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之下一片鬨笑,議論紛紛。「原來竟然是一個光頭皇后!頭髮都是假的。」
「難怪她如此坦然,果真斷髮為引,要給皇上解蠱,看來是有備而來。也難怪皇上服下解藥之後毫無反應。」
「這不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皇上被蠱蟲控制一事必然是真了。」
「世間竟然真有這樣神奇的蠱術!若非這隻扁毛畜生,我們大家差點被蒙在鼓裡,誤會邯王殿下,繳械投降了。」
「這玉帶海雕神勇,瞅著好似是翊王殿下府上馴養的那一隻,去年獵場狩獵,我曾親眼看過它大顯神通。」
「看來,翊王殿下早就一眼看穿了德後的伎倆。這些年的青樓花叢不白混,看女人早就練就了火眼金睛。」
……
司陌邯站在人群之中,同樣是忍俊不禁,但是同時又有些憂心忡忡。
德妃為了不讓自己鑽空子,給皇上解蠱,竟然不惜剃掉了一頭的秀髮。想必肯定也是早就焚化成灰,全部處理了。
那以後自己還如何給皇上解蠱?去哪裡找藥引?
為今之計,攻破皇宮已經成為必然之事。只能先掌控了大局,再想辦法等德妃蓄髮之後再給皇上解蠱。
他沉聲下令:「三軍將士聽令,大家已經全都有目共睹,德後為了消除後顧之憂,竟然不惜斷髮,可想而知,皇上絕對是被她用蠱術控制了。
宮裡的弟兄們,也希望你們不要繼續助紂為虐,被妖妃蒙蔽。現在立即倒戈相向,解救皇上與太子,剷除妖妃!匡扶社稷!護佑盛世太平!你們都是功臣良將!」
三軍將士疑慮頓消,一時間喊殺沖天,士氣大振。
宮裡御林軍們也軍心動搖,顧慮重重,左右為難。
此時若是有將領站出來,振臂一呼,應當就能一呼百應。
德妃也沒想到,自己自作聰明,反而弄巧成拙,授人以柄,變相地向著將士們出賣了自己的陰謀。
一時間惱羞成怒,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頭巾,將光頭包住,當機立斷下令:「想進攻?給本宮將黎妃押上來!」
親信得令,立即將五花大綁的黎妃押上宮門。
黎妃還是第一次如此萬眾矚目,雖說頭髮凌亂,有些狼狽,但是昂首挺胸,輸人不輸陣。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腳下烏泱泱的三軍將士,還有雪亮的兵器上折射的太陽光,一時間心裡豪情澎湃,竟然生出一種沙場點兵的磅礴氣勢。
面對德妃手中長劍,她儘量讓自己保持著淡定從容與蔑視,昂首挺胸,絕對不允許自己給兒子丟臉。
哪怕今天奮不顧身地縱身一躍,摔成肉泥兒,也要成為兒子心目中的驕傲。
德妃用劍直指黎妃咽喉:「司陌邯,你若是不想讓黎妃活命,你就只管放馬進來。看看究竟是你攻城快,還是本宮手裡的劍快!」
腳下三軍將士的振臂狂呼戛然而止,紛紛望向司陌邯。
司陌邯眸光淬冰,面罩寒霜,腮幫子緊了緊,握劍的手背青筋直冒。
德妃終於狗急跳牆,使出最後的殺手鐧,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不得不抬手制止了大家的攻勢,緊抿薄唇:「妖妃,你若是敢動我母妃一根頭髮,本王必然將你碎屍萬段!」
德妃冷笑:「本宮出身草莽,別的本事沒有,只有膽大,從小就是被嚇唬大的。
本宮既然敢做,那就豁出去了,還會擔心什麼後果嗎?
現在宸王應當已經接到了皇上的聖旨,正在率領穆家軍返京的途中,不日即可抵達上京,剿滅爾等反賊。
你若是識相,現在棄械投降還來得及,本宮可以放你與沈嶠,還有黎妃一條生路。」
司陌邯眸子一緊:「你以為,宸王還能回得來上京嗎?本王知道你的野心,怎麼可能對宸王那裡置之不管?」
德妃握劍的手一抖,心裡頓時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她的不安寫在臉上,黎妃瞧得清清楚楚,不屑地道:
「枉你跟宸王機關算盡,可你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像你這種惡人自有天收。哈哈!最終也不過就是一群跳樑小丑而已!」
「閉嘴!」德妃將手中長劍往黎妃脖頸間又壓了壓:「如今你是在我的手裡,竟然也敢逞口舌之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面對她的色厲內荏,黎妃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得意,英勇無畏,一身凜然正氣。
「窮途末路,黔驢技窮了吧?你以為,你挾持了我,就真能扭轉乾坤?你也別嚇唬我,惹急了我,一旦狠起來,我連自己都敢殺,你信不?」
德妃自然不敢真的對她怎樣,如今黎妃與皇帝是她手中最後的籌碼,假如黎妃真的奮不顧身地英勇就義,司陌邯肆無忌憚,攻破宮門不費吹灰之力。
她咬牙恨聲道:「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司陌邯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本宮便立即下令血洗皇宮,先宰了你們這幾個多管閒事的,穩賺不賠!」
司陌邯正猶豫不決之時,身後有人悄悄地捅了捅他的腰眼:「先撤!」
扭臉一瞧,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喬裝改扮成士兵模樣的司陌翊。
司陌翊朝著他擠擠眼睛:「先撤,時機不到。」
司陌邯不過是略一猶豫,便揮手下令:「撤!」
將士聽令,瞬間潮水一般撤離宮門,退後數十丈之外。
司陌邯問:「適才那玉雕應當是你放的吧?你隔了這麼遠,竟然都能一眼看出,德妃的頭髮已經全都剃光了?」
司陌翊「嘿嘿」一笑:「我哪有這本事?是宮裡剛剛傳出來的消息。」
司陌邯憂心忡忡:「事情現如今有些棘手,父皇所中蠱術解不了,只能強攻。」
「誰說父皇的蠱解不了?」
「德妃的頭髮已經全都剃光,去哪裡尋藥引?」
「解藥已經早就配好了,如今只等合適的時機,餵父皇服下即可。」
司陌邯精神一震,頗感意外:「哪裡來的解藥?」
司陌翊朝著宮門之上努努嘴:「你勇猛無畏的母妃大人從德妃頭上生薅下來的。」
司陌邯一愣:「生薅?德妃如此警惕,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得逞?」
「我說一個人,你肯定是想不到的。」
「誰?」
「你還記得,上次沈相前去賑災,回京的時候帶回來的那個知府千金韓玉洛不?」
「自然記得,上次南詔使臣入宮洗塵宴會之上,她還曾當眾獻舞。穆貴妃後來將她留在宮裡,獻給父皇,用來爭寵。」
「咱們大家全都錯了!」司陌翊神秘兮兮地道:「其實,這個韓玉洛是三哥尋來替穆貴妃固寵的不假,但她可不是什麼尋常知府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