可能會同意亞卡的請求。
或許亞姆會出於溺愛弟弟的考慮,將這滴真血交給亞卡,但如果主事者是亞恩的話,羅賓卻是知道亞恩絕不會同意。
因為從亞姆的記憶里,他就看到了當初亞姆獨自回到白山城,和亞恩提到亞卡向安妮宣誓效忠後,亞恩的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了。他倒不是擔心亞卡會泄露羅賓的秘密,而是擔心亞卡那近乎於無法無天的性子可能會惹出危及到他們索德貝爾家族的重大危機,畢竟以前有他和亞姆兩人在身邊,還能壓著亞卡的性子,讓他不至於膽大妄為。
可失去了他們兩人跟在身邊後,亞恩是真的不敢想像自己這個最小的孩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羅賓已經開始有些期待之後會發生些什麼事了。
……
亞姆不知道羅賓在想什麼。
但拿出劍的一瞬間,他就突然發現這柄劍正在顫動著——事實上,這是羅賓內心對於即將到來的樂子而感到期待。
「原來如此。」亞姆望著輕顫著的長劍,一臉恍然的輕撫著劍身,「你也在期待殺敵嗎?……放心吧,這一次,我會帶著你一起上戰場,讓你痛飲敵人的鮮血!」
羅賓其實挺想問一聲亞姆「你禮貌嗎」,可他又沒有辦法開口講話,只能以劍身的顫動表示一下抗議。
「不用急,不用急!」
亞姆依舊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因興奮而躁動的魔劍」,語氣輕柔:「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看著安靜下來的魔劍——實際上是羅賓已經不想對牛彈琴——亞姆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一絲獰笑。
他重新將布條綁好。
因為現在還沒有劍格,所以整柄長劍看起來其實更像是一根長棍——相比起一般的長劍和騎士劍,羅賓如今棲身的這柄魔劍長度要更長一些,連同劍柄在內大概在一百八十厘米左右。
事實上,這個長度已經相當於步兵重劍的範疇了。
但因為材質上的特殊性,目前為止幾乎沒有任何兵器能夠擋得住這柄長劍的斬擊,而且不管是單手還是雙手,亞姆都能夠揮動自如,所以才相對而言模糊了單手劍和雙手劍的概念。
亞姆之所以決定帶上魔劍,其實也是存了幾分趁著敵人輕視而快速斬殺敵人的心思——任何第一次見到這柄長劍的人,都不會知道這柄長劍的削鐵如泥特性,因此只要機會把握得當的話,亞姆還是有很大的信心能夠陰死初次交手的三階血脈者。但他也在見識過卡塞因家族那名首席騎士長迪恩.塞亞的出手,就熄滅了偷襲四階血脈者的心思。
那顯然已經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了。
將魔劍帶回自己的房間放好,然後亞姆就躺到床上。
幾乎是剛閉上眼,連日來疲憊和緊張的心神在這一刻都瞬間得到了放鬆,整個人當即就昏睡過去。
當亞姆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房間內的燭台都已經點亮了,這也映照得窗外的夜色格外昏暗。
「醒啦。」辛西婭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這就讓廚娘去把飯菜熱好。……乾糧已經給你和亞卡準備好了,還有水袋,另外還給你們準備了幾件衣服。聽平原村去過山嶺村那邊的村民說,山嶺村那邊有一種毒蚊,一旦被叮咬到的話就會瘙癢難耐,所以他們當地人都會準備一種特殊的草熏。」
「會有異味嗎?」亞姆開口問道。
他從床上落地,然後便發現辛西婭早已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具。
對於自己這位妻子的貼心,亞姆內心一暖。
「我已經試過了,只要不在上風處問題不大。」辛西婭知道亞姆在擔心什麼,「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把這種花草快速干制了一遍後,縫到了給你和亞卡準備的衣服里,你們穿上後應該會有效果,但肯定不如直接點燃草熏的氣味。」
「不要緊。」亞姆搖了搖頭。
他快速洗漱完畢後,走到辛西婭的身邊,然後輕輕的擁抱了一下她:「我會把父親帶回來的。」
亞姆沒有說誰,但辛西婭卻是聽懂了。
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然後靠在了亞姆的胸口,有些貪婪般的深吸了一口。
「有點臭。」
「一路趕回來,好幾天都沒洗澡呢。」亞姆無奈的說道,伸手輕輕的想要推開辛西婭,「而且剛回來也太累了,躺床上後就睡著了。」
但辛西婭卻是抓得更緊了:「但有你的味道,我很安心。」
亞姆沒有再說話,但原本輕推的動作卻是變成了輕輕的撫摸著辛西婭的長髮:「很快就會結束了。」
「小心點。」
「等我回來。」亞姆柔聲說著。
這一次,辛西婭很快就鬆手了,但她卻是背過身,不再去看亞姆。
亞姆望著辛西婭的背影,仿佛是要將這一幕徹底融入自己的靈魂里一般。
然後很快,他轉身拿起了兩柄劍,就離開了房間。
在餐廳,廚房正在快速的將準備好的食物端上來。
有兩隻烤雞,剩下的全是麵餅還有一鍋蔬菜湯,以及兩杯葡萄酒。
僅此而已。
亞卡已經坐在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自己的份額。
這頓晚飯,比起中午他們剛回來時那一頓,無疑要豐盛了許多——畢竟各多了一隻烤雞和一杯葡萄酒還有一大鍋蔬菜湯。
亞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和亞卡一般安靜但又快速的吃著餐桌上的食物。
十多分鐘後,結束了用餐的兩兄弟沒有留下任何剩菜。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後,拿起各自的武器就離開了餐廳。
大門外早已準備好男僕已經牽著兩匹馬在等候,兩大包幹糧、四套衣服、四個大牛皮水袋,都放在了馬匹的行囊上。兄弟倆將各自的武器掛上,稍微檢查了一下穩定性和牢固性後,就立即翻身上馬。
出了大門後,亞姆回頭望了一眼城主府,然後又看了一眼站在某個窗戶邊的那道身影,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接著韁繩一抖,便駕馬快奔起來。
「哥,如果我死了的話……」
「不會死的。」亞姆恢復了以往的沉著。
「我是說如果。」亞卡強調了一聲,「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幫我把那滴真血帶去給我的孩子。」
「你自己去跟父親說。」亞姆不接亞卡的話。
……
羅賓感受著這兄弟兩內心的決意,搖頭輕嘆一聲。
對於「索德貝爾家族」目前的表現,羅賓還是挺滿意的,所以他還沒有換個家族培養的心思。
「看來,必要的時刻還是得用點特殊手段才行。」
「但這樣一來,倒是真的要坐實自己魔劍的身份了。」
「不過……希望這兩人能夠殺到足夠多的敵人吧,否則的話就算想要幫忙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