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看到這裡,終於明白了戚縉山到底安排的什麼連環計。
不僅要揭露劉氏的惡行,甚至還要她主動暴露,甚至不得不為了活下去而對她與母親求饒。
這一出,是攻心。
劉氏身邊已然不會再有人同情她。
所有的人,隻會看清她的真面目,看清她的醜惡嘴臉,然後將自己這輩子碌碌無為、所有的平庸,全都怪在她頭上。
她忍不住側過臉,當著母親的面,狠狠親了戚縉山一口。
「夫君,真厲害!」
戚縉山罕見得有些紅了耳尖,卻將她摟得更緊。
「夫君隻有現在厲害麼?」
他聲音壓得極低,隻在她耳邊發出震盪胸腔的氣音,謝明月小心地看了一眼顧清瑩,見她專注看著院內,於是偷偷將手伸進戚縉山的腰帶上緣。
他的腰帶一向紮得緊,繃出線條勁瘦的腰線,她順著腰帶上緣緩緩撫摸著那結實的身體紋理,有些心神蕩漾。
「何時都厲害,晚上……最厲害了。」
戚縉山被她撫得氣息一沉,將她緊貼。
「多謝夫人誇獎,今夜便好好謝過夫人。」
謝明月連忙閉了嘴收回手,以免再撩撥下去,自己今晚沒時間睡覺。
院中,顧二老爺一驚。
「找來被害的人?這……」
他能夠確定是誰,可真要找來她們……那豈不是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蔡大師面色嚴肅:「找不來,這生債就解不掉,唯有等死了。」
劉氏在一邊又哭又笑,把被子扯得到處都是,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看樣子,你們也知道被害者是誰,怎麼不找來,是預備縱容包庇夫人,還是準備活生生看夫人等死?」
蔡大師一句話,令顧二老爺的心抖了抖。
若不叫,就是一個死,若是叫來了,終究是一家人,還有一線生機。
「叫,我叫。」
他為難地看了眼劉氏,走近了一些,聽見劉氏嘴裡念叨個不停。
聽到顧清瑩和謝明月的名字,這件事算是闆上釘釘了。
顧二老爺輕嘆一聲,看向顧三老爺:「三弟,叫人吧。」
顧三老爺也沒想到,今日他們去祠堂找茬,竟牽扯出這樣一件事來。
他揮揮手,有些無力地坐在了下人搬來的椅子上。
見狀,戚縉山和女侍衛將顧清瑩、謝明月母女倆抱下樹,重新回到院內。
謝明月忍不住笑出聲。
「苟聖手太厲害了,連同師爺兩人,竟能將這事演成這般。」
顧清瑩也笑了,隻是笑中還夾雜著一絲冷意:「是啊,劉氏,竟然是她!」
她與劉氏無冤無仇,且當年劉氏來到謝家為謝明月賀生辰,她還送了她一套頂貴重的頭面,就是因為劉氏對她與昭寶兒極親熱,連躺在襁褓中的顧寧都被劉氏抱出來,對著謝明月姐姐、姐姐地叫。
誰知不叫的狗咬人最兇呢。
「噓。」
戚縉山豎起一根手指,不一會兒,院外傳來下人們混亂的腳步聲。
「姑奶奶,夫人……」
二房院內的下人面色訕訕,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難道要她說,我們二夫人之前給你們母女倆下了毒,如今遭到報應,特來尋你們贖罪?
那她還不被掛起來打!
她躊躇再三,一咬牙:「咱們二房出事了,請姑奶奶和戚夫人前去看看吧。」
謝明月心知肚明,卻還是挑眉:「什麼事?沒死我不管。」
下人面色通紅:「就是、就是二夫人真要死了。」
顧清瑩沒有謝明月那般的心態,她心中還記恨著劉氏下的毒,險些毀了謝明月的事,於是接話道:「去吧,去瞧瞧到底怎麼了。」
她迫不及待要狠狠在劉氏臉上扇一巴掌了。
母女倆來到二房的院子,劉氏此時體內的毒性略微褪去,有了幾分神智,卻還是不甚清明。
一看到顧清瑩鬼一樣的面孔,她狠狠一抖,又瘋魔起來。
「這是怎麼了?」
顧清瑩冷冷掃了院內一眼,方才在樹上隔遠了看不清,如今才發現,顧家人都被蔡大師整治得狼狽不堪,不成樣子。
她心底閃過快意,看向劉氏,故意走到她面前說話:「二嫂這是怎麼了,蓬頭垢面的。」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劉氏面前出現了兩個顧清瑩。
嚇得她尖叫一聲,抱住頭鑽進被子裡。
「清瑩,我不是故意下毒的,你原諒我,你和明月不是也沒事嗎?就當沒我下毒這回事,別再來找我了!求求你!別碰我,啊啊啊——」
謝明月冷冷瞥了一眼顧二老爺:「下人說院中出事了,怎麼,二舅母多行不義,今日遭反噬,瘋了?」
劉氏如今的模樣,確實也和瘋子無異了。
顧二老爺還想她撿回一條命,哀嘆了一聲,故意輕描淡寫:「其實,就是梅梅年輕時不懂事,玩鬧給你母親和你下了點小毒,也沒多大事,卻造成了她的心病,今日又被嚇到了,叫你們來,也是想解開她的心結。」
好一個玩鬧不懂事,好一個小毒!
謝明月面色一凝,眉目冷厲地開口:「是嗎?小毒?毒還有小的?不如二舅也服食一些,讓我瞧瞧,是多小的毒。」
顧二老爺都不知道劉氏下的是什麼,隻是為了大事化了,才故意輕描淡寫。
聞言,他頓時漲紅了臉喝道:「怎麼說話的?毒豈是能夠隨便服用的?」
「是啊,你知道毒不能隨意服用,怎麼到了我們這兒,就成了小事?」
顧清瑩推動木與往前,護在謝明月身前。
她雖身體矮小,氣勢卻磅礴。
顧二老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顧清瑩冷笑一聲,將下人端來的茶碗倏然摔在地上。
「劉氏下毒謀害我與明月,你們包庇就算了,還企圖矇騙我們母女,解她的心結?」
她橫眉冷豎。
「老天有眼,也讓她遭到了報應,我才不管她會不會死,她死了,才是贖罪!」
「妹妹,都是一家人,別這樣無情。」顧三老爺忍不住開口,「劉氏下毒多年,你與明月也好端端地活著,可見那毒確實不算什麼,也許,隻是個壞了的果子。」
「那三哥也變成我這樣吧,」顧清瑩冷冷道,「看看變成我這樣,是否算作好好的活著。」
她看著滿身萎縮的疤痕,眼裡漫上一層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