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和吳有仁他倆的目光往金烏兵那邊一掃,李秣封心裡就是一涼,他明白了,對於太子和吳大人他們來講,心腹還是金烏兵,自己說什麼都沒用,關鍵得是兩個金烏兵確認他沒說謊,這才是重點。
要是別的事情,別人不信自己,那李秣封也沒啥意見,他才和李重九說過幾次話啊,就讓太子相信他,把他當成是心腹,這個未免有些扯淡了,可現在這件事不行啊,那會暴露出他自己的無能和膽怯的,一旦被太子知道了他被嚇得屎尿齊流,那麼他這一生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一切休提,徹底免談。
兩個金烏兵見李重九和吳有仁望過來,連忙上前,道:「太子殿下,吳大人,具體情況便如李小爵爺說的一樣,沒啥太大的出入!」
李重九眉頭一皺,心想:「這怎麼可能,楊澤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麼,哪那麼容易被殺掉,他倆竟然給李秣封作證,難道他倆竟然也想糊弄我嗎?」
吳有仁沒有追問,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是真的,李小爵爺,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渾身塵土,得好好洗洗澡才行,關於楊澤的事,暫且保密,不得向任何人說起!」
他聞到屋子裡有一怪味兒,好象就是從李秣封身上發出來的,但他只以為是李秣封跑得太遠,所以身上的汗臭濃烈,倒是沒有想過別的。
李秣封總算是鬆了口氣,他也正想著要離開呢,他的衣服到現在也沒有換,不但聞著臭,他穿著也難受啊,能挺到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很痛苦了,能讓他去換件衣服,洗個澡。那就和對他進行特赦一樣,都能讓他激動得掉眼淚。
再也不關心李重九拿誰當心腹了,他連忙告辭,開門出去了,要趕緊回自己家,好好的洗漱一下。
李秣封一走,吳有仁便親自上前,先往外面看了看,這才把大門關了起來,招手叫過兩個金烏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倆細細說來。」
兩個金烏兵這才開始說實話,他倆的話可不象是李秣封的,他倆沒必要替李秣封瞞什麼,就算是再丟人現眼,那也是李秣封的事兒,跟他倆沒關係,他倆可是很英勇的。
且說李秣封出了屋子,又走出院子。正想著出大門,可偏偏這時他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轉頭一看,卻見誠親王站在院子的角落裡。角落裡有一棵大樹,誠親王就站在大樹底下的陰涼里,要是不留神,還真不容易發現他。躲得還挺隱秘的。
李秣封心裡暗罵:「這個老傢伙,平常總是瞧不起我,現在見我得到太子殿下的重視了。連我叫什麼名字都想起來了,真是多事,不知我現在要回家洗澡換衣服麼!」
心中暗罵,可根據他表里不一的性格,他臉上卻堆起殷勤的笑容,緊走幾步到了誠親王的跟前,道:「老王爺,您叫小的有事?」
誠親王臉上也露出笑容,象是一個慈愛的長者似的,他道:「莫要小的小的稱呼,算起來,本王和你的曾祖關係還是很好的,本王小時候,你曾祖還經常帶著本王去城外打獵,對了,我們還一起摘過果農家的果子呢,被果農養的狗追著咬!」
說著話,他臉上露出了回憶的表情,不過,明顯是裝出來的,他只是想通過這個,和李秣封拉拉關係,畢竟李秣封現在可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了。
李秣封連聲答應,可還是自稱小的,也沒法自稱別的啊,自稱重孫子,或者重侄孫?那還不如自稱小的呢!
回憶了一下往事,誠親王便問道:「你不是去燕王那裡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可見到了桂大將軍?」
李秣封心想:「你倒是什麼都知道,都這麼大歲數了,記性還這麼好,你直接問我燕王那裡發生了什麼狀況不就得了,裝什麼慈祥長者,看著就讓人噁心!」
他連忙道:「回老王爺的話,小的確實是去了,但事情沒有辦成,雖然看到了桂大將軍,但沒說上話,又發生了大事,所以小的便趕緊回來,向太子殿下報告經過!」
李秣封本來不想說的,應該是一點口風都不露才對,畢竟臨出門前,吳有仁還這麼吩咐他了,可他卻實在忍耐不住,畢竟自己被壓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說不定以後的前程也有可能是個王爺啥的,要是不趁機顯擺一下,他很容易憋壞了,所以便故意露一點口風出來。
誠親王哦了聲,道:「發生了大事?那是什麼大事?」
李秣封故意做出為難的表情,一副我很想告訴你,但卻不能告訴你,所以你還是別問了的表情,一邊做出這種表情,他心中一邊暗爽,太過癮了,自己也有能難為誠親王的機會,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啊,身份差得太懸殊了。
誠親王看著李秣封,點了點頭,道:「是不方便說吧,那便算了,大事自有太子殿下作主。」說完,他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示意讓李秣封離開。
這回換李秣封尷尬了,要是誠親王再追問兩句,他過足了癮,那麼沒準兒會說上兩句,比如說燕王的軍隊裡有內訌什麼的,當然燕王楊澤被殺的事,他絕對不會說的,那得由李重九來說才成,可現在誠親王這麼一副表情,弄得他要是不說,那以後就要把誠親王給得罪死了,那麼靖德郡王他連帶著也會得罪,而城中的大小爵爺們也都不會再把他當成是自己人,自己因為幾句話,得罪了滿城的親戚,那可就太犯不上了。
李秣封向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裡,他便硬著頭皮,說道:「老王爺,小的確實是知道那件大事,可是吳大人再三叮囑,讓小的不要說出去,可老王爺不是外人。小的哪能不和你說呢,這可真的是一件大事!」
「是有關燕王的?」誠親王也沒再拿著捏著,絕對沒有你不能說,那我也不難為你,你就別說了這種想法,現在可不是端架子的時候。
誠親王早就派了人守在留守府,只要是這裡一有風吹草動,那他馬上就會得到消息,今天有人告訴他李秣封回來了,他便馬上跑到了留守府。是急著趕來的,連靖德郡王他都沒來得及通知,因為他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果然讓他料中了。
李秣封小聲說道:「燕王被桂大將軍給殺了!」
誠親王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他可沒有想到,所謂的大事,竟然大到了這種地步。燕王楊澤被殺了,這種大事已經大到了讓他不敢相信的地步!
誠親王裝出生氣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燕王身亡,此事可不能亂說!」
李秣封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老王爺所言極是,燕王身亡,此事可真的不能亂說啊!」
誠親王見了李秣封這個態度,又見李秣封重複了他的話。他便張大了嘴巴,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這個事情就是真的了!
燕王真的死了?那豈不是就代表著李重九一定會獲得勝利麼!誠親王突然發現自己這輩子不敢站隊。如今不得不站隊,而第一次站隊他就站對了,看來他的家族還可以再保至少兩代人的興旺啊!
誠親王又問了一遍,道:「真的,沒有亂說?」
「真的沒有,小的哪可能在這種事上亂說!」李秣封道。
誠親王嗯嗯兩聲,可又再次想要確定,他道:「燕王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小的親眼看到的!」李秣封都感到不耐煩了,至於麼,問好幾遍,煩不煩啊!
誠親王又感意外,又感詫異,他拉住了李秣封的手,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給本王聽聽!」
李秣封嘿嘿乾笑兩聲,向左右看了看,雖然左右並沒有什麼人,但他還是道:「這事兒太大了,太子殿下還有吳大人再三囑咐,不能讓別人知道,這裡人多眼雜,實在不是講話的所在啊!」
「對對,在這裡可不能說這個!」誠親王發現自己有點兒太激動了,如此大事,豈能在留守府里說,要說也得回家關上門再說。
誠親王拉著李秣封,不肯鬆手,象是怕李秣封突然消失似的,他道:「現在先去本王的府上,你詳細為本王說來。」
李秣封卻道:「小的還要回家,洗漱換身衣服,要不然身上難受得很。」他褲襠里難受得很,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為了表示自己是趕路趕的辛苦,所以才有了汗臭味兒,他又補了一句:「小的身上臭得很,怕熏著老王爺!」
誠親王年紀大了,鼻子不好使,根本就沒有聞到李秣封身上的臭味,他道:「府里有的是衣服,你穿博文的衣服就成,先不用回家了,跟本王走吧!」
他硬拉著李秣封,一起出了留守府,往誠親王府趕去,回到了誠親王府時,家裡的管家來報,說靖德郡王到了,正在書房裡等誠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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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敏感時期,只要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那麼全城的大小貴族就都會緊張,所以得到李秣封回太原之後,誠親王立即便去了留守府,而靖德郡王則來找誠親王,等著誠親王帶回消息來,可誠親王卻把李秣封都帶回來了。
李秣封說什麼也不直接去書房,而是非要先洗漱換衣服,誠親王無法,只好答應他,讓管家帶著李秣封走,而他則去了書房,還把孫子李博文給叫上了,一起去書房見靖德郡王。
書房當中,靖德郡王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面轉來轉去,自從他得知李秣封回了太原之後,他就一直這麼焦躁不安,他能猜到是了大事,但卻無法猜到是什麼事,越猜不到,他就猜焦躁。
當誠親王進了書房後,靖德郡王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李秣封沒有辦成事?他沒有聯繫上桂大將軍吧,還是桂大將軍拒絕他了?」
靖德郡王壓根就沒往李秣封能夠成功刺殺楊澤的可能性上去想,因為他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博文聽到了這話,微微一怔,但沒有出聲,他現在算是沉穩多了,遇到事情總算可以過過腦子,想好後才出聲,或者乾脆就不出聲。
李秣封被派去聯繫桂寶華,還要他去找機會刺殺楊澤,這事兒李重九和吳有仁還想要保密呢,想不告訴兩個老王爺,其實他們幹什麼兩個老王爺都能知道,就算當時不知道,可過後用不了多久,卻也一定會知道的,無論是李重九,還是吳有仁,都不是保密的能手。
聽靖德郡王問了這話,誠親王搖了搖頭,道:「還不太清楚,但李秣封這麼匆忙地趕回來,卻是因為出了大事,那大事便是燕王楊澤被桂寶華給殺了!」
靖德郡王啊了聲,道:「什麼,你說什麼,誰被桂寶華給殺了?」
誠親王道:「燕王楊澤,據李秣封說,他是被桂寶華給殺了!」
靖德郡王大搖其頭,道:「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就憑李秣封送去一封書信,就算是太子寫的又能如何,那桂寶華接到書信之後,就能把楊澤給殺了?不要說桂寶華沒這個本事,就算是有這個本事,他也沒有這個膽量啊!說桂寶華殺了燕王,我是不信的,但要說燕王殺了桂寶華,這個我卻不會懷疑,一定是李秣封把消息說反了!」
誠親王卻道:「我再三詢問,但李秣封都說是燕王已經死了,而且這個消息他是先告訴的太子殿下,還有那個吳有仁,這說明這個消息是真的,他不可能謊報如此軍情,那他是真不想活了,他全家都不想活了!」
靖德郡王卻更加焦躁了,他幾乎想要跳起來似的,問道:「那李秣封呢?他在哪裡,我親自去問他!啊,我還要去問問太子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誠親王卻道:「這樣的大事,太子殿下不可能告訴太多人的,李秣封就說了,太子殿下還有吳有仁就再三叮囑他,不讓他泄漏這個消息!」
「那老哥你是怎麼知道的?」靖德郡王微微一愣,隨即哦了聲,道:「你一定是把李秣封給弄到府里來了,他人呢?」
人老成精,如果誠親王和靖德郡王的位置對調,是靖德郡王去見的李秣封,那李秣封同樣也會被靖德郡王給拉進王府的,所以他一猜就猜到了。
誠親王嘆了口氣,道:「他確實是在府里,不過去洗漱換衣去了,等他把自己弄乾淨了,咱們再問他具體經過吧!」
靖德郡王一愣,隨即大怒道:「有沒有搞錯,這樣的大事發生了,他竟然還有功夫去打扮自己?這傢伙不是個成大事的人!」
誠親王微微搖了搖頭,卻小聲說道:「雖然不知具體過程,但這個消息估計不是假的,我已打算把自家的兒孫全都招回來了,太子必會登基,那麼這時候如果再不讓咱們的兒孫出來,以後再出來,那就不好了,說不定反而會惹怒太子。」
靖德郡王點頭道:「我已讓人去招回兒孫了。」
他倆的兒孫大多數都不在太原,出去避難了,如果這時候叫回來,那是支持太子李重九,但是,如果等李重九位置坐穩了,他們再回來,那就是撿便宜了,李重九肯定會厭惡的。
所以,既然知道了李重九必勝的消息,那他們當然就要加緊動作,讓兒孫們趕快回來了,提前得知的消息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過了好半晌,把靖德郡王都快急得要親自去找的時候,李秣封這才洗漱完畢,換了身乾淨衣服,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