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裡邊請。」
接待白丁的是一個長臉店小二,白丁望向櫃檯,掌柜的是一個胖臉八字鬍中年人。
白丁退出門外,又確認了一遍招牌,的確是陳記酒家。
店小二見狀問道:「客官,可是有約?」
白丁問道:「店裡有沒有一名叫廖思夢的女子?」
店小二一怔,「你找大姐頭?」
「對,我找廖思夢。」
店小二上下打量白丁,片刻後扭頭朝著胖掌柜喊道:「陳掌柜,這裡有人找廖頭。」
胖掌柜擺手示意小二退下,親自迎來,問道:「不知道小哥找廖頭有什麼事?」
白丁也有些迷糊,大姐頭?廖頭?怎麼感覺像是江湖幫派的稱呼。
「我是受人所託,有句口信要轉交給廖......廖姑娘。」
胖掌柜聽了笑道:「你一定沒見過廖頭,她最討厭別人稱呼她姑娘。」
「那廖......頭人在哪兒,我把話轉交到便離開。」
「不巧,廖頭出去了,你若是著急有事,告訴我,我幫你轉達也是一樣的。」
白丁想了想,丁暄的事還是不要假口於人比較好。
「不了,敢問廖頭什麼時候回來?」
「這就說不準了,也許很快,也許要到晚上。」
「那煩請掌柜告訴我,我去哪兒可以找到她?」
掌柜扶了扶帽子,「絕頂樓。」
(咦,這麼巧,高明峰也叫我去絕頂樓,既然順路那就去尋上一尋。)
「多謝陳掌柜。」白丁拱了拱手,「我正好也要去絕頂樓,只是不知道廖頭有何特徵,能夠辨認?」
胖掌柜笑道:「廖頭喜歡做男裝,但是你若見著,一眼便知。」
(女扮男裝通常與真正男人區別明顯,確實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那好,多謝掌柜了。」
白丁離開酒肆,往天元城最高處走去。
絕頂樓就在天元城最高的位置,是天元城最出名的酒樓飯店,在樓上可以俯瞰整個天元城,既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意,也有菜色絕頂美味之意。
絕頂樓樓高四層,客似雲來,白丁只是眾多食客當中不起眼的一個。
從一樓一直上到頂樓,這裡風景最好,當然價格也最高,高明峰便在這頂樓要了一張靠窗的桌子,桌上擺了十來個菜,一個人已經吃上。
「少爺,可算是找到你了。」白丁打趣上前,看著滿桌子菜餚問道,「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高明峰大氣回應:「坐下敞開來吃,少爺我不缺錢。」
白丁皺眉問:「有佳肴怎麼能沒有美酒?」
「酒有什麼好喝的,苦死了!你要自己去叫,記我帳上。」
白丁坐下之後,左右張望,從一樓到頂樓都看了遍,並沒有發現女扮男裝的廖思夢,或許人在包廂中。
高明峰見白丁東張西望,問道:「你瞎看什麼呢?」
「我沒找到人,聽說那人來了絕頂樓,我看看能不能撞上。」
「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聽說喜歡女扮男裝,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這裡這麼多人,你這樣瞎找當然不行。」高明峰招手叫來服務的小二,「你們這今天有沒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過來,叫什麼來著?」
白丁補充道:「廖思夢。」
店小二聽了面色一變,問道:「你們找廖思夢?」
「對啊,你看你這幅德行幹嘛。」高明峰吃了口菜,不屑地望向店小二。
店小二彎下腰,指著一包廂方向小聲說:「廖幫主正在裡頭和斧頭幫談生意。」
高明峰來了興趣,問道:「幫主?什麼幫主?說來聽聽。」
一錠銀子砸在桌上,店小二喜笑顏開,不復先前惶恐之色。
「廖思夢是天元城轎夫的頭頭,那斧頭幫是砍柴的樵夫組織,兩者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最近聽說天元山中出現了一隻凶獸,樵夫們都不敢上山,於是閒下來便也做些抬轎子的活計維生,這一來雙方不就起了衝突,今天約好在這裡談判呢。」
白丁點點頭,這天元城地勢起伏,馬車難行,確實有許多人靠抬轎為生,想不到這廖思夢一個女孩子居然是轎夫工會頭目。
高明峰注意力卻放在了凶獸上,又再問道:「是什麼樣的凶獸?」
店小二想了想說:「傳言體型如牛,嘴大如盆,一身火紅的毛髮,口中能夠吐火數丈之遠。」
高明峰問白丁:「我們等會是不是要進天元山?」
白丁點頭道:「去灕水城確實要穿過天元山。」
「嘿嘿!」高明峰笑了兩聲,驅散了小二,「等會我們去把那凶獸抓了,拿來當坐騎。」
「只怕沒有那麼好對付。」
「你怕什麼!萬事有我。」高明峰又指了指包廂,「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邊,你還不快去。」
「這不太好吧,別人還在談事情。」
「有什麼不好,一個轎夫,一個樵夫,屁大點事有什麼好談的。」高明峰說著便起身,要朝包廂走去。
白丁忙拉住他,「少爺,這種小事就不勞煩你了。」
「快去快回。」
高明峰這才回到座位上,繼續吃菜。
白丁無奈,叫來店小二,叫他幫忙進包廂傳個話,就說丁暄托人捎來口信。
這店小二先前收了銀子,這會兒也不好拒絕,便敲了門進去。
只一會兒,一個身材高挑的黃衣勁裝「男人」便衝來了出來,「男人」唇紅齒白,鼻樑高挺,一雙劍眉頗有英氣,咋一看還真像位俊公子,只是喉頭間並無凸起喉結,瞞不過有心人。
「男人」低頭看了看白丁,急忙問道:「丁暄是讓你來捎話?」
聲音並未刻意掩飾,依舊是銀鈴女聲。
「是。」白丁點點頭道,「丁暄他......他.......」
話到嘴邊,白丁居然難以出口。
「他怎麼了呀!」廖思夢抓住白丁的雙肩,「你這人說話怎麼磨磨唧唧的。」
「他......他死了。」
「什麼!」
白丁感覺指甲都掐進了肩頭肉中,後退一步,按照丁暄教的說法講道:「礦井出了事,礦塌了,雖然丁暄被救出來,但是只餘下一口氣,臨時之前他要我轉告你,說不要再等他了。」
廖思夢後退兩步,神情呆滯,索性後方有一個高大年輕男子扶住她。
「廖頭,你沒事吧。」
廖思夢好像沒有聽見男子的問話,只是反覆呢喃:「死了?死了?」
白丁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想起丁暄的交待,便抱拳道:「話已帶到,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