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之中,宋辰安開口:「彥初,帶著她回府。」
聞言,宋彥初十分開心地從衙役手中救下沈雲嬌。
兩人上了宋彥初的馬車,迅速離開。
宋辰安沒有下馬車,但他清冷的聲音傳來:「謝小姐,此事平南侯府定給你交代。」
謝南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頷首,目送他的馬車離開。
待眾人都散去,她才冷笑。
什麼公正無私的大理寺少卿,不過也是個護短的罷了!
她若扶持宋辰安上位,宋家肯定會因為兄弟鬩牆而亂起來。
到時候,她就不信皇上還能讓她嫁過去。
「芍藥,找個可靠的人去查一查,宋家對此事作何反應。」
說完,謝南伊便回了府內。
本想回自己院子,卻被管家攔著去路:「小姐,相爺有話和你說。」
每次到主院,謝南伊心情都十分沉重。
她默默進入書房,瞧見父親坐在案幾後,看著面前的幾本奏摺,欠身問安。
謝昌不語,奏摺面向門口,明顯是故意給她看的。
那上面全都是彈劾平南侯家風不嚴,縱子無度,世子任意以軍功救下罪臣,完全沒有將邊關奮勇殺敵的將士放在眼裡!
言辭激烈,字字錐心!
隻要這幾本奏摺遞上去,平南侯府隻怕是要被皇上斥責。
嚴重的話,宋彥初可能會被當庭杖責。
父親的意思,這幾本奏摺是他攔下來的,而且不會遞給皇上。
「南伊。」謝昌沉聲開口,「你與宋彥初婚事,是皇上金口玉言,如果這件事鬧得太僵,隻怕是會讓皇上與為父顏面盡失,你素來懂事,明日便主動請纓,早日嫁過去,平息這場風波。」
和自己親生女兒說話,他沒有絲毫拐彎抹角,直接指出她該做的。
「所以,爹的意思,讓我在這個時候趕著嫁過去?就不怕世子對我不喜,從此我獨守空房,蹉跎一生?」謝南伊看著父親,神情冰冷。
「以你的才情容貌,若是肯用些心思,他如何會不喜?為父這全都是為你打算,宋彥初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隻要籠絡住男人的心,後半生隻會過得衣食無憂。」
謝昌循循善誘,隻想讓女兒明白他的苦心,答應儘快嫁過去。
「女兒多謝父親,隻是這件事,女兒不能答應。」謝南伊堅決拒絕,「宋彥初,並非良人。」
謝昌面色逐漸陰沉,眸中滿是怒意:「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父爭取你的意見,已是將你嬌寵的不像樣,你若再刁蠻任性,導緻夫家名譽受損,你嫁過去還如何有好日子?」
看著這樣偏執的父親,謝南伊心中滿是失望。
本以為,這件事都鬧成這樣,他之前肯去平南侯府退婚,至少對她還是有幾分舐犢之情。
沒想到他全然是為了自己的顏面,從不曾顧慮過她半分。
兩世為人,她對親情的那一點期待,徹底變成失望。
見她不語,以為她終於肯順從自己的意思,謝昌語氣也平緩了些。
「為父都是為了你好,明日平南侯夫人登門商議婚期,此事便定下來,你也安心待嫁,嫁妝為父自是不會虧待你。」
謝南伊知道自己再爭辯無用,隻能先行離開。
回院子的路上,芍藥一路都偷偷抹淚。
看著她哭,謝南伊卻笑起來:「別哭,我說了不會嫁給宋彥初,就一定不會嫁,不相信你家小姐?」
不知道從她那個字裏聽出不好的意味,芍藥看著她哽咽出聲:「小姐難道要做傻事嗎?」
謝南伊好笑地揉亂她的髮絲,看來自己以前對宋彥初太過癡情,才會讓芍藥如此不安。
她也不多言,畢竟以後芍藥總會清楚她要退婚的決心,有多麼強烈。
入夜,她躺著還未入睡,芍藥讓打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
芍藥打聽清楚消息才進屋:「小姐,宋家讓沈雲嬌入府了,看來他們是認了這個妾。」
「認了便好。」謝南伊冷笑。
她這輩子不嫁入平南侯府,可沈雲嬌也休想成為世子正妻!
有了好消息,她正好安心入睡。
次日天不亮,嬤嬤就來喚她起身。
「小姐,今日平南侯夫人帶著世子來定婚期,夫人已經起了,小姐也快些早起準備。」
謝南伊應了聲,卻並未起,待嬤嬤離開接著睡。
上輩子在侯府,都是她天不亮起身準備好一大家子的早飯。
這次,就讓他們母子,好好等一等她。
半個時辰後,她才起身洗漱。
嬤嬤卻又來催她,說侯夫人與世子已經到了。
謝南伊嗤笑了聲,來得這麼早,還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用她來挽回他們平南侯府的名聲。
她到前廳時,她的繼母李舒玉,平南侯夫人,以及宋彥初三人,已經等了她小半個時辰。
李舒玉是她親生母親難產去世後,嫁入丞相府的,這些年對她極好,當真是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心疼。
瞧見她就立刻招手,讓她過去坐身邊。
隻是她走近了些,三人一開始的喜色,均變成了震驚。
宋彥初甚至眼睛睜圓了,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這才一晚未見,她怎麼憔悴至此?
難道是因為昨天看到他護著沈雲嬌,太難受,所以沒睡好?
對,一定是這樣!
想通這節,宋彥初重新坐直了身子,心中暗暗竊喜。
她對他還有感情,又長得還行,娶回去當個擺設也不錯。
「南伊,你怎的如此憔悴?」繼母李舒玉滿臉關切地問。
「母親,我沒事。」謝南伊垂眸坐在她身邊,親親熱熱地挽著她的手,「倒是要勞母親為我操勞,心裡過意不去。」
言語間,對李舒玉十分感激和尊敬。
若非她已經歷一世,怎知她的繼母看似對她百般寵愛呵護,其實完全是在捧殺?
這些年,正因為李舒玉的手筆,才讓她落得個嬌縱任性的名聲,連親生父親也不願聽她解釋。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李舒玉笑著輕撫她的手背,轉而看向侯夫人,「伊兒,這兩位是侯夫人和宋世子。」
出於禮節,謝南伊略微欠身見禮。
侯夫人溫和笑了笑,手肘碰了碰幹坐著的兒子。
宋彥初起身拱手道:「見過南伊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