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勇並沒有衛同賢的那些遺憾和擔憂,抱著膀子甕聲說道:「我不管別的,我就覺著殿下順眼。你這老雜毛,少在這裡無病呻吟,直接告訴我,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守著殿下。」衛同賢無語的瞥了一眼餘勇。
話不投機,當真是半句都嫌多。
「就這?!」餘勇有些不悅。
「這是最大的大事,不容有任何閃失。」衛同賢沉聲說道,「當我找出那個真正的兇手,有人或許會將計就計刺殺殿下,將此事徹底做成死局。」
餘勇蹙眉,「說點兒我能聽得懂的,都多少年了,怎麼還改不了這裝腔作勢的毛病呢?殿下這毒難道不是自己弄的,而是真有人投毒?」
「雖然是殿下自己弄的,但此事必須要有個真正的兇手,我要在這個樓裏找到那個人,然後揪出幕後指使者。」衛同賢說道。
「以那位賢妃娘娘的行事手段,瘋起來連自己都咬,你說我要是把證據送到她的面前,你猜一猜她會不會對殿下痛下殺手?」
「你要陷害賢妃?還得是你衛老六啊,賢妃是瘋起來自己都咬,你是瘋起來咬所有人。」餘勇總算是聽明白了。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去吧,此地交給我就好。隻要我餘勇還有一口氣在,殿下絕對性命無虞。」
衛同賢點了點頭,「對了,不要急著重新出山,能不出手就暫時先別全力出手。陛下將我們塞到東宮,是在保殿下的最後一條路。」
「是被廢太子之後的生路,局勢目前於東宮大不利,過早暴露,便等於斷了陛下為殿下準備的最後這條生路。」
餘勇點頭,「難怪你隻喊了我和白頭前來,我知道了,滾吧。」
交代好這個事情,衛同賢負手離開了頂樓,緩步走到了一樓。
佘守疆已經將可疑之人和沒有嫌疑的人分成了兩撥。
衛同賢緩步在人群中走過,看到那幾個隻穿著肚兜,模樣淒楚的女人,眉頭輕輕一皺,「佘將軍,她們是怎麼回事?」
佘守疆的手中依舊提著秦仲義那顆茫然的腦袋,聞言上前說道:「自己脫的,我都沒注意到。」
「哪家府上的人?」衛同賢問道。
「梁王府的侍婢,來望江樓盤帳的。」佘守疆低聲說道。
「梁王府的侍婢,若我記得沒有錯,好像都是賢妃娘娘從宮裡挑選的吧?」衛同賢略作沉吟,忽然重重冷哼了一聲。
「無恥之徒,當眾脫衣,敗壞太子殿下清譽,砍了。」
「喏!」
佘守疆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沉應了一聲,闊步上前,一把拽住其中一名女人的頭髮,在悽厲的喊叫聲中就大步走向了後院。
「佘將軍,記得搜身!」衛同賢淡淡提醒了一句。
「喏!」
如此拙劣的伎倆,他還不放在眼裡。
但如果放任不管,有些人便又有大文章可做了。
太子的人強行扒了梁王侍婢的衣服,這毀名聲可是一流。
衛同賢背在身後的右手輕輕摩挲著,好似假寐一般微垂著的眼簾淡淡掃過大堂裏擁擠的人群,忽然問道:「望江樓的掌櫃呢?」
一名衛士上前將宋柯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貴人,小人是望江樓掌櫃,梁王幕下,宋柯!」宋柯顫聲說道。
他此時很慌,緊張到心臟都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裡。
大理寺少卿都說殺就殺了,他宋柯算個屁。
他隻能把自己的腰死命的往下彎,態度要多謙卑就弄多謙卑。
「太子殿下的菜是誰送上去的?」衛同賢問道。
「是……是小人,不是,是劉二,劉二送的。」宋柯立即說道。
「劉二人呢?」
「在,在那兒,在那兒!」宋柯迅速轉身看了一眼,指著人群中的一個小廝高聲喊道,「就是他,如果有誰能為太子殿下投毒,他絕對有嫌疑。」
人群中,頭上纏著一塊皂巾的劉二臉色驟然冷冽。
他忽然如獵豹般越眾而出,緊接著手中陡然寒光一閃,直取宋柯。
「你這樣一個廢物,怎麼會被送到此地主持這麼大的事情,該死的賤人!」劉二怒喝一聲,手中那柄藏在袖中的短劍忽然向前遞了幾分,直取宋柯咽喉。
衛同賢伸手,將宋柯一把拽到了身後。
劉二一劍刺了個空,打了個錯身之後,身體猛地一個扭轉,寒光熠熠的短劍更換了目標,反攻向了衛同賢。
就在此時,一柄橫刀從旁邊切了過來。
劉二身體靈活的一扭,輕飄飄躲過,可那柄橫刀如跗骨之蛆貼著他的身側劃了過來,向下猛地一劈,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劉二吃痛,動作猛地一滯,那把橫刀向前一送,順勢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二嗤笑了一聲,「太子殿下這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高手?挺厲害啊。可惜,我是死士來的,想抓活口?不好意思,沒希望啊!」
說罷,他猛地一把抓住橫刀,從自己的脖子上切了過去。
那名衛士頓時大驚,可他想抽刀已經來不及了。
「衛先生,卑職無能。」
衛同賢淡然說道:「無妨,死人活人都一樣。」
這個劉二,是個好人!
大好人!
他這一舉動給讓衛同賢的計劃頓時變得完美了起來。
有劉二這兩句話,他已經不需要再去製造什麼證據了。
這,就是鐵證!
「宋掌櫃,如今不知道你可有什麼東西要告訴我的?」衛同賢看向了宋柯,「如果你不願意在此地說,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聊聊,樓上或者詔獄。」
宋柯身體猛地一抖,「貴人,我,我真不知道啊。小人哪有膽子給太子殿下投毒,就算再借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啊。」
「劉二剛剛說了什麼,宋掌櫃這麼快就忘記了?」衛同賢冷漠問道。
宋柯面色蒼白如紙,哭喪著臉說道:「我隻是奉了梁王殿下的命令,在這裡打理這座酒樓,和那些貴人結交,給他們送點兒銀子、女人、房子之類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劉二又是什麼身份?」衛同賢冷聲問道。
「他具體是什麼身份,小人真的不知道。」宋柯急聲喊道。
「小人到這望江樓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裡了。小人也一直把他當做堂倌看待,根本沒想到他居然會是個殺手。」
「貴人,這肯定是誣陷,有人故意誣陷梁王殿下。梁王與太子殿下手足情深,兄友弟恭,怎麼可能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宋掌櫃倒是忠心可嘉,我想梁王若是知道你這般勇猛,定會厚葬你的。」衛同賢輕笑,「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問了,反正也沒多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