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王景明家的小區樓下。
從宋傾羽上車起，她就沒有說話，一隻手撐著額頭，臉色緊繃。
周琳也不敢說話。
等著宋傾羽開口吩咐。
宋傾羽的腦子一團亂。
她居然在王景明的家裡，看到了甘冷的畫，而且還是真跡。
之前甘冷的事情。
在網上可不是秘密，王景明又是和她父母那麼熟悉的人，如果真的把她父母當作至交好友，為什麼家裡，還會收藏甘冷的畫。
而且那個位置……
明顯就是用來掛甘冷的畫的。
王景明和爸爸的合照，反而像是後面掛上去，欲蓋彌彰的……
宋傾羽腦子像是一團亂粥。
「小羽姐，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周琳看她好像陷入了糾結，怕她做出錯誤的決定，大著膽子，打破了沉默。
「說吧。」
宋傾羽沒看她。
單手撐額頭，眼睛緊緊閉著。
「我覺得這個貸款，需要慎重，可能您沒覺得，剛剛吃飯的時候，我總覺得那個孫行長，好像在威逼利誘你答應貸款一樣，還有王總，一直在和您提小時候的事情，今天不是聊公事嗎，他一直提這個，我覺得他好像在打感情牌似的……」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就怕宋傾羽覺得她想的太多。
但不說。
她又覺得有點不放心。
她是真的把宋傾羽當作自己的上司。
宋傾羽緩緩睜開眼睛，朝周琳笑笑：「你也發現了。」
「……」
周琳愣了下，隨後驚喜道，「小羽姐，原來你也發現了？！」
「嗯。」
宋傾羽苦笑著點頭。
要不是看到那幅畫，說不定她還不會那麼快起疑心，可當你起了一個疑心，那麼就會發現很多疑點。
為什麼王景明口口聲聲說支持他，可是卻和周慶他們還走的那麼近。
為什麼每次逼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決定的時候，都有他的份。
「王總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您對他也不薄。」
周琳費解。
宋傾羽長長舒了口氣，笑笑：「現在只是猜測，還沒肯定呢，或許是我們誤會了他也不是不可能，好了，今天先不想這些了，還有三天時間呢，走吧，先回去。」
「好吧。」
周琳開車把宋傾羽送到宋宅，自己才開車離開。
宋傾羽剛要進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他的面色隱藏在黑暗當中，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看著面前的林亦軒。
宋傾羽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的時候、老天爺就是愛這麼造化弄人，明明前段時間，他們都已經在計劃婚禮，她都已經在說服自己，接受這一輩子這樣的安排。
而現實，給了她狠狠一擊。
「你瘦了。」
林亦軒坐在輪椅里。
穿著淺色風衣，豎起的衣領，遮擋住了下巴沒來得及刮的胡茬。
原來天氣已經這麼冷了。
宋傾羽笑笑：「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
「好。」
林亦軒乖乖點頭。
一句疑問都沒有。
等宋傾羽出來的時候，他還保持著開始的動作，一動不動，看他的背影，她心裡一陣發酸。
可她決定的事情，已經不想再改變了。
或許他們兩個之間，真的沒有任何緣分可言。
「久等了。」
聽到宋傾羽的聲音。
林亦軒回過頭，笑容溫暖：「不久，你出來得很快。」
宋傾羽走到他面前，把手裡的匣子，遞給他。
「還給你。」
看到她遞過來的東西。
林亦軒笑容凝滯，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很久，他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顫聲問她。
「真的要這樣嗎……小羽，那些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心裡只要你……」
為什麼要把別人的錯，也歸咎在他的身上呢？
她能不能，對他不要那麼殘忍？
「亦軒。」
宋傾羽深呼吸，把林老爺子還有他之前送給她的見面禮和禮物，強行塞在了他的手裡。
「你知道我不能接受的是什麼嗎？」
「什麼？」
林亦軒不解。
「無法接受的是，你沒有和我坦白過這件事，你原本有很多次機會的，在你無數次幫著白薇隱瞞這些事實和真相，編造謊言來欺騙我的時候，我們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
「哪怕以後我們真的在一起，我也會想到，會不會你不找我身邊的時候，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做些什麼，我怕了沒有安全感的日子，亦軒，你不該騙我的。」
宋傾羽眼眶也有些發酸。
她知道他欺騙她的原因，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處理方式。
「我只是怕你難過！我怕你對我失望！小羽，給我一次機會！」
林亦軒著急道。
宋傾羽還是搖頭：「算了吧，亦軒……」
「那我們以前說的那些話，都不作數了嗎？你要陪我去治腿的，要陪我去環遊世界，你忘記了嗎？」
林亦軒越說越急。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他像是不肯接受自己摯愛之物消失的孩子一樣，執拗而絕望的看著宋傾羽。
「腿我會陪你去治，不管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你一天沒有恢復，我都不會不管你。」
這是她欠他的。
林亦軒眼裡暗淡下去的光芒，再度亮了起來。
「但……也最多也只有這樣了，亦軒，我們沒可能了。」
宋傾羽狠狠心。
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抹殺掉了，林亦軒心裡最後一點期待。
「知道了。」
過了許久許久。
直到宋傾羽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被風給吹麻木了，才聽到林亦軒毫無生氣的聲音。
「很晚了，早點回去吧，等池墨言那邊約好醫生，我陪你一起。」
「嗯。」
林亦軒苦笑。
除了答應，他還能做什麼呢？
「我先進去了，好冷，你快點回吧。」
她裹緊衣服，打開門要進去。
「小羽！」
林亦軒忽然喊住她。
「嗯？」
她回頭，茫然的看著他。
「你和我分手，只是因為這樣嗎，還是因為……也有沈時安的關係？」
宋傾羽怔忡了一下。
沈時安……她的腦子裡，浮現他的臉，嘴角笑容冷淡。
「不是，和你分手，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