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一統的時刻!【求票】
天上下著雨。
曹魏的大軍,已切斷了蜀都和周邊城池的聯繫。
繼續往南的方向,曹仁等將領,正統兵攻占蜀地城池,掃擊敵軍。
實際上敵軍已經不多。
劉備掌益州不過兩年,且當初得位不算正統,根基不厚。
這一戰他敗的毫無反抗之力,並非一朝一夕之敗。
而是曹魏往日積累的優勢,在此刻集中爆發,平推了益州。
陰雨連綿。
曹操的帥帳,就在城外不遠。
益州已反擊乏力,沒有再出城衝擊曹營的能力。
所以曹營便在城外。
曹操站在營地的大帳里,位於一處小高地上,遠眺前方城池。
除了典韋和許褚在身後,還有一人,是被拘禁的張飛。
他被生擒後,死豬不怕開水燙,放開懷抱,每日吃喝,到了時間就睡。
因為曹操上次擒過他一回,饒其不死。
所以張飛這次被抓,居然知道了客氣。
依他的性子,換個人必是破口大罵。
但對曹操,他罵不出來,很老實。
「張翼德,你降不降?」說話的是許褚。
張飛搖著腦袋:「我與兩位兄長,有金蘭結拜之義,絕不事二主。」
他頓了頓,看向不遠處的曹操:「我們打不過你,得承認。
若是其他人,打不過我也會和他廝殺到底,至多不過一死。我張飛當不得那背信棄義之人。」
「但曹孟德你,輸也就輸了,我無話可說。
你征戰外族,我雖跟著大哥,四處漂泊,但每次聽到你擊殺外族,心裡也跟著痛快。
你雖與我家兄長敵對,可我不恨你。」
「只可惜我大哥被你逼的到處跑。
不然,我家兄長若在你的位置上,當也不會比你做得差。」
曹操矚目著帳外的小雨,淡然道:
「劉玄德日夕想著有朝一日能有所作為。」
「但他不讀史書,不知史,而不尚學,如何治國?
他知道在什麼時候施什麼策略對民有利嗎?」
「當皇帝和爭天下,靠仁義來籠絡人心,是完全不同的,在皇帝這條路上,他是走不長的。」
張飛張了張嘴,想反駁。
但想了想,似乎沒有可以駁斥的地方。
曹操並不是在貶低劉備。
歷史上的劉備得了權柄後,被江東略施小計,樂不思蜀,沉溺在華服美姬的圍繞當中。
不是說他不好,但他成不了坐江山的雄主。
劉備很多時候會意氣用事,比如縱容張飛,關羽,縱容身邊的一些人,犯錯而不糾。
以此類推,他會看不清或者說蓄意輕拿輕放,無法嚴肅法例。
而他拿小放大的性格,又導致了後來的夷陵之敗。
曹操道:「我的人稍後就會攻城,破城後我會先殺劉備,然後是關羽,最後殺你。
讓你三兄弟一起死。」
張飛愣了愣:「你要殺我兄長?」
曹操:「難道留著他?他是武能定國,還是文能安邦,留他何用?」
張飛眼睛瞪得老大,突道:「我若為你征戰,可能保我家兄長性命?」
曹操輕哂:「我帳下戰將千員,文臣若雲雨,憑你,我就要放了劉備?」
張飛急道:
「你如今已得了天下,我家兄長除了我和二哥,幾乎沒有可以信重的人。
他自己也非蠢人,天下大安,他絕不會再有動作,自尋死路。
何況你放了他,我便為你效命,不再反覆,你看怎麼樣?」
張飛,關羽,是能和趙雲,黃忠爭鋒的武將。
這兩人就像兩把利刃,若用來對外,是殺伐的利器。
也就曹操麾下猛將雲聚,能壓得兩人翻不起大浪。
但他們和劉備,是綁定的關係,很難策反。
歷史上的曹操用盡手段,也沒能讓關羽投效。
當然,有一段時間,關羽是動了些心思的。
但曹操把杜夫人納了,沒成。
曹操固然愛才,想團結華夏內部的力量,用於外。
能團結多大的力量,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能做多大的事,這是鐵律。
但他並不是非關羽,張飛不可。
破益州,是他給劉備,關羽,張飛最後的機會。
若關羽,張飛不降,曹操不會繼續留著兩人。
而劉備更像是一把鑰匙。
此刻的張飛,想保他性命,不覺間已改變態度,主動提出效命。
張飛因為對劉備的忠義而選擇背叛,轉投曹操。
曹操不置可否:「你下去吧。」
自有人將垂頭喪氣的張飛,帶下去看押。
「大王,我去攻城了。」典韋道。
曹操微微點頭。
如今的曹魏,想取一座城池,如果對方沒有對等的武將鎮守,破防並不難。
曹軍隨即發起攻勢。
典韋,許褚,趙雲,馬超,相繼登上城樓。
一個關羽,哪能守得住。
這就是國強將多的好處。
眾將齊登城樓,重騎則從下方衝擊城門,數次聚力,城門轟然破碎。
————
城內。
劉備一直在抖。
他不是怕,而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一輩子都沒機會了,一切都到了終止的時候。 往昔,他始終不甘心。
所以他到處跑。
但這一次,他竭盡全力,在益州圖略經營,弄出偌大局面。
可真正對壘,甚至沒能形成像樣的爭持,就輸了。
這讓劉備絕望的知道,自己沒一丁點機會。
從來都沒有過。
曹魏的優勢,體現在方方面面,包括他劉備身邊,全是曹操安插的人。
正因為這些人,曹操才放心他在益州經營。
因為曹操知道,他怎麼都跳不出去。
劉備呆坐在府內,淚水無聲滑落。
他哭過漢室傾頹,哭過兄弟之情,戰敗時哭過,劉表死時也哭過。
但多數時候是為形勢,為別人哭,唯獨這次是在哭自己。
他全力試過,卻見不到一點希望。
這次是真的死心了,路也走到了盡頭。
劉備抹了抹眼淚。
他還有些安排,希望能保住家人,得個善終。
他找來了麾下眾臣之首,也是他最信任的麋竺。
多年來,麋竺對他幫助良多,在徐州時就從陶謙命令,輔助他,跟著當時近乎一無所有的劉備,拋家舍業,四處奔波。
劉備對麋竺,和對關羽,張飛一般信任。
他們幾個才是益州最頂層的圈子,其他都是外人。
「子仲,我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你。」
「你隨我多年,但我終一事無成。
到今日,城破在即,曹軍頃刻就來,我已無路可去。不能再跑了,唯還有些余財,和家人一併託付給你。」
「這棟宅子裡有一條密道。你且帶我的家人去吧,此後生死,便看天命了。」
麋竺生留著短須,面容寬厚,穿一身文官袍,眼神平和:
「玄德,有件事我想問問。
當年曹孟德有招募天下賢才之心。你若投,當可得信重,帶雲長,翼德,從曹軍征戰,自有顯貴之時。
何至今日?
你為何投遍各方,獨不入曹孟德麾下?」
劉備不願多解釋。
他少年時就有過的念想,不去做永遠也不會死心。
「我第一次看到曹孟德,就有一種感覺,他似乎能看透人心。我在他麾下,只要稍有不慎,便會死於其手。與其朝不保夕,不如自己出來拼一拼。」
「不過,如今說這些都晚了。」
「子仲,我家中親眷拜託你了。你快走,再晚怕是連你也走不了了。」
麋竺緩聲道:「玄德,你想過沒有,我也是曹魏的人怎麼辦?你把家眷託付給我,豈不所託非人。」
劉備啞然失笑:「你不會。」
「這些年,我有時候不想走了,還是你開導我,說天下之大,仍有很多地方,壯志未酬,不可先失其氣。
在徐州,荊州,乃至益州,都是你的支持,勸慰,我才能一步步堅持到今天。」
「你若是曹魏的人,為何要支持我一路往西,一步步走到今天?」
「好了,你不用再勸我,路是我自己選的,如今走到底了,我看過盡頭的景色,已無憾。
你快去吧。」
麋竺自顧自道:「你再想想,我做這些,會不會就是魏王授意的。
他想讓你一路西來,成為攪局的那個人,間接為他做事。」
「你到荊州不久,荊州動盪,劉表死後,你支持其長子,用計加速了荊州的分列,也間接推動了荊州的主要力量,早日投曹。
你來益州,張松,法正等人投你,趕走劉璋,為益州的動盪埋下了隱患。
也為曹魏統益州減少了阻礙。」
「這些事,若都由魏王自己來做,一來阻力大,二來時間一定比現在要長!」
劉備霍然起身,盯著麋竺:
「這不可能,他怎麼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事情若脫離他的掌控,往最不利的方向走,怎麼辦?」
麋竺道:「你說的沒錯,所以他在你身邊埋了最讓人想不到的暗子,來推動諸事,保證事情在自己的影響控制當中,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若有變化,他就會及時調整。」
「他用我,來推動著你,所以我往昔多次勸你做一些事。
而雲長,翼德,都聽你的,換一個角度看,他們也在為『他』所用。
你幫他匯聚周邊南夷諸部,導致此次能除掉南夷的大部分力量。
你幫他對付孟獲,把孟獲誘出南疆。
這些事,要是都由他來做,你說需要多久?
留著你這個對手,一次次幫他把更多的對手匯聚起來,然後他集中力量除掉這些人,快了多少,省了多少時間?
節省的這些時間,他都用來對付北邊的外族了。」
劉備直勾勾的看著麋竺:
「你…是他埋在我身邊的人?這…太多地方說不通了。」
「沒什麼說不通的,我剛跟你解釋過。
你在徐州敗退後,就有人聯繫我,我猶豫了很久。但曹魏越來越勢大,天下已得其九。我也有家人,子嗣,要給自己,給他們留一條後路。
慢慢的,我就和那邊有了聯繫。」
麋竺從袖子裡掏出一把短刃,遞給劉備:
「玄德,你殺了我吧。
我已把家人送走,但總覺得對你不起,我用命還你!」
劉備呆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他再次湧起那種荒誕不經的感覺,益州從來不是他的,而是曹操的。
不,連他自己都是曹操的,還有關羽,張飛,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利用。
此時此刻,劉備心疼到難以呼吸。
過往所有,如同一場夢魘。
他曾經引以為豪的,沾沾自喜的,念念不忘的,一切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曹操要是在,或許會告訴劉備,他沒必要傷心。
畢竟曹老闆有掛他沒有。
曹操能預知很多事,他不能。
劉備越笑越響,直到眼淚橫流,變成嚎啕大哭。
宅邸的大門,砰然破碎,曹軍從外邊大量湧入。
一統的時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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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