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難得回來這邊,在家裡風景看得也膩了,不如在這裡逛逛?」
溫霜年配合著沈明珠點頭,「是啊,這裡景色也不錯,反正這個伯伯答應了會送我們回家,早一點晚一點都可以的。」
聽見兩人願意留下,文雅男人才收起凝重的神色,「不如讓老李家的大嫂陪你們走走?我們村今天有大客要接待,我恐怕沒時間陪你們玩。」
沈明珠臉上依舊是標準的微笑,「不麻煩,我倆就是孩子,喜歡自己逛逛。」
文雅男人眼神落在沈明珠臉上,沈明珠毫不避諱對上他的眼神,眼中閃著年輕人不諳世事的清澈。
男人很快移開目光,心下對二人也有了大概的判斷。
就是兩個單純有點防備心,但不多的小孩。
應該翻不出什麼大浪。
「既然如此,我就去忙了,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找他們,我們村民風淳樸,很樂意幫你們。」
男人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不少村民也陸陸續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王阿婆一言不發,避著人群離開。
沈明珠和溫霜年為了讓這裡的人相信她們真的沒有逃跑的想法,硬著頭皮在附近轉上一圈。
可每路過一戶人家門口,裡面的人總是向她們投去怪異的目光。
甚至某顆樹下聚集了好幾個年齡相仿的大爺大媽放肆地品評二人的衣著長相。
沈明珠實在受不了這種帶著侵略性的凝視,拉著溫霜年最終停在了王阿婆家門口。
而這邊極少有村民靠近,她們也算是暫時甩開了讓她們渾身不適的打量。
「咳咳!」一聲聲劇烈咳嗽從裡屋傳出,沈明珠和溫霜年交換了一個眼神,以為是王阿婆不舒服,當即推開虛掩的房門進去裡面。
王阿婆正巧拿著一個碗從一個簡陋的房間出來,「你們怎麼回來了?」
沈明珠忽然感覺她們這樣不請自來有些不禮貌,隻能帶著歉意朝王阿婆笑笑。
「實在不好意思,外面那些人看我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借您這裡躲躲。」
「讓你們走不願意走,等到走不了可別怨誰!」
王阿婆說這話的時候看都不看她們,自顧自地用著古舊的壓水井取水。
隻是這個壓水井有些年頭,而王阿婆使用起來稍顯費力,一番動作之後除了聽見吱吱呀呀的聲音,一點水也沒有出來。
溫霜年上前一步,從王阿婆手裡接過搖杆,憑藉她自己的經驗很快讓壓水井出現細小的水流。
沈明珠有些好奇托著下巴,「為什麼不用水龍頭呢?我看其他人家都有。」
王阿婆本來順著水流在洗碗,聽見沈明珠的疑惑自嘲般笑了一下,「我一個老婆子,能活著的都已經很不錯了,誰在乎我能不能喝上水?」
這樣的回答莫名讓沈明珠心裡一緊,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朝著王阿婆鞠了一躬。
「很抱歉,我不知道真實情況就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您有您的苦衷,我不該如此輕率開口。」
王阿婆忽然轉頭看向沈明珠,「你這小娃娃還怪有禮貌。」
溫霜年那邊檢查完壓水井,「王阿婆,你這有工具嗎?我幫您看看怎麼修一修,不然三天兩頭弄不出水,您生活也不方便。」
「有,你等等。」
王阿婆把洗乾淨的碗擺放在老舊的壁櫥裏,然後走進剛剛的房間。
而這個時候再一次傳來咳嗽的聲音,這一次無比劇烈,久久都沒停下。
溫霜年和沈明珠對視一眼,一起走進房間。
可剛走到門口就能聞到一股腐朽混雜著惡臭的味道,兩人也看清了裡面的情景。
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家眼神渾濁半靠在木闆搭的簡陋床上,咳嗽的人也不是王阿婆,是這位老人。
王阿婆似乎已經習慣老人在裡面咳嗽的狀態,拿著一碗水遞給老人,然後繼續在床底翻找工具箱。
「咳咳,老婆子,現在幾點?」
王阿婆沒有回應,老人也沒有多大反應,端起水喝了一口就看著殘破的窗口透出來的光。
王阿婆找到工具箱轉頭,發現她們兩個居然站在門口。
「你們進來做什麼?這裡亂七八糟,你們快出去。」
王阿婆把工具箱遞給溫霜年,然後推這兩人出去,並且半合上房門。
裡面的老人似乎並沒有看見兩個意外闖進來的女孩,隻是一味的看著窗外。
王阿婆嘆了口氣,「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般簡單,這裡真的不適合你們久留。」
「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裡面那位似乎是病得厲害,很冒昧問一句,不能送他去看病嗎?」
話說出口沈明珠就有些後悔了,「我這嘴真是的,王阿婆家裡窮得連壓水井壞了都找不到人修,貿然提這個不是讓她傷心嗎!」
這樣想著,沈明珠沮喪地低著頭,一句抱歉還沒說出口,王阿婆開口了。
「呵,這裡就是個吃人的地方,隻要進來就別想走。」
「既然你們現在不想走,就聽我講個故事吧。」
沈明珠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找了一張椅子讓王阿婆坐下慢慢說。
「先去把門關上,免得隔牆有耳。」
沈明珠乖乖照做,溫霜年則是一邊修理壓水井一邊朝王阿婆點頭。
而王阿婆接下來的話算是徹底扯下了這個村莊偽善的遮羞布。
這個村莊原名福樂村。
大概七八年前,這個破敗的村子來了幾個外鄉人。
而村子裡隻有寥寥幾戶留守的老人,除了過年各家各戶會回來打掃老房子住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是破舊的空房子。
那個時候,王阿婆的老伴,也就是這個村的村長熱情招待了這幾個遠道而來的外鄉人。
而這幾個人擁有最高話語權的,就是早上戴著眼鏡的文雅男人。
他們提出要買村子裡的宅基地以及落戶。
這讓村長十分為難,畢竟幾十年前的政策已經不允許宅基地買賣,更不用說落戶。
一旦被發現,村長是會被判刑的。
而那個時候村長已經身患重病急需大筆錢治療,如果不治,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