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絕望的定義
他因為親情失去了原則，
我不好評定他的對錯，
單論公平正義和心中信仰來說的話，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為了自己的孩子，作出自己全部的努力，這也是人之常情。
蘭兒笑了，
這一刻我竟看不出她的情緒如何。
趙勉也沒看穿，
只是想碰碰運氣似的發問：「公主殿下打算接受下官的投效，放過犬子了嗎？」
蘭兒微微瞥了趙勉一眼：「趙尚書，你趙家是金陵確實勢力龐大，門生、故交在全天下都是數不勝數！」
趙勉激動起身：「公主殿下這是答應啦？」
看著他激動到顫抖的手，再看看蘭兒並沒有變化的情緒，
我知道蘭兒即將會給他潑一盆冷水……
我沒有發言，就靜靜地看著一切發生。
畢竟蘭兒被欺負了，
連小孩子都知道犯錯了會被打屁股，
現在總要有人為錯誤負責！
蘭兒眼神變得平淡了一些，給人暗潮洶湧的感覺……
蘭兒一句話讓趙勉的心從天上跌落到了谷底：「趙尚書，可你這是結黨啊！」
趙勉捏著拳頭，癱倒在了椅子上喘著粗氣。
我是真怕趙勉一口氣提不上來，被氣死在這裡。
事情最讓人傷心的就是給人希望然後讓其失望，再給其希望之後跺一腳，那便是讓人絕望了！
蘭兒接著說：「父皇此生最恨的就是大臣結黨營私，威脅皇權，趙尚書這是在挑釁國法啊！」
趙勉被嚇得嘴不停抽搐，
言語上結巴了許多：「公……公……公主殿下在上，還……還請念在下官為國為民、為君分憂，辛勞半生的情分上，對下官和犬子小懲大誡吧！」
蘭兒笑了笑，問趙勉如何才叫小懲，
趙勉舒緩了很多，回應：「聽憑公主殿下和大將軍發落！」
這是對我們面子給足了，卑躬屈膝到了極致……
蘭兒又問：「既然不能殺，如果判個流放，肯定尚書也不樂意！那本公主倒是有個好去處，既能保命，還能留在京城，關鍵對身體損傷還不大！」
趙勉聽了高興壞了，
連忙跪在了地上感謝著公主殿下給的恩情……
我聽見這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
笑死我了！
我開懷大笑，實在是有點控制不住……
蘭兒和趙勉都看著我，
我也挺尷尬，但就是沒忍住啊！
趙勉問我為何發笑，
我看著趙勉說：「趙大人久經官場，權謀詭詐經歷得多了，卻聽不出這單純之音的話外之意！」
趙勉愣了一下：「公主殿下究竟何意，還請明示！」
蘭兒撅了一下嘴：「嗯~這樣，尚書大人把貴公子送到宮裡當內侍，此事本公主就不再計較！」
趙勉連忙磕頭：「此事萬萬不可啊！公主殿下！犬子還小，尚無子嗣。這不是讓趙家絕了後嗎？！下官和犬子都知道錯了，請公主殿下另下責罰！」
蘭兒搖頭：「這也不行，那也不妥！尚書大人這是商量事情，還是逼迫本公主啊？」
趙勉急忙解釋，
但此事看來已經沒有了迴轉餘地。
蘭兒嘆了一口氣：「尚書大人起來吧，您確實為了齊國基業勞苦功高。我也不是有意折煞您。只是想看您有多少決心！」
趙勉在地上沒有起來，連忙回應：「既然公主殿下有意輕饒犬子，那就還有迴轉餘地！」
蘭兒搖頭：「沒用，直到剛才這一刻，本公主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趙勉心一驚：「公主何意啊？」
蘭兒深深呼出一口氣：「昨晚很多人都看見了這個事，夫君剛剛救齊國脫離危局，讓百姓免遭戰火。現在他的妻子卻被當街調戲。如果輕饒放過你家公子，天下百姓會對朝廷口誅筆伐的！」
趙勉哭了，哭得很傷心，又哭又鬧的……
不過是鬧給自己，不是鬧給我們看！
他聽見蘭兒的話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心中的絕望將他拖向了無底深淵。
他好像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是在那裡癱坐在地上哭……
一個英姿勃發，政局裡舉足輕重的人此刻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
別家孩子喪失的是家的歸屬感，
而這個「孩子」喪失的是家人給他帶來的信心和支撐他前行的信念。
如果一個人的心可以化作死灰，
那趙勉此刻應該就是這般心境！
他久久不願起身，
哭累了就在那裡呆坐著，發呆著、回想著……
也許他在回憶與兒子相處時的快樂時光吧，
因為他偶爾會自己對自己傻笑一下。
蘭兒走過來問我：「要不要把他送走？他一直在那裡耗著，咱倆也不好離開哈。」
我理了理嗓子，喊著：「來人！送尚書大人回府！」
我其實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要說我和趙勉有多少仇怨的話，其實也說不上來。
這件事上，他無非就是有管教不嚴的責任，
主要的過錯在他兒子趙英銘身上，
他如此這般，其實也挺可憐的。
趙勉被送走了，
蘭兒和我一起在府內散步，
一邊散步一邊說著剛才的閒話。
我倆現在真的變化好多，
我們開始適應彼此手拉著手，
一直聊些有的沒的。
相伴的時間變多了，緊張尷尬的氣氛煙消雲散了。
總之就是更像兩夫妻了……
我看她看，發自內心地笑了一笑。
她問我笑什麼，
我回應說就是看著她就覺得喜歡……
然後她的臉就有些紅了，
但沒有躲開，
只是也洋溢了一下幸福的表情。
我說著趙勉回府以後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蘭兒連連點頭，但沒有要原諒趙家的意思。
我問蘭兒，為什麼會這樣厭惡、憎恨趙英銘，
蘭兒看著我，說她是我的妻子。對她不尊敬就是打我的臉，她不允許任何有損我顏面的事情發生。即使是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都不可以。
這話說得意味深重，
一個女子能如此為夫君這般考慮也是難得了！
我抿嘴，然後用眼神回應她——我謝謝她的好意。
蘭兒也抿了一下嘴唇，
說著：「其實呢！趙英銘還是可以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