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伊怔住,難怪穩婆王菊家裡寧願喝著那樣的水,也不去打井水。
這些地方官員和鄉紳,當真是該死!
「方少呈,可搜集到他們的證據?」謝南伊突然問。
「搜集到一些,可還不足以降他們所有人一網打盡。」宋辰安嘆了口氣,「這裡的官員上下一氣,太危險,南伊,你……」
「我不會回去的。」謝南伊直接打斷他後面的話,「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我自然要用自己的身份,幫助百姓做些什麼。」
晚上,謝南伊帶著芍藥去了知府府衙。
可這大過年的,晚上府衙除了兩個喝得醉醺醺的衙役,根本旁人。
那衙役將她們上下打量一番,出言不遜道:「你說你是監察禦史就是?我看就是個小丫頭片子,過年沒處去,想要討口吃的吧?喏,爺賞你的!」
衙役將桌上吃了一半的雞拿起來,遞給謝南伊。
芍藥刀柄一出,瞬間將那隻雞直接塞入衙役口中,接著往他膝彎一撞。
雙腿吃痛,衙役不得不對著謝南伊跪下來。
他想說話,奈何雞屁股塞入他的口中,吐不出來,隻能瞪圓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兩個女子。
另一個衙役見狀,酒都醒了大半。
「去通知知府,本官在這裡等他,若是他不來,本官隻能去他家裡了。」
謝南伊直接走到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面坐定,冷眼看著兩名衙役。
另一個衙役見狀,哪裡還敢不去,轉身撒丫子就跑。
知府慌慌張張趕來,還以為是什麼大陣仗在等著他。
可進門瞧見隻有兩個小姑娘,他瞬間站直了身子,從容了很多。
「謝禦史,白天我讓師爺請你,你不肯來,晚上倒是自己來了,這是何意?」
他整了整衣領,蹙眉生氣的想要坐下,奈何謝南伊坐在他原本該做的位置上。
若是坐在旁邊,顯得他像個文書。
若是坐在她對面,那他豈不成了被審問的犯人?
「本官是禦史,事情很多,自然是何時想來便來,知府若是有異議,大可上奏朝廷。」謝南伊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目光冷沉。
她氣勢逼人,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周身瀰漫,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知府做了半輩子官,都已經是五十歲的人,竟然被個小丫頭震懾住。
他不由得避開她的目光道:「謝禦史說笑了,不知你深夜前來,是有什麼指示?」
「指示沒有,既然我是來監察賑災情況,便來看看朝廷送來的賑災糧,順便看看帳本。」謝南伊盯著他道,「知府大人若是方便,咱們坐馬車去糧倉瞧瞧,順便在馬車上看帳本。」
「這麼晚了,帳本還是明日再看,謝禦史名為禦史,實則就是個小姑娘。」知府冷笑,「你又是丞相的嫡長女,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不好交代。」
「不妨事。」謝南伊卻直接起身往外走,並示意他跟上,「我身邊這個丫頭會些拳腳,若是有人膽敢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她可是會下死手。」
知府輕蔑地看了眼芍藥,瘦的沒二兩肉,說是會拳腳,誰信呢?
不過是謝南伊用來唬人的把戲!
既然如此,她們想要去,他就陪她們走一趟。
「師爺,去拿帳冊給謝禦史。」知府言語中滿是敷衍,讓人準備馬車。
謝南伊與芍藥同乘一輛馬車,而知府則與師爺坐在後面另外一輛馬車上。
芍藥看了眼後面跟著的馬車道:「小姐,咱們若是看不到糧倉,待如何?」
「咱們肯定會看到糧倉的。」謝南伊低頭翻著帳冊道,「隻是裡面是不是糧食,咱們隻怕是要費一番功夫才能知道。」
「奴婢明白了,到時奴婢看小姐眼色行事。」芍藥握拳,手指咯咯作響,「好久沒有痛痛快快打一場。」
「別下手太重,讓人抓住把柄去彈劾我。」謝南伊終於擡眼,「咱們隻要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便是。」
隻要他們看到她非要查到這件事的原委,知府肯定會私下去銷毀重要證據。
這個時候,藏在暗處的宋辰安便可以出手。
隻要有了真正的帳冊和糧食的去向,再加上萬民書,這些傷天害理的人,就絕對活不過來年秋天!
馬車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糧倉。
這裡並不是朔州最大的糧倉,看來知府是刻意帶她來這麼遠的地方。
就是打量著她是個小姑娘,膽子小,走了這麼久的路,肯定嚇壞了,到時什麼都看不出來。
「謝禦史。」知府指著黑洞洞的糧倉大門道,「這裡面就是朝廷送來的賑災糧,裡面的帳冊,細緻到每一袋糧食的去向,你請儘管進去瞧瞧,我在這裡等著便是。」
知府沒想到,自己小瞧了謝南伊,話音剛落,她們主僕二人就已經走進糧倉。
他嚇壞了,生怕裡面真的有什麼證據,便隨後跟進去。
謝南伊拿著火摺子,走進糧倉,裡面地上的確堆著許多滿滿的糧食。
「賑災都這麼久,怎麼糧食還有這麼多?」她問。
「謝禦史有所不知,朝廷賑災糧下來之前,朔州就已經遭難,我們知府體察民情,愛民如子,便用自己的積蓄,在隔壁城買回來一些糧食,分發給百姓,正因為知府大人的善舉,百姓們才得以繼續安居樂業,並無一人餓死。」
師爺侃侃而談,每一句話都是在拍知府的馬屁。
知府被拍的滿臉喜悅,笑著擺手道:「哪裡哪裡,都是本官該做的事情。」
瞧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謝南伊險些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那知府大人還真是個好官。」謝南伊不屑地冷笑,「隻可惜,我來朔州之後,走訪了很多百姓,他們都說自己從來沒見過賑災糧,更何況是知府大人你自己買的。」
知府怔住,原本以為她不過是個小丫頭,來了之後沒出過客棧,就是路上身子不適要多休息兩日。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難纏,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訪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