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神像與裝髒

  第1章 楔子 神像與裝髒

  一味裝髒，請一路仙神。

  裝髒，是中國傳統禮祭儀式中的一種習俗，意為造像請神時，為神像裝填內臟。

  歷史上許多傳統民俗和宗教信仰場合，都有神像佛像的應用，如皇家宮廷祭天祭祖的禮樂典儀，寺廟道觀里的佛像仙君金身，家宅請神辟邪招財求子保胎，人死後的鎮墓陪葬等等。

  神像的製造工藝繁雜，請神開光儀式繁瑣，是一門講究的手藝，早年間，請神是個能讓江湖手藝人謀生的行當。

  神像造像常見以石材，陶土，黃銅，木材等為主材經工匠雕刻製作成型，按照習俗說法，這時的神像只能算是一個工藝製品，一個空殼子，供奉上吃香火也不靈，要經過開光儀式，包括退魯班，裝髒，掛袍上彩，請高僧老道來做法請神，把神仙的靈光請進神像，才算是靈了。

  其中的裝髒，就是指為神像內部中空，填裝各種法器，經卷，藥材，寶誥，符咒，器物……賦予神像內臟和靈氣的過程，其中門道頗多，根據不同的宗教流派，請不同路的仙神，請不同的看事兒先生，所使用的裝髒內容，也各有不同。

  如道教裝髒中所用常有金銀銅鐵，五色谷糧和繩線，黃表藏符，山材中藥，銅鏡經卷等，佛教裝髒中常有法身舍利，五部大陀羅尼，十二藥精等，還有專門的著作《佛說造像量度經》為造像條規，除此還有頗多封建迷信民俗野神偏門的裝髒文化。

  因其多與牛鬼蛇神之說相關，所以在民間也不乏有許多相關的民俗傳說故事。

  《宋稗類鈔》中就有記，宋徽宗年間，兩淮土木興工之地發掘出過古早陵寢，墓中出土了不少青銅明器，其中尤以一組獸首像最為「有一眼」。

  據史考據，獸首像以青銅為料，工藝精湛成色上好，出土一組齊全十二隻，依天文十二地支表徵，皆為獸首人身，衣冠神態各有不同，從雕工和所用祥紋徽印考據，至少是漢前的禮祭器皿，具體朝代年份不詳。

  當時，正值北宋花石綱之役時期，宋徽宗驕奢淫逸，征天下奇異之物，知有此獸首像出土，大喜，令蘇州應奉局運送至開封呈於聖上，然不料運送途中遭遇兵匪劫掠，綱運盡數失竊，獸首像也丟失了，下落不明。

  徽宗震怒，之後又是剿匪又是應奉局裡不少人出來背鍋，這些都是後事，與這次的故事關係不大，不多贅述，單說這失竊的獸首像，史書中最後也就說了個丟失，草草收尾，再無其他記載。

  然而歷史漫漫廣闊，官方史書記載只是籠統的大事紀年，九牛一毛，更多那個時代發生在中國大地的鄉村城市各個角落數不盡的細枝末節的故事，還是要在野史和當地民間流言中考據探秘。

  失竊的獸首像雖在正史中再無記載，但在當地河南開封一帶始終有故事流傳，明清年間，疑似青銅獸首像的部分殘片在當地的古董文玩市場流出，據傳市面上出現過青銅寅虎像的獸首部分，被一個兩淮的鹽商以高價買走收藏。

  真假不知，但坊間傳聞有許多都指向一點，說當年那十二地支青銅獸首像里裝著值錢的裝髒，滿是陪葬的金銀財寶，落入土匪手裡後被砸開取寶分財銷贓，才有了獸首像的外殼碎片流入文玩市場，而得了財寶的土匪們早就搖身一變，金盆洗手，憑藉這筆橫財洗白成了地方豪紳。

  甚至，有一些更加牛鬼蛇神的說法和民間流傳的謬言，那獸首像是墓中出土，是古代祭祀的器皿，上面沾著不詳的鬼東西髒玩意兒，當初那些砸開神像竊取裝髒的貪心土匪們，放出禍害來了。

  還有不少當地的神鬼迷信之說，什麼夜裡吃尿炕小孩的太歲，死半年的驢爬出來拉磨盤，大閨女肚子裡有老太太哭喪……都被跟其掛上了鉤，封建市井老百姓們的碎嘴子，最會吹牛逼，次會傳閒話，由此催生了不少地方的風俗與迷信。

  這些地方上的流言傳聞，肯定不真，但也未必全都是假，無風水不起浪，無土樹不生根，關於十二地支青銅獸首像的裝髒，有這樣的傳聞流出，那想來也是有些說法。

  所以，經過查閱研究相關野史和地方民俗流言，筆者進行了編纂匯總，整理潤色，架空舞台，寫下了這次的故事，《俗主》。

  《俗主》的故事，以這失竊十二地支青銅獸首像的「裝髒」去向為引，結合筆者所整理的各種地方民俗故事，正野史實事，有些是歷史上真實發生，有些是道聽途說，有些是為故事精彩所需的藝術加工，姑妄言之，姑妄聽之，莫細較真，且當獵奇一樂。

  故事發生的年代和人事，無從考究，也無需細究，皆為架空虛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