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所見所聞

2025-01-08 13:25:30 作者: 愛吃鹹的貓
  天空呈現出一種淡淡的藍灰色,與白雪交交融,整個世界似乎都被簡化成了最純粹的顏色。

  盧修斯被一陣呼嘯而過的寒風颳醒了。

  「果然不是一個好覺。」他低聲說,語氣中帶著一些疲憊與...期待。

  不遠處的篝火,不知何時已悄悄熄滅了,只剩下點點微弱的火星在寒風中閃爍。

  在篝火旁,一隻茶壺和一個茶杯靜靜地放在一起,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茶壺的表面,還殘留著茶水留下的痕跡。

  但在經歷了夜晚的苦寒之後,茶壺裡那薄薄的一層沒有喝完的水,已經悄然變成了冰渣子,緊緊地附著在茶壺的內壁和壺嘴上。

  盧修斯緩緩地站起身來,他的身體有些微微的僵硬,但很快又好起來了。

  他輕輕地抖了抖,將身上那些薄薄的、如同細紗般輕柔卻又帶著刺骨寒意的霜花給抖去。

  儘管,已經儘量找一個避風的地方,但草原上的寒冷還是超乎意料。

  在將篝火旁的茶壺和茶杯收進白色的小口袋後,盧修斯緩緩站直了身子,站在自己這臨時搭建的、僅能勉強遮風的避風所前。

  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雪原,落在了不遠處那座巍峨的雪山上。

  ——雖然看起來很近,但還有一段的距離。

  一陣輕微的疲憊感悄然爬上心頭,這是盧修斯的第一想法。

  任誰一晚上「不睡覺」,跑來跑去,去忙事情,然後第二天一早還要起來趕路,都會感覺有些累

  但緊接著,盧修斯的心中又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振奮與期待。

  美好的明天在等著他,這是他的第二想法。

  還有兩天,就會迎來那場大決戰了。

  這場決戰不僅關乎著他能否順利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更關乎著他能否藉此機會進入半退休的狀態,從此過上輕鬆自在的生活。

  而一旦草原統一的大業完成,他就能真正地進入退休狀態了。

  ——盧修斯已經無數次地在心中描繪過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不管是之前的,還是現在的。

  他打算帶著自己心愛的茶壺和茶杯,在這片草原上四處遊歷,去欣賞那些美景。

  每當發現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他便會停下腳步,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等到住得有些膩了,他再收拾行囊,啟程去尋找下一處同樣迷人的所在。

  或許在退休後的某一天,他還會心血來潮地養上一些奇特的動物,體驗一把當異世界牧民的感覺。

  想到這裡,盧修斯輕笑一聲。

  他已經提前感受到了那份退休後的愜意與自在。

  盧修斯將手再次伸進了兜里,從隨身攜帶的行李箱中掏出了一個有些泛黃的相框。

  那裡面鑲嵌著一張珍貴的照片。

  「老師,我竟然將是第一個成功活到退休的......虧你之前還經常說,我是你帶過的最差的一個學生,想不到吧,最差的學生成功活到了最後,還過的不錯...至少活的像一個人。」

  盧修斯看著相框裡的照片,對著那個站在最前面的頭髮花白的老人說。


  然後,他彎下腰,捧起了一把乾淨的雪,輕輕地放在了篝火上。

  隨著「嗞」的一聲輕響,那最後一點的火星也被徹底熄滅了。

  盧修斯繼續踏上了旅途。

  今天的任務也很簡單。

  ——繼續前行。

  然後把那些冥頑不顧的,依舊信奉四位真主,還做了不少惡的傢伙送下去。

  開戰前,先把小頭目給清了,免得這那四個傢伙會什麼意識轉移之類,從信仰中重生的麻煩法子,他最討厭那種打著打著,血條見底又突然回滿了的Boss。

  今天應該比較輕鬆,因為能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中活到現在的牧民們沒幾個傻子,至少自己或者身邊的人,感知危險的意識拉的還算比較高的。

  看到拜完之後性情大變,或者是身上開始長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後,都第一時間去找部族中的薩滿和這個地區的風暴先知們了。

  這還能繼續拜下去的話,要不就是已經被污染或者頭腦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祂們又不發雞蛋,也不幫你治病看病。

  ......

  「很好,很好,你竟然只憑一人就把我的弟兄們全給殺了,這份能耐,真是令我歡喜得緊吶!」這宛如野獸般嗜血的咆哮聲,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從不遠處那昏暗的角落中猛然傳來。

  聲音中既有對強敵的認可,又夾雜著對即將展開殺戮的狂熱期待。

  然而,這令人膽寒的咆哮聲嘎然而止。

  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了彌散著隆重鐵鏽味的空氣,那是一把飛速激射而來的...草叉子,只不過它之前的用途應該不是用來扒拉草料的,而是用來殺戮的。

  上面血紅色的血跡已經說明了一切。

  其速度之快,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與凌厲。

  那聲音的主人——一個身形魁梧、全身緊緊包裹在厚重皮甲之中的光頭壯漢,還沒有發表自己對於即將展開的這場刺激人心的大戰的感言便被草叉子定在了一個巨大野獸頭顱的裝飾品之上。

  「你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嗎?」盧修斯問,他從不遠處走來。

  雙手隨意地懷抱在一起,對著口中不停流著鮮血的光頭大漢問。

  一些輕微的血肉變異,整個人有些泛紅,最嚴重的變異地方是胸膛處。

  ——無數乾癟的頭顱被封在了血肉當中,看上去很是噁心。

  不過這種血肉變異程度的話,半邊身子炸開了,應該是活不下去的,盧修斯瞥了一眼,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回答。

  他想要藉助回答來去確定一些事情。

  「你對自己這所做的一切後悔嗎?」他又問,「你胸膛那些乾癟的頭顱當中,縫補的應該有你的父親,有你的孩子,有你的兄弟......你砍下了他們的頭顱,然後縫在了血肉當中......」

  「看看這一切,這難道是你想要的嗎?你不後悔嗎?」盧修斯又問。

  微微的陽光氣息混著話語聲,將這個被釘住的男人籠罩。

  光頭大漢的神情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恍惚,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一些本應該存在卻又被黑暗與瘋狂所污染的記憶與情感開始在他心中掙扎、浮現。


  那些關於親情、友情、愛與被愛的片段,如同微弱的燭光,在無盡的黑暗中閃爍。

  但最終,這些微弱的光芒還是失敗了。

  它們未能穿透光頭大漢內心深處的那片黑暗與扭曲,他再次陷入了瘋狂與絕望之中。

  「戰鬥爽......」他咆哮著想要說些別的,然後身子就被無數的空氣利刃切成了粉碎,徹底消失不見。

  「這不是我愛聽的,我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整天嚷嚷著「戰鬥爽」的蠢貨了。」盧修斯搖頭。

  他轉身開始朝著這個血紅色的「部落」外走去,邊走邊從行李箱當中,掏出了個黑色的筆記本開始記錄著一些東西。

  ——關於完成今天任務的心得與體會。

  以及......他正在弄清楚的一些謎團。

  這些已經被污染的傢伙並不住在這片草原上,但住在那片灰濛濛的草原之上,一個介於現實世界和天堂之路之間的夾縫當中,那四個巨大黑影的遊蕩之所。

  這意味著之前盧修斯的猜想是正確的,如果不先將這些小頭目給清除掉,之後可能真要面臨些從信仰當中無限重生的把戲。

  其次,那所謂的四神共選,似乎賜予了自己一種獨特的傷害力以及其他的加成,自己的話語對於這些被四位真主污染的「人」有一定的勸解作用,至少能看到那種一閃而過的人性和黑暗扭曲當中的掙扎和衝突,雖然最終還是敗下陣子來。

  這意味著自己對接下來的四位真主有一定的「特攻」加成。

  最後,盧修斯又對於自己的敵人和自己的盟友的真面目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正面和負面,還是一些別的其他東西?」他不怎麼確定地喃喃。

  隨後合上了黑色的筆記本,將其重新放進了行李箱當中,邁步走出這片空間。

  盧修斯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雖然找到一個謎團,然後將其徹底解開的感覺很棒。

  但比起這些還是自己的小命更為重要一點。

  ......

  草原上的白日逐漸沉向地平線,天邊開始上演一場絢爛而寧靜的過渡。

  盧修斯站在草坡上看著,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雪山,估摸著明天的晚上就能抵達地方,就能抵達雪山,就能抵達最後的決戰場所。

  他看了一會,便將身上的衣服給裹緊了一些。

  開始降溫了,要找一個能夠擋風的地方。

  好好睡一覺,第二天真要去幹大事情。

  ——破廟毀牆。

  「沒什麼問題。」盧修斯在睡前,對自己說。

  然後便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的很安穩,沒有被拉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思維力量想要將自己套牢。

  他睡著了。

  不遠處,那堆原本熱烈燃燒的篝火,在偶爾間吹來的陣陣寒風中,搖晃著身軀。

  火焰時而躥高,時而又萎靡低落。

  就這樣,在無數次的起伏與搖晃之後,它耗盡了所有的燃料,緩緩地地熄滅了。

  黑暗降臨了。


  ......

  「確實沒什麼問題。」一個狡猾而低沉的聲音在這無盡的黑暗當中悄然響起。

  「還沒有成長起來,就這麼棘手了麼,」那聲音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狂熱與驚訝,「連想要窺視一下,都要先攻破好幾層設下的防護。

  挺有意思的小知識,之前沒有探究過的運用至高天力量的技巧,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隨著話語的落下,一抹藍色光芒在黑暗中綻放。

  那光芒在祂的手上不停地閃爍、跳躍,變化著各種形狀,時而化作鋒利的劍刃,時而化作柔軟的綢帶,展現出無盡的變幻與神秘......

  「人類總是這樣子,自以為能掌管一切的變化,那位人類之主是這樣,而你也是這樣。」

  「借著所謂的大遠征為從至高天分離出來的跨越創世維度的多維空間做掩飾,但你沒有想過麼,艾達靈族是怎麼失敗的,來路不明的神秘裝置都敢直接拿過來用,我很佩服你。」祂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做出了一個敬禮的姿勢,但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嘲諷意味。

  「這個結局怎麼樣?」祂對著無窮無盡的黑暗,自問。

  「本該用所謂的靈能來守護黃金王座的守護者,最終卻成為了一個破壞者,因為一絲絲炫耀的心理,親手毀掉了自己父親的希望。」

  「虛假的黎明,虛假的希望,真正的絕望。」祂低聲喃喃,言語當中充滿了自得的情緒。

  這就是這個狡猾的聲音最想看到的變化。

  ——一種從雲端跌落至深淵的戲劇性轉折,一種讓人痛徹心扉、無力回天的絕望。

  祂渴望看到的,不是人類憑藉智慧和勇氣戰勝困難的輝煌篇章,而是那些看似充滿希望與光明的時刻,突然間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讓人們在最得意、最自信的時候,迎來最為深沉、最為殘酷的絕望。

  這種變化,對於祂來說,就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盛宴,一場讓人在歡笑中品嘗苦澀、在希望中感受絕望的殘酷遊戲。

  祂欣賞著人們在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時,臉上的驚愕、無助與絕望,那是一種比任何勝利都要甜美、都要令人陶醉的感覺。

  無盡的黑暗當中,仍是那般靜悄悄的,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四周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那深邃的黑。

  看上去,這片黑暗之中,應該沒有「人」能夠回答。

  事實上,祂也從未期望著有「人」能夠回答。

  祂只是享受著這種掌控一切、主宰一切的感覺,享受著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來讓我安排一下你的命運,原本的四神共選者之間的戰鬥?」

  「這也太低端了,來一場有趣的推演吧,讓我看看那一條可能的時間線最為絕望,」

  祂低聲喃喃,隨後像是找到了什麼稀奇的寶貝,「讓我來瞧瞧,這是何等的絕望呀,野心勃勃的基里曼再加上一個變態扭曲的荷魯斯,希望你明天能夠玩的開心。」

  低沉而又悠久的笑聲,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迴蕩,如同地獄中的喪鐘,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祂的笑聲中充滿了得意與滿足,仿佛一切都在祂的掌握之中。


  「這一切都在計劃當中。」祂再次強調,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

  ......

  ......

  「這一切都在......」風雨雪之君小聲言語。

  但祂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隻塗滿顏料的手給捂住了。

  一個紅鼻子的小丑神色緊張地伸出手來,打斷了祂的話語,迅速而有力地做出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祂們的身軀蜷縮在這無盡黑暗下方的坑洞當中,上方則是那無盡的黑暗,迴蕩著「桀桀桀」的怪笑聲,充滿了惡意與嘲諷。

  祂們就這樣靜靜地蜷縮著,生怕引起上方「人」的注意。

  時間在黑暗中仿佛變得異常緩慢,每一秒都如同永恆。

  直到那怪笑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祂們才敢小心翼翼地放鬆警惕。

  小丑輕輕地鬆開了捂住風雨雪之君嘴的手,兩人開始以極低的聲音交談。

  「為什麼捂住我的嘴,這裡有暴露的風險嗎?」風雨雪之君詢問。

  「沒有,祂小看了靈族的網道技術,靈族其實是死於自我毀滅的,」西高樂有些沮喪地說,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精神,「我捂住了你的嘴,只是因為你的這句話每次說完,都沒有好事發生。」

  「所以,能不說還是不說的好。」祂嘻嘻哈哈地答,全然不顧對面那有些難看的神色。

  「交易完成?」西高樂接著問。

  「交易完成。」風雨雪之君答,「我會去引導夢幻與自由之魂的,來幫助你達成你想要的目的。」

  西高樂突然又從那種嘻嘻哈哈的狀態中退出了,以一種近乎靜默的姿態點頭。

  但維持不了一會,又重新恢復成了歡笑的模樣,「能冒昧地問一句,你準備怎麼做嗎?」

  「命運同樣也是我的權柄,」風雨雪之君說。

  「這樣的時間線太絕望了,不好。」

  「所以,來點更有意思的變化吧。」

  該叫那三個蠢貨出出力了,總不能就祂一個在這裡忙活半天吧。

  四個打一個還能打不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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