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佐恩善意的提醒。
文質彬彬的青年連忙撿起自己的眼珠,往自己的瞳孔內塞進去。
但是他不管怎麼塞回去,眼珠都會滾落出來,並再度掉進帽子內。
與此同時,他的面頰的皮膚開始大面積脫落,一些面部的肌肉裸露在外面,肉芽迅速在面龐滋生,並在空氣中搖曳。
可怕的畸變,正在蠕動著。
「哦!抱歉。」
文質彬彬的青年嗓音開始變得沙啞。
「我似乎裝不回去了。」
他起頭,一隻眼睛正常而又清晰,一隻眼睛血窟窿猶如泉水一般湧出。
就這一會的時間,鮮血已經淌滿了馬車的底部。
不知什麼時候,馬車玻璃窗戶上也蒙上了一層血紗。
可怕的畸變靈性的力量,正在污染並加固馬車。
佐恩則是平靜且自然的審視著眼前這詭異畸變的一幕。
嗅探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道。
他可真是太懷念這種感覺了。
在灰霧中被迷惘者追逐,直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在女巫的坩堝內洗澡,融化,然後被女巫喝掉,繼而從生命之門爬出來,並向女巫問好。
在邪惡的血肉鍊金師的手術台上,看著自己被解剖,並表示你的手法不夠精煉,你得先這樣切,再這樣切,才能夠完美的拿下我的心臟。
這些都是佐恩無法忘懷的曼妙記憶,那都是成長路上的夯實腳印。
沒有和迷惘者在馬車上徹夜暢談,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可怕的災厄邪靈。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忙幫你把眼珠塞回去。」
佐恩攤了攤手,表示我很樂於助人。
「謝謝你,好心的先生,我想我並不需要。」
在畸變的軌跡上不斷沉淪的青年,拒絕了佐恩的幫助,他的嗓音變得愈發嘶啞。
「差點忘記了,還不知道您的名諱。」
畸變的青年開口道。
迷惘者要考的關鍵點來了。
每一個迷惘者,都會詢問他所遇到的好心人對方的姓名。
如果你告知了對方姓名。
那麼很好,你的名字將成為對方的名字。
舊的迷惘者以你的名字為資糧,會壯大一些。
與此同時,丟失了自己的名字的倒霉蛋,將正式被污染,全新的「迷惘者」將會誕生。
然後,新的迷惘者將會繼續尋求新的名字。
而每獲取一個名字,迷惘者背後的那個被封印的恐怖上位者,都將會壯大一份。
直到,祂吞噬掉整個奧格蘭市。
如果採用的流程不對,那麼就可能會激怒迷惘者。
繼而讓迷惘者畸變、暴動,而後演變成一場血腥的慘案。
從裝扮上來看,眼前這個迷惘者,應該是新誕生不久的迷惘者。
實力不算很強的樣子。
如果起了衝突,被按在馬車地板上摩擦的大概是這個迷惘者。
反正兩人坐在這裡,佐恩是不慌的。
至於對方慌不慌,那就不是佐恩要擔心的事情了。
反正……慌也沒用。
上了佐恩的馬車,接下來的事情,那就不是這個倒霉的迷惘者所能說的算的。
「我覺得,您應該先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才是紳士的做法。」
佐恩身軀往後微微一仰,以著一种放松的姿態道。
這一趟路程比較遠,有了迷惘者在馬車上,就不會無聊了。
「我……我……的名字!」
年輕的迷惘者,面部肌肉開始扭曲著,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中。
「我似乎忘記了我的名字。」
他抬起頭,面龐愈發猙獰。
佐恩注意到了,他的牙齒開始變得尖銳了起來,這樣就能夠更好的撕扯血肉並吞下。
「哦?把名字落家裡就出門,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佐恩唏噓道。
「曾經我也和你一樣,不光把名字落家裡了,還把頭顱也落家裡了。」
「結果那一天,整個小鎮,都追著我這個無頭騎士打。」
「真是一群不禮貌的傢伙,我也就只能勉為其難的把整個小鎮都給滅了。」
「您的事跡真是令人敬佩。」
青年獰笑著。
「不過,我現在有些餓了,非常飢餓的那種。」
「先生,您願意與我共享晚餐嗎?」
此時,粘稠的鮮血已然布滿整間車廂,小小的馬車,已然成為了血肉牢籠。
畸變的可怕力量,似乎已然成型。
濃郁且血腥的鮮血味道,讓佐恩都有些陶醉。
迷惘者,此時也露出貪婪與瘋狂,他亮出利爪和獠牙,似乎想要開始享受這美妙的晚餐。
佐恩則是晃了晃砂鍋一樣大的拳頭,露出邪性十足的殘忍笑容。
他撐開手掌,猛然撕下一塊攀附在馬車玻璃窗戶上的蠕動的血肉,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塞到了迷惘者的那張獠牙大嘴裡面。
右手一記狠狠的上勾拳,讓其緊緊的閉合了嘴巴的同時並將其挑飛,頭顱更是「蓬」的一聲,狠狠的撞在了馬車頂部。
然後就是佐恩左右開弓,現在是強手裂顱的時刻。
「蓬蓬蓬~~」
每一擊都是令人心頭髮顫的撞擊聲。
佐恩酣暢淋漓的施展著自己的「裂顱拳」。
這段時間,佐恩每日的苦修,早就將裂顱拳熟練掌握。
而現在,正是實戰的檢驗時刻。
格擋,擒拿,反擊,拳擊,壓制,爆頭,弱點痛擊……
羚羊掛角一般老道且精煉的攻擊,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擊都打的迷惘者在迷惘中沉淪。
面對佐恩這樣的資深老油條,這個新鮮且稚嫩的「迷惘者」,單純的像一個孩子。
一邊暴打著這個妄圖給他帶來災厄和死亡的「迷惘者」。
佐恩一邊打趣道。
「看的出來,你十分飢餓,給我二十分鐘,我能把整輛馬車,塞到你的肚子裡裡面。」
而此時的迷惘者面龐僵硬,他的頭顱猶如麵團一般,在佐恩的拳頭下被錘的左右翻飛。
那具有詭異靈性的血肉帷幕,更是被佐恩用瀰漫著「星痕罡氣」的雙手,給不斷撕扯下來。
單純的蠻力是難以對抗具有靈性的血肉。
而格鬥家的「罡氣」則是具有對抗靈性的特性。
怎麼吐出來的,今天你就得怎麼樣給我咽回去。
什麼?你不想吃?
那可由不得你了。
縱然這迷惘者不斷的掙扎,甚至不時還發出詭異的嚎叫。
可惜,他面對的是佐恩·科里克,資深的老油條,可怕的邪神頭子。
就在佐恩將迷惘者按在座位上,即將錘爆頭顱的時候。
行駛中的馬車猛然停了下來。
帶有些許秩序與銀白的光輝的光芒,穿透了車窗玻璃,映照進入到車廂內。
詭異的血肉帷幕,似乎害怕那外面的銀白光輝,微微收斂。
甚至……一定程度的避開。
「嗤嗤嗤……」
空氣中的血霧,更是傳來了嗤嗤的灼燒的焦糊味道。
佐恩稍稍停頓片刻,而後便是收手。
秩序的光芒已然亮起,那麼就不需要他繼續出手。
「下午好,警官大人。」
馬車夫,略有些僵硬的嗓音響起。
「該死,這灰霧的天,可真冷呀!」
馬車夫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站在灰霧中,和馬車車廂保持著一定距離,提著銀光提燈的執法者警官的「安塞爾·霍爾」鬆了松自己的領帶。
他的瞳孔尖銳的猶如獵鷹一般,死死的盯著馬車廂,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已經確定,眼前的馬車廂,被徹底污染了。
這讓他忍不住眉頭微皺。
前幾天,他剛處理了一起,類似的案子。
那個倒霉的乘客,被迷惘者吃的只剩下半截身子。
雖然他也處理了那個迷惘的雜碎,但當殯儀館內那個面龐疲憊枯槁,帶著兩個半大孩子的窮苦中年婦女,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起的時候。
他在殯儀館的屋檐下,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重的無法挪動分毫。
又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又是一起無法挽回的悲劇。
亦如,他母親哭昏死過去的那個慘白的下午,他的父親永遠離開了他們。
而那個該死的罪犯,至今逍遙法外。
「馬車內的先生,我是安塞爾警官,請下車接受檢查。」
說這話的同時。
安塞爾已然舉起了銀光馬燈,拿起了警棍。
帶有淨化和驅散效果的燈油,可以很好的燒灼那該死的迷惘者,並能夠照明方位,讓他不至於迷失在灰霧中。
而警棍,更是可以讓他狠狠的爆揍那個混蛋。
「吱呀」一聲響起。
車門隨之打開。
讓安塞爾心頭駭然的一幕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