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對話（2）
皇帝表情上沒什麼變化，內心裡還是滿意的。
於是說著：「李貴，朕覺得留你在身邊伺候太委屈你了，以你的才幹完全可以去兵部或者中書省當個差事。」
李貴應聲：「奴才是閹人，本朝禮法，閹人不得參政！」
皇帝疑問：「你剛才不是還『參政』了嗎？」
李貴急忙解釋：「剛才是陛下問詢於奴才，奴才不敢不答！之前妄議政事也都違背了律法，奴才只是想給陛下分憂，奴才該死。」
皇帝擺擺手：「不用如此緊張！這兒沒別人，你給朕交個底，你想不想去當官？有朕給你撐腰，又有你的能力在，朕倒想看誰敢多言吶！」
李貴嚇壞了：「哎喲……陛下！您可別這樣說，奴才沐受天恩，感激涕零，能在陛下身邊伺候已經是上天賜福了。奴才就想在陛下身邊伺候著，絕無二心！在陛下身邊，奴才心裡才踏實！」
皇帝看了一眼李貴：「真的不想？這可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的機會呀！」
李貴剛站起來又跪倒在了地上：「陛下！您可別再難為奴才了……」
皇帝嘆了一口氣：「唉……好吧，反正留你在朕身邊也是一樣的，朕有事還可以問詢於你。你不在身邊，可能朕還真是不適應。這樣吧，朕賜你一座大宅子，以後等你老了就去住……」
李貴連忙磕頭：「謝陛下隆恩！」
皇帝心安了許多，
好像所有人都對他沒有了威脅。
但他的內心想法反覆橫跳，不知為何。
他本來已經信任了我，但是現在又隱隱忌憚，不知道是不是我打仗打得太順利。
李貴走出御書房也是連連擦著身上的冷汗，
他嚇壞了！
本來可以在政壇讓地位更近一步，徹底脫離太監身份，這是極大的好事。
但李貴的機智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事情往往只是表面簡單而內里複雜。
為了防止宦官禍亂朝政、影響皇帝決策，
先帝早就命人定下律法，宦官不得參政，如有違背按涉妖處理——處絞刑！
就算以後脫離了宦官身份，但肯定還有人以此說事。
這是一個巨大的、擺在明面上的把柄，有人藉機攻擊李貴，那他只能永遠陷入被動無力的境況。
退一萬步說，
皇帝現在是信重李貴，
但保不准以後是什麼情況！
如果皇帝以後轉變了心意，想要了李貴的命，
他曾經這個身份就是最好的理由。
所以李貴不能答應皇帝的恩典，
現在議論政事只有皇帝知道，而且都是皇帝問，他才答。
不會有人現在用此事攻擊李貴，就算有人知道了想要攻擊李貴，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成果。
李貴的聰明就在於保住現在的境況比更進一步好很多，
前路是刀山火海，停留不前卻是富貴平安。
各路人馬從金陵而出，
各有各的使命和任務。
但他們的終點都是西北……
我每天就看看將士們出早操，然後監督練兵，也沒有別的去處。
下棋、賽馬、舞槍、射箭……感覺都膩了。
現在我就想回家和小月聊聊天，
誰想留在西北啊，天天面對軍營里的他們是很開心，但人也不能只有友情吧？
誰還不能想個家呢……
又過了幾天，傳旨的終於是到了，
海雄、王顯率軍先行離隊，我安排好駐軍事宜就帶走多餘的兵馬班師金陵。
西北由三皇子宇文德謀統領，守關武將幾乎沒有變動，文官則由吏部安排。
其實我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駐軍事宜，
現在已經實施了大半，剩餘的事宇文珏、宣武他們就可以完成。
我可以和海雄他們一起走。
之前我也想過，朝廷一定會同意我的請求，因為西北安定確實非常重要。但如果朝廷實在是抽風，沒有答應我的請求，那我把駐防的兵力減半直接帶走就可以，也不多耽擱功夫……
為了讓皇帝安心、讓百官放心，
我甚至比海雄他們走得還快……
沒過多久，朝廷收到了兵部關於我的匯報，
說我帶著親衛和小股騎兵率先上路，星夜兼程，此刻離金陵也就是兩三百里。以這樣的速度，明日午後怎麼也到了！
皇帝心裡一驚，接著表面強裝鎮定地說：「大將軍沒有親自領軍班師？」
兵部主司回應：「回稟陛下，是的！大將軍傳信說身體抱恙，先行離隊，想儘快回京療養。所以只帶了身邊親衛護送。」
皇帝舒緩了一口氣，心裡在想——那就好……那就好……
然後客套地說著：「大將軍病未痊癒就領兵應戰，是否是因為西北苦寒加之作戰辛勞導致病情復發？」
主司回答：「陛下，大將軍沒有明說緣由，可能是怕陛下擔心。陛下分析得有理有據，臣贊同陛下這個觀點。」
皇帝志得意滿，只差笑出聲來：「大將軍為國分憂，勞苦功高，朕感覺很是揪心。明日朕親自帶著百官出城迎接大將軍回城！隨行的侍從和太醫都安排妥當些……」
…………
皇帝回到後宮，心裏面滿是開心。
李貴看皇帝志得意滿的樣子忍不住發問：「陛下看上去心情好了許多……」
皇帝：「噢？有這麼明顯嗎？」
李貴點頭問著：「莫非有什麼大喜事？」
皇帝看了看李貴，然後揮手示意屏退了四周侍奉的小太監。
然後說著：「這文鴛還挺懂事，辦事滴水不漏讓人滿意呀。」
李貴笑著應聲：「奴才早說過啦，大將軍忠勇，堪稱表率！大將軍一定能輔佐陛下建立不朽功勳的！」
皇帝好像再一次放下了戒心，理性分析著：「你說……這大將軍如此謹小慎微，辦事周密，會不會顯得朕刻薄了一些？大將軍帶著幾個親衛就星夜兼程趕回來了，就是不想帶著大軍惹朕心憂啊！」
李貴急忙出聲：「哎喲喲……陛下可別這麼說。大將軍辦事周到也是為陛下考慮不是？大將軍為君分憂是大好事！陛下和大將軍現在是君聖臣賢，日後陛下想開疆拓土再創偉業也好，就想守住齊國萬世基業也罷，大將軍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