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皇上還敢跟我提起大皇子?」皇後的眼睛瞬間通紅,「當年若不是你獨寵貴妃,在我生產當晚,你將所有禦醫都找去看她的頭風,我的孩子又怎麼會生下來就沒了命?」
當年皇帝初登基,皇後便有了身孕,貴妃趁虛而入,搶了他的獨寵。
皇後當時一心一意地照顧孩子,生產之前格外留意,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沒想到在生產那天晚上,貴妃聲稱自己頭風犯了,皇帝緊張得將所有禦醫都召去。
皇後身邊隻有她提前準備好的穩婆,孩子雖然順利生下來,卻沒了呼吸。
她當時年輕氣盛,一手抱著沒了呼吸的孩子,一手提刀,沖入貴妃寢宮。
寢宮所有人猝不及防,被她這個產後虛弱的人闖入,竟是直接砍傷了貴妃。
若非她當時沒了力氣,貴妃隻怕當場就沒了命。
砍了一刀之後,她便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看著自己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皇帝也十分自責,一夜之間就出現了白髮。
從那之後,他們夫妻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東西,客氣的像是外人。
再後來,貴妃便生下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這麼多年,夭折的大皇子像是他們之間的禁忌,根本無人提及。
皇帝今日為了這個女人,竟然提起他們的孩子,專門戳她的心窩子。
趁著皇帝轉過身去扶鄭青禾的瞬間,身邊的嬤嬤朝著皇後使眼色。
兩人走到一旁,嬤嬤才低聲道:「娘娘,這個姑娘瞧著很得皇上的心,貴妃專寵這麼多年,也該有個人來分一分皇上的寵愛。」
提及貴妃,她隻恨自己當時沒能一刀砍死這個妖婦,竟還要忍她近二十年。
此刻嬤嬤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自己無法讓貴妃失寵,這些新鮮年輕的面孔卻可以。
「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鄭夫人在寢宮外欠身行禮。
皇帝與鄭青禾都已經穿戴整齊,喚她進來。
進門瞧見皇帝面有尷尬,皇後娘娘迷面色鐵青。
鄭青禾則低著頭,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
鄭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賤丫頭,若是真的做了皇上的人,這以後她和她的女兒,還如何在府中立足?
念及此處,她立刻跪下道:「皇上,皇後娘娘,都是這個死丫頭一心攀附,臣婦實在是什麼都不知啊!」
皇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匍匐著的鄭夫人,又看了看鄭青禾緊握的雙手。
看來這個丫頭,跟鄭家的關係並不好。
這樣倒是更好拿捏,利用她來對付貴妃。
皇帝出言維護鄭青禾:「青禾溫柔心善,不過是來求朕查一查她娘死因,你一進門就信口開河,你的惡意,昭然若揭!」
鄭夫人嚇了一跳,慌忙道:「皇上,臣婦並無此意,青禾娘之死,刑部與大理寺已經查清楚,並非是臣婦所為,臣婦冤枉啊!」
「是嗎?」皇帝冷聲問,「朕怎麼聽說,是你用婢女抵命?」
「臣婦當真是冤枉的!」鄭夫人跪著喊冤,此刻也顧不上陷害鄭青禾,隻想保住自己的命。
「那看來是一場誤會。」皇後突然開口,「本宮瞧著青禾這丫頭十分喜歡,想留她在身邊幾日。」
眼前這個樣子,鄭夫人隻能忙不叠地答應:「是是,讓青禾好好侍奉皇後娘娘。」
皇後這才揮手,示意鄭夫人離開。
待她走了,皇後才看著有些疑惑的皇帝:「夫妻一場,我總是要為你留些體面,過幾日你再冊封她便是,本宮瞧著這丫頭可憐,今日之事便不追究了。」
說完,她起身就要走。
見她眼底的通紅,皇帝想到自己方才說話那樣傷人,想要挽留她,幾次開口都沒能發出聲音。
鄭青禾也跟在皇後身邊,去鳳儀宮。
「鄭青禾,皇後娘娘讓你留下,你該知恩圖報,以後該做什麼,你心裡得清楚。」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叫住她,冷聲吩咐。
「是,青禾必定聽皇後娘娘的話。」鄭青禾跪在院子中間,「今日是青禾的錯,青禾願意留在娘娘身邊侍奉。」
皇後根本不打算理會她,回到寢宮就關上門。
她寢宮內有個暗室,這裡擺著大皇子的牌位。
這麼多年了,她從未有一日忘記自己的孩子,時常在這裡枯坐一整天。
若是有機會給他報仇,她定不遺餘力!
嬤嬤瞧著暗室關閉的門,深深嘆了口氣,看來今晚,皇後娘娘又要坐在這裡一整晚。
她吩咐婢女:「明日一早,請公主過來與皇後娘娘一同用早膳,哦對了,若是宋大人也能一同來,最好。」
每次公主與宋大人在一起鬥嘴,皇後娘娘眼中總有說不出的慈愛。
她曾親耳聽到,皇後娘娘說,若是大皇子還在,與妹妹應該就是這樣相處。
皇後當真在裡面坐了一整晚,次日清晨出來時,滿眼都是說不盡的蒼涼。
這時,正好蕭明姝從宮外進來,滿目笑容:「母後,女兒給母後請安!」
聽到她的聲音,皇後臉上終於浮現出些許笑容,吩咐嬤嬤:「去準備公主愛吃的菜。」
「娘娘放心,日日都備著呢,公主若是不來,奴婢便著人送去公主宮裡。」嬤嬤終於也笑了。
蕭明姝進來,瞧見皇後先笑的眉眼彎彎:「母後,做了這麼多女兒愛吃的菜,我們母女當真是心有靈犀呢。」
「你呀,真是沒一點規矩。」皇後嗔怪著點了下她的額頭,「既然都來了,快淨手用膳。」
皇後回臥房內換了件衣服,收拾好才重新出來。
看著她重新有了精神,蕭明姝才放下心。
這麼多年,母後對皇兄的思念,她都十分清楚,可她不能提,隻能想法子逗母親開心。
「咦,今天早上怎麼沒看到宋辰安?他不是總喜歡在母後宮中混吃混喝嗎?」
「胡說什麼?」皇後打了她的手,「他怎麼說也是外臣,如何能整日來陪本宮用膳?」
「可這是父皇允許的呀,父皇對他,像是半個義子,好得很呢,有時候我都吃醋。」蕭明姝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