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到手的塔飛了吧。」
陳青聞言有些愣。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陳寬,原來你還抱著這種心思!
「不是,你不會一開始就奔著塔來的吧?」
「不至於。順手而為。」
好!
好好好!
正好教訓教訓龍族。
第一次見龍族,是關在石船里的敖修。那龍還算正常。
第二次見,已是渡口城。
幾條龍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渡口城掀起忘川河水形成的大雨,將許多人淋成了植物人。要不是陳青相救,半個城的人怕都已沒了。
更莫說後來龍王為鼠道人強出頭,那次若沒陳寬在,陳青要麼躲入塔里,不再參加占河大會。要麼認栽,將鼠道人放出來。
所以,陳青一直對龍族沒有好感。
更別說他們現在還擄去了自家大嫂。
只是……為什麼?
龍族與陳寬陳青都是死仇,但龍族一直端著架子,不太可能是以此威脅。
想來想去,可能與魚容的本命鬼——敖魚有關。
敖魚有黑龍血脈,若能躍過龍門,就是黑龍。
當然,黑龍太重殺戮,每有一條黑龍降世,都是腥風血雨,所以見證不太好就是了。
龍宮與人族四四方方的皇宮不太一樣,以天然形成的地形為基礎,蜿蜒於海底的礁石群中。
這裡靈氣濃郁到令人震撼,幾乎相當於天賜房。
越看陳青越驚。
要知道天賜房可是融化了大量靈石靈藥,硬生生造出來的!
天神之眼看去,就見龍宮下方有龐大的靈石脈,蜿蜒呈龍狀,上面還有不少小黑點,像是某種章魚或是海星,不斷忙碌著。
「龍脈!」
陳青下意識道。
在長城的府庫里,就提過龍宮建在龍脈之上。
這龍脈乃是天地自然生長,與人界的崑崙龍脈一樣,是天地氣運富集之地。
龍宮建在其上,只要不作死,龍族自會氣運旺盛,龍才輩出。
陳青忽然想到,要是小豬在這裡,他多半會嗷嗷叫喚著將整條龍脈挖走。
嘶……
話說……
也不是不可以。
陳青有些心動。
「陳青,封死了麼?」
「哦……」
陳青突然回過神來。
挖龍脈暫且放放,先救回自家大嫂再說。
龍脈蔓延三千里,核心處就是龍宮,龍宮形狀、走向基本與龍脈一致,當然,圍繞著主殿,會有許多偏殿之類的東西。
再看向陳寬,陳青就是眉頭一挑。
此刻的陳寬已進入狀態,全神戒備,殺氣凜凜。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下一瞬間就可暴起殺人。
「小虎,你可有什麼發現?」
「主人,並沒有。龍宮被奇異的水流環繞,無法探查。」
說罷又補充:「當然,若是強行破入,倒是可以的。」
被奇異水流環繞?
陳青有些疑惑:「你有玄冥真水,這還能難倒你?」
「看似像水,但可能是風。」
「風?」
海底,風?
「陳青,龍族有三件至寶,一是四海神兵,這你已熟悉,不用再講。」
「二是萬龍甲,乃是應龍隕落後以其鱗片製成的定甲,號稱聖人也無法破壞。」
「三是大碑。傳說此碑上記載著龍族歷史,是龍族的《史記》。」
陳青有些疑惑:「這些和海底的風有關係?」
「龍族大碑能引動風影盾,可能是那玩意兒。」
風影盾?
陳青記在心裡。
雖有弱水,但陳青心中還是極其慎重。
龍族的歷史比長城還長,看看此戰長城拿出的底蘊就能看出一二。
天地還未形成就已有的混沌靈藥,一株接一株,配合著修羅血肉,硬生生堆出了李金奎這個聖體。
龍族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吧?
飛舟漸漸往下。
陳青看向身後紈絝記者團,奇道:「你的記者都沒跟上。」
陳寬擺手,「先不管他們,咱們先探探,如果有什麼法陣啥的,別一不留神就弄死他們。」
海很深。
越往下,壓力越大,此刻若是凡人,在這種深海里,露頭就會被壓得粉身碎骨。
但對於三人來說自然一點問題沒有。
徑直穿過了幾重或許是警戒法陣的東西,來到了龍宮前。
臨近了看,才發覺龍宮的雄偉。
龍丁稀少,所以占地三百里的龍宮算是很小。
畢竟玄武城朱雀城等占地規模都已達到了萬里以上。
離得近了,這才發現小虎所說的……風。
這是風麼?
像是夏天被烈日燒灼得熱浪,被其籠罩著的龍宮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細看,龍宮的宮殿與五彩斑斕的珊瑚礁天然融合,有種獨特的美感,重重雲霧似的水流飄過,海底處處長著發著螢光的植物,隨著水流輕輕晃動。
宮殿一磚一瓦,皆由晶瑩剔透的水晶和熠熠生輝的珍珠構建而成,各種光線被水流扭曲,氤氳柔和,將整個龍宮映得如夢似幻。
很美。
但……
陳青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人呢?
不對,龍呢?
知道我們來了,提前躲起來了?
以龍族的行事風格,這不應該啊!
就算打不過,起碼撂幾句狠話才對。
陳寬長刀探出,刺入了水流里。
他的手臂被水流推得一歪,頓時驚訝道:
「這風影盾有點東西啊。」
他試了試將刀繼續刺入,速度很快慢了下來,像被什麼東西阻隔,立刻眉頭一皺:
「真有點東西。」
要是陳青自己來,陳青會召喚來天機、九咒等人,慢慢開啟。
但陳寬在,陳青知道他絕對等不了。
當下,直接吩咐:「小虎,破陣。」
「好。」
深海當中忽然有股東西湧來,推開海水,直刺在風影盾上。
只是微微一頓,便已推開風影盾,徑直扎向龍宮。像是隨手推開了一道門。
「不愧是萬乘川!」陳寬連連點頭:「有這玩意兒,你要是只待在鬼府,你就是三千鬼府的太上長老。」
說話間,弱水繼續深入,推開近半里厚的風影盾,而龍宮,已露出了真容。
當與龍宮一起顯露在幾人面前的,還有一堆嚴陣以待的蝦兵蟹將!
其中既有以里高大的龜將、蟹將,也有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的各種生靈。
一個五六米高的蟹將,目光與陳青直直相對,捅了捅身旁另一個蟹將:「誒,他能看到咱們了麼?他好像在看我。」
「湊巧的吧?我感覺他好像也在看我。」
「陳寬!」
就在此時,一聲暴喝傳來!
一條青龍身上道道青光閃過,看向陳寬,已是怒極:「好大的膽子!千年了!已有千年了,今日又有人敢闖龍宮了!」
大夏龍雀刀上黑色氣血瀰漫,震開海水,陳寬緩步上前,直直盯著青龍:「今日,我只做三件事,一,接回老婆。二,砍下龍王腦袋。三,在龍宮王座上拉坨屎。」
「不想死,就讓開。」
說著,陳寬一步步上前。無視數萬嚴陣以待的龍宮士兵。
「咦?這人族挺牛氣,是誰?」
「不知,聽蟹右將說,是什麼戰神。」
「戰神是什麼?」
「不知道。」
「有蟹右將厲害麼?」
「應該有吧。」
一陣陣聲音傳來,有些在猜測陳寬的身份,有些則已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這人族真是好笑!我吃過好些人族所謂的強者,全都不堪一擊,只是皮肉緊緻一些。」
一個身高足有十高的螃蟹橫行而來,嗡聲嗡氣喝道:「讓讓,讓讓讓,千般戒備,還當會來個不得了的凶物,原來只是一人族。讓開讓開,待俺砍了他下酒,眾兄弟也不用再耗在此。」
說著,這螃蟹推開眾人,一路擠向前方。
陳青有些懵啊。
這些蠢物活得得有多麼封閉啊!
這螃蟹模樣是嚇人了點,但撐死也就金剛境啊!
一個金剛境,它要弄陳寬!
陳寬步伐沒有絲毫變化,一步步往前,氣勢也在一步步提升。
嗡——
嗡——
快要靠近螃蟹時,整片區域都在震動。
螃蟹長在觸手上的兩隻眼一眯再眯,它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噌——
黑光閃過。
螃蟹身體中央已迸射出一道血線,身體嘩嘩聲不斷,已裂成兩,倒在了地上。
血液在水中瀰漫開來,染紅一大片。
「怎麼了!」
「這這這,這是妖法!!妖法!!」
「那人會使妖術!」
青龍身上,青光急速閃動,他一揮手,手中已出現了一把長槍。
槍尖直指陳寬,「停!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而陳寬腳步終於緩緩停下,他閉上眼睛,低下頭,不知在看什麼。
青龍鬆了一口氣。
但陳寬的強大他比其餘人更清楚,並不敢將話說得太死,亦不敢將事做到絕處。
只是看向陳寬:「陳寬,龍宮已極少與人族打交道,但今日,本宮可以為你破例一次,你且在此等候,本宮……」
陳寬抬起了頭來。
雙眼漆黑,猶如魔神。
嗡——
一道難以言喻的聲勢鋪開!
所有在竊竊私語的蝦兵蟹將皆是一僵。
下一刻,一個蝦兵緩緩坐倒在了地上。
騰——
仿佛是約好了,一個高高立起的蟹將,也是轟然坐倒。
堅硬的甲殼撞在一起,咔咔聲不斷。
咔咔咔——
騰騰——
轟——
數萬蝦兵蟹將,在這一刻栽倒足有九成。
實力高一些的也是昏昏沉沉。
青龍已經呆住了。
剩下的話已不翼而飛,他看向陳寬,眼中儘是不可思議之色。
嘭——
忽然間,陳寬腳底炸開水浪炸開。堅硬的礁石迸裂。
而陳寬已不見身影,只有一道水線,直直連在他與青龍身上。
噌——
刀光閃過,大夏龍雀已沒入青龍胸口。
陳寬抵著青龍,將其釘在了龐大的龍宮宮殿之上。
轟——
咔咔——
巨石砸落,樑柱破碎。
青龍口中、胸口皆有大股血液冒出,死死抓住陳寬的手,想將其手拿開,卻是紋絲不動。
陳寬黑眸死死看著他,手中長刀一點點朝深處遞去。
青龍掙紮起來,這一刻,再看這隻有自己手掌大小的人族,心中已全是恐懼。
陳寬目中已無一絲感覺:「你說什麼?」
「你,你你你……你……」
青龍已然慌了。
他劇烈掙扎著,覺得死亡從未離自己這般近過。
「媽的!這小子果然有種!」
陳青還震撼間,就聽身旁傳來贊聲。
回頭一看,就見魚肚白滿是喜色,看向陳寬的眼神仿佛在發光!
「小魚的男人果然有種!哈哈哈哈,和老夫一樣有種!」
說罷,他還拍起陳青的肩膀,哈哈直樂:「小子,你哥果然有種!」
陳青:……
「戰神!戰神手下留情!」
此時焦急的聲音傳來。
就見一腦袋圓圓的、像是烏賊精的身影急忙游來,他朝著陳寬行了個古怪的禮:「戰神手下留情!」
陳寬不為所動,甚至都沒回頭看他一眼,一指抵在大夏龍雀刀柄上,一點點,一點點,往前推進。
「呃……咳……」
青龍嘴裡又吐出幾大口血,暈在水裡慢慢散開,像是籠罩在他腦袋和胸口上的兩團紅霧。
「戰神,您饒命啊!龍王舉族而走,小青龍年輕氣盛不懂事,非要留下來守龍宮,說要教訓教訓您……」
烏賊精慌了,語速飛快:「戰神,戰神!龍宮一切您任意取拿,還請莫要傷害小青龍的性命……」
他還在喋喋不休,但陳寬的眉頭已然深深皺起。
他看向烏賊:「你說龍王,走了?」
烏賊渾身一震,顫聲道:「對……大王已前往深淵。但妾身身份卑賤,並不知道大王去了何處……」
妾身?
女烏賊?
陳寬的面色愈加不善,握住刀柄,緩緩轉動刀身,刀刃剜過青龍血肉,青龍慘叫一聲,渾身繃直。
「不!!!」
這刀像是刺在烏賊精身上,她慘叫一聲,又行了個古怪的禮。
陳寬長刀不停,依舊一點點轉著,平靜道:「找出知情者,我便停手。」
「他知!他知!」烏賊指著青龍:「小青龍就知道!他就知道啊!」
「哦?」
陳寬看向青龍,手中動作卻一點沒停。
青龍僵硬點頭,眼中已全是驚慌,含血吐出幾字:「我……我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