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令人感動的兄弟情
王離跟著老馬通過人群,來到了一處純白主色的偏殿之中。
這裡就是醫療部。
裡面放著舒緩而沉靜的音樂,只是此時聽在耳中不由地感覺有些物哀。
不知道老馬是否能夠品味其中的意境,他來到一處病房前就忽然站住了。
透過病房的透明小窗,王離能夠看到裡面躺著的那個老人。
盧有道,先前還很精神很洋氣的一個小老頭,如今卻是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神情萎靡而充滿了寂寥之感。
一副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的即視感。
在盧有道的身邊,長腿美女文琴正擔心地守在邊上。
她的狀態也不是很好,額頭和手臂上都包著紗布。
不知為何王離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文琴問題不大,他不想看見這個女孩也出問題。
他對任何一個向他表達過善意的人都很在乎。
就在此時,病房內的文琴包著一條胳膊,看到自家老師那乾涸的嘴唇還費勁地拿來了水杯。
可是這也不知在哪裡觸怒了躺在床上的老盧,他忽然一手推開了文琴,不但是將那茶杯給砸在了地上,也讓文琴手臂的繃帶上又滲出了殷紅的血跡。
文琴沒有說什麼,只是憂心忡忡地看著盧有道。
就在此時,老馬忍不住了。
他一把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忽然哈哈大笑著嘲諷道:「盧有道啊盧有道,你有今天?」
「一身本事都廢了吧?居然還要拿自己學生撒氣,我看你乾脆叫『廢物盧』算了!」
盧有道一看老馬,當即氣急,他說:「你給我滾出去!」
老馬滿臉嘲諷道:「還生氣了?」
「你都叫了我十幾年的『賴皮馬』了,現在就不能讓我叫你一聲『廢物盧』嗎?」
「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忽然覺得這些年苟延殘喘的日子沒白挨!」
「哈哈哈!」
盧有道的胸口急速起伏,脖子上青筋浮現,臉上一片漲紅,讓人覺得他隨時都會厥過去一樣。
文琴可擔心自己老師的狀態了,想要出面說什麼。
王離連忙悄悄對她說:「別打擾他們交流感情,我們出去聊如何?」
文琴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此時盧有道的狀態雖然暴躁得很,可已經比最初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多了。
至少精神起來了啊。
他們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病房。
在出去的時候,王離還聽到老馬在翻『當年舊事』。
想必,這兩個老同學是要好好『敘舊』了吧。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文琴略略有些擔心。
她還是擔心老馬平時一直被盧有道欺負的,趁此機會報復。
王離略略糾結,想要回答又有些不敢接話了。
他對自己先前竟然會主動出手拉住文琴感到驚訝,這真是他做出來的事?
不過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們透過小窗看到那兩個老頭正在神情激動地互相對罵,就安心了。
敢情只是在使用『言語的力量』啊,那就沒事了。
文琴也一下子鬆懈了下來,捂了捂肚子有些自來熟地說道:「阿離是吧,有吃的嗎?我一晚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肚子餓了。」
王離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後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遞過去說:「只有這,你不嫌棄的訁……」
這是他現在喜歡隨身帶著的零食,用來及時補充身體消耗的能量。
「謝謝啦。」
文琴已經接了過去。
她一邊拆著包裝一邊問:「你怎麼總是側著頭跟我說話,我很難看嗎?」
王離連忙搖頭:「不,你很好看。」
是對他來說太閃耀了啊!
他勉強讓自己抬頭看了文琴一眼,就又轉開了目光。
和女孩子這樣對視,他還是覺得壓力太大了。
他就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說和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著對方眼睛呢?
明明這樣的話,會讓自己很不舒服。
文琴現在也沒心情撩撥他,只是一邊吃著巧克力棒一邊說:「這次我們算是徹底栽了,盧老師不但丟了一條腿,更重要的是他還失去了伴隨自己大半生的靈侍,這對他打擊很大。」
王離忽然代入了那種情況想了想。
當他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永遠地失去螢,一種巨大的恐慌感就襲上了心頭。
然後右手的靈戒光芒一閃,螢就眼淚汪汪地鑽了出來,已經感同身受地看到了那樣的畫面。
她一頭鑽在了王離的懷裡,緊緊地貼著,分外珍惜。
文琴看呆了,她就沒預料到自己隨便一句話就讓旁邊的這一對主僕煽情了起來。
簡直猝不及防。
「這……是你的靈侍?」
「已經進化了?」
「不,不可能是進入成熟體,應該還是成長體,只是完成了一次額外的形體變化。」
文琴看著螢連續追問,又自問自答給出了答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被她先前忽略的黑色小球也彈了起來,一下落在了病房外的等候座位上。
它有些怯生生地不知是否該加入『姐姐』和御主之間,尷尬得有些想要摳腳。
王離將它也托起道:「是啊,還有你。」
它高興極了,張開了四條鐮刀式的腿足,像要跳舞。
可它猛然意識到那樣會很容易傷害到王離,就又連忙夾緊了身子。
雖然不能像『姐姐』那樣和御主緊緊地貼貼,但這樣也已經很滿足了。
文琴眼睛睜大地眨了眨,一時間對盧有道的擔心都淡去了不少。
她問:「你養了兩個靈侍?」
王離有兩個小傢伙陪伴著,不知為何就自信了許多。
他點頭道:「是啊,飛鐮原本是老師的靈侍,可是老師生了一場大病,就將它的契約轉移給我了。」
文琴一愣。
「這麼說……」
她轉頭看向了病房中正各自飲水休息,然後再隨時準備『舌戰』的兩個老頭。
輕聲說:「這麼說起來,他們兩個其實是在互相安慰,互相舔舐著傷口啊。」
王離繼續默默點頭。
這種聽起來這麼高級的話,他覺得自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的。
他又有些羨慕了。
他們兩個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文琴是個閒不下來的女孩,她又忍不住說起了先前她們的任務。
「你知道嗎,這次的任務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我的責任,今天早上我都難受得想哭。」
「我差點就哭出來了,真的。」
王離飛快地抬頭看了眼她的眼睛,確定她根本就沒哭,就又低下了頭。
文琴此時尷尬得腳指頭都開始摳地板了。
這一男一女安靜呆著的氣氛也太尷尬了吧。
她只能繼續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一開始是足夠謹慎的,老師已經判斷這應該是一張寄生著古老邪靈的地毯,無法判斷其強度,只知道它尚未完全甦醒。」
「可是那個威廉太好奇了,他不斷地給我們加價,想要讓我們儘快解決這地毯里的麻煩。」
「而老師原本也不太堅定,這時候我又說了一句:我們一個三星一個五星獵魔人,難道還有應付不來的邪靈嗎?」
「我真是蠢爆了,當時為什麼會有自信說這種話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就有些飄忽了。
王離驚訝地抬頭又看了一眼,才發現她這次是真的哭了。
他手足無措了起來,這個時候他該怎麼做?
安慰嗎?
還是……
他笨拙地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
說:「還有,要吃嗎?」
文琴快速抹乾了眼淚道:「抱歉,我只是心裡難受沒忍住,這次的教訓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她是哭了,可她並不脆弱。
她說:「以後,我就是老師最後的驕傲了。」
嘆息了一聲,頗為沉重。
王離的心也跟著一起沉重了起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何嘗不是承載了老師最後的驕傲呢?
「哎~」
他也嘆息了一聲,病房外的樓道就徹底沉默了下來,只有那柔和的音樂聲散發著物哀的感覺。
這次兩人的沉默沒有變得尷尬,因為他們都意識到對方是擁有著類似心情的人。
此時,無聲勝有聲。
……
過了不知多久,那病房的門被打開。
老馬面色紅潤精神煥發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對王離說:「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先不用來我那裡了,我要留下照看一下這個老廢物。」
房間裡傳來了老盧憤怒的咆哮:「誰要你這個賴皮馬照看了?我怕你給我下毒!」
老馬『呵呵』冷笑一聲道:「就你這廢物樣子,還需要我下毒?」
「恐怕一頓不吃自己就死了吧!」
「放屁,吃的東西呢?」
「快點拿來給我吃,我餓了!」
文琴勸架的動作剛到一半,就僵住了。
她也『呵呵』了一下,覺得自家老師還是交給老馬來照顧比較好。
這種時候,只有這種令人感動的兄弟情誼才能夠讓盧有道快速走出沮喪啊。
這時老馬回頭又說了一聲:「阿離,文琴,這段時間你們就暫時組隊吧。」
「文琴,阿離還是個新手,他就拜託你照顧一下了。」
文琴認真地點點頭道:「放心吧馬老師,我會帶好阿離的……盧老師也要拜託您照顧了。」
真的很懂禮貌啊。
老馬有些羨慕了,他也想要個這麼懂事有禮貌的女弟子了。
王離眨了眨眼。
他這就被安排了?
然後又是一陣緊張,他要和這麼個大美女組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