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赫家縛歌,赫家傾撫
然後,在萬疾涼的滿腔期盼之下,度漸思、赫縛歌也被送了進來。
度漸思被關押在萬疾涼另一邊的牢房,而赫縛歌,被押入了下一層牢房。
萬疾涼和季空誠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赫縛歌會被特殊對待。
但赫縛歌心裡明白。
他不知道天罰協會用什麼手段, 查出了他的身份,明明在十五年前,他的身份,早就被自己那時的師父,【愈妖后】蔻御鴦處理乾淨了。
他那時知道仙笑水昏迷不醒,急著去找【愈妖后】,可是,半路上,收到了萬疾涼的箏社徽章傳信,告訴自己,那個與仙笑水一路的少年實際上是海魔龍,然後,天罰協會突然派出了執法隊,對仙笑水進行了暗殺,海魔龍將天罰協會的執法隊團滅了之後,帶著仙笑水走了。
不知所蹤。
赫縛歌已經沒有再去找【愈妖后】的必要了。
他擔心仙笑水,但是又不知海魔龍將她帶去了何處。無奈,只能先返回【馭傀】。
他原先以為,天罰協會的執法隊,是為了海魔龍而來。
可是,在他返回了【馭傀】之後,天罰協會發布了通告,解釋了那一場大戰的原因。
赫縛歌這才知道,原來,十五年前,魔劍【天仲源元】之主, 並沒有被天罰協會成功剿滅。
原來, 自己的親妹妹,沒有死……
赫縛歌比仙傾撫年長五歲,赫縛歌五歲時,就因為天賦異稟,被雲遊的【愈妖后】看中,收為徒弟,離開了家。
那時,仙傾撫不過剛剛出生一個月。
他們二人,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那時候,他的名字太複雜,仙傾撫幾乎記不住,只知道自己有個哥哥,而父母談論他之時,嘴裡的稱呼都是「小歌」。
而赫縛歌離家之時,仙傾撫才出生一個月,爹娘還沒有為她取好名字。後來五年,他也沒回過家, 只是跟著師父四處遊歷,治病救人。
所以,赫縛歌只知道自己有個妹妹,但是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只是十五年前,那時赫縛歌剛剛進入【馭傀】,開始了自己實習醫士的生涯,還沒過多久,原本說好任他自生自滅的師父突然找到他,告訴他他家裡出事了,帶他回家。可是,他看見的,是天罰協會的最高等級作戰團,對著自己的家狂轟亂炸。
師父攔著他,不讓他靠近。
師父說,她只是【聖十】的末位,而魔劍,是人類的公敵,她沒有實力,更沒有立場,去阻止這場殺戮。
她能做的,就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帶著赫縛歌回來,再看一眼他的家人。可惜,並沒能趕上。
不僅如此,師父還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去救自己的親人。師父說,她會為自己隱藏好身份,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與魔劍之主有任何聯繫。
然後,赫縛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被墨綠色的濃霧吞食,消散殆盡。
那墨綠色的劇毒氣體之中,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最後的結果是,無人生還。
赫縛歌從此與【愈妖后】斷絕了師徒關係。
他恨師父對自己的親人見死不救,更恨自己的弱小。
他從此,真正能體會到箏社那些夥伴們的孤獨了。
因為他,也是孤兒了。
從此以後,他的家人們,只有【馭傀】的眾人了。
這件事,成為了赫縛歌的心魔,十五年來,每每在噩夢中折磨他,他永遠不能放下。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稱號,是不是天罰協會已經知道了真相,而對自己的嘲諷。
呵,【決定者】?
連自己的家人死活都無法決定的【決定者】?
……
所以,在他知道,魔劍之主,也就是自己的親妹妹還存活於世,並且,竟然就是自己天罰小隊的成員之時,赫縛歌的心情複雜地難以言說。
之前,仙笑水曾對他說過,其實,她的本名並非仙笑水,只是為了掩蓋真實身份,逃避天罰協會對於【失敗者】的追殺,才使用了假名、假身份,而她真正的名字是仙傾撫,並且忘卻了過去七年的記憶。
那時,赫縛歌就已經震驚了。
仙傾撫失憶了,但他沒有。他還記得,十年前,自己曾經參加國師的收徒大典,覺得國師的小徒弟看起來十分親切,惹人憐愛,忍不住將自己珍藏多年的封印草送出。
可是,兩人的身份可以說是雲泥之別,赫縛歌只當那是一次慰藉自己失去妹妹的機緣,從此並不指望能與國師大人尊貴的徒弟有什麼牽扯。
不過,那仙傾撫是立於高位之人,有些風吹草動,就會有各種小道消息流傳,他有時也會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她的經歷,。執行任務之時,聽到別人談論到她,總忍不住多坐一會,喝兩杯茶。
尤其是後來,她竟然創新了天語術法,被百姓尊稱為【仙則女】。
他由衷地為這個小姑娘高興。
誰能想到,當年那隻到他腰部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傾國傾城,還才華斐然,遠超前人。
並且,當年遙不可及的少女,如今竟然就在自己身邊,喚著自己「縛歌」。
赫縛歌一時間覺得,這世間,緣分妙不可言。
他覺得,面前這個女孩,對自己而言是不同的。
以前就隱隱約約這麼覺得了,可是,當知道她還是當年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少女之後,赫縛歌心裡的那種感覺,更加呼之欲出。
就在赫縛歌準備細細研究心裡這種感覺,這種情感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之時,天罰協會的一紙通告,讓自己的情緒戛然而止。
原來,她是自己的親妹妹。
原來,她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
赫縛歌心裡的各種情緒百轉千回,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高興的。
失而復得的喜悅,無可匹敵。
赫縛歌立刻就想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找到海魔龍,找到她,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上一次,天罰協會做好準備、繳殺她之時,他才十歲,他不過是個輔助系甲級天罰,完全沒有能力和天罰協會硬剛,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是屠龍級天罰,是稱號天罰,他有能力護住自己的妹妹了,他不會再讓天罰協會有機會傷害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剛準備動身,【馭傀】的社長,【怯童子】輝寒回來了。
他這次回來,只秘密見了赫縛歌一人。
輝寒也是全天下,唯三知道赫縛歌身世的人,是【愈妖后】託付赫縛歌之時,告訴他的。
於是,他提前回來了,目的,就是阻止赫縛歌。
輝寒知道,【愈妖后】聽說魔劍再次出世之後,一定也會儘快趕來,但她畢竟隱居於南極之南,太遠了,需要時間。現在,唯一能阻止赫縛歌去送死的,只有他了。
赫縛歌在【馭傀】十年,輝寒早已將他當成了親生兒子。
輝寒對他說的,不過還是那些話,那些蔻御鴦早就說爛了的話。他知道道理,甚至能倒背如流,但道理不是人心。
道理只是大多數人的心,不是他的。
輝寒沒有辦法,他阻止不了一個兄長想要救胞妹的心。
他只能為赫縛歌算了一卦。
畢竟,海魔龍帶走了仙傾撫,就連天罰協會也找不到她,赫縛歌就算要去保護她,至少也要知道,她在哪裡。
赫縛歌同意了。
可是,輝寒測算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找不到仙傾撫的下落。他能肯定,仙傾撫被有心人藏起來了。
赫縛歌幾乎萬念俱灰。天下之大,如何找她?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那位被那子佛百姓封神了的大將軍,緝天鑾。
他與師妹仙傾撫成婚之事,天下人盡皆知。
他對自己的妹妹,愛得如痴如醉。
赫縛歌對輝寒說:「社父,能否再幫我算一個人。」
輝寒見他冷靜了下來,偷偷鬆了口氣,問他需要算誰。
赫縛歌說:「大將軍,緝天鑾。」
輝寒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開始測算。
果然,這次測算有了結果。
「去箏社大比吧,這樣,你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赫縛歌放下了心。
雖然現在的緝天鑾,將自己的師妹錯認了旁人。
但是,若他一直錯認,現在與英子佛戰事焦灼,他便不可能離開邊關,更不可能會出現在箏社大比的中部城市,廣安城。
若自己能在箏社大比之時遇見他,那麼說明,他已經放棄了自己鎮守邊關的職責。
什麼事情,能讓這位愛國的大將軍放下自己的職責?
赫縛歌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
為了自己的妹妹,他也可以放下這黎民蒼生。
輝寒算完這一卦,再次離開了,他沒有告訴赫縛歌他會去哪,赫縛歌也沒有問。
赫縛歌知道,魔劍出世,關乎天下蒼生的生死存亡,輝寒此刻隱居,已經是顧念與赫縛歌的多年情感了。否則,要殺仙傾撫的,還會再多一位殺戮的【聖十】。
於是,赫縛歌默默地等到了箏社大比這一日。他帶隊【馭傀】,來到了廣安城。到這裡的每一天,他都在期待,同時,也在懷疑。
當時,自己的爹娘,僅僅因為是魔劍之主的生身父母,就被天罰協會殺死滅口,那麼,自己的妹妹在【馭傀】待了這麼久,為什麼天罰協會沒有對【馭傀】下手。
直到萬疾涼失蹤。
赫縛歌明白了,自己在等這一日,天罰協會也在等這一日。
天罰協會的人可能是不想落人話柄,於是沒有直接對【馭傀】的人動手,而是等到了大比個人賽結束後、主力天罰處於消耗完的狀態,才出手偷襲。
這一屆的箏社大比,可真是精彩。
赫縛歌內心掙扎了許久,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剩下的夥伴,讓他們有所防範。
但是,按照大家的性格,只是防範,肯定是不可能的,大家必然會逼迫天罰協會交出萬疾涼,可,天罰協會抓走了萬疾涼只不過是他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天罰協會有一萬個理由推脫。
萬一影響了此次箏社大比,他無法遇見緝天鑾,就找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於是,赫縛歌決定暫時「坐以待斃」。
果然,當他比賽結束,遇到了偷襲,他被捕獲,關押入了天罰協會的【地惘】。他進入【地惘】第一層之時,仔細地感知了一下四周,尋找到了一些熟悉的魔力波動。他是第一輔助系天罰,同仙傾撫一樣,天生就對每個人的魔力波動有極高的分辨度。
之時當年初見國師弟子之時,仙傾撫的肉身是分身,感受不到魔力波動,再次相遇之時,赫縛歌才沒能認出她。
他的夥伴都在這裡,他就放心了。社父的預言還未實現,他能見到緝天鑾,所以,緝天鑾……
等等,緝天鑾不會不是來劫獄,而是,也被天罰協會抓住,關進來吧?
……
緝天鑾拍了拍手,倚靠在身後的樹上。離高遠熟練地捆住了檀顧羽,杜絕了他逃走的可能性。
看著這位大將軍的嘲笑,離高遠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大將軍,一路上都在做戲。
從樹上倒吊的天罰開始,好戲就開場了。
兩個人大張旗鼓地一路打過來,其實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吸引這位稱號天罰的注意力,而讓自己拖著那些人造類【失敗者】前進,就是為了,騙那稱號天罰,潛伏其中。
沒錯,那稱號天罰也接受了哀薩古的改造,有了人造天穴,有了第二個天罰之力。交戰之時,他用自己的天罰之力,造出一個岩面覆於臉上,偽裝成一個甲級人造類【失敗者】,與緝天鑾交手,然後被困於繩網之中,被困之時,他又用自己天罰之力的一片花瓣,偽裝成其他被困的人造類【失敗者】,然後放了其他的人。
也就是說,離高遠一直拉著的繩網之中,只有檀顧羽和他幻化出來的岩像。
離高遠完全沒有意識到繩網裡的人早就被調虎離山,但是緝天鑾發現了。
更可惡的是,他還故作沒有發現,逗弄著那稱號天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