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顏正胡思亂想,孟雲鶴突然轉頭看向她,幽䆳的目光如古井深潭。
呃……要不要這麼嚴肅?很嚇人好不好……
高顏剛要縮肩低頭,孟雲鶴直呼其名,「高顏,夏初九脖子上的疤痕會影響他執行任務,你有沒有辦法幫他去掉?」
高顏心裡小鹿亂撞,強作鎮定,「報告組長,他脖子上的疤痕是陳疤,如果想去掉,需要進行雷射修復手術,就是用精細的微雷射束選擇性地作用了疤痕組織,刺激真皮層產生新的膠原,達到除皺嫩膚的目的,需要半年左右時間才能痊癒;也可以植皮整容,至少也需半年恢復;如果緊急出任務,只能用面膜覆蓋疤痕進行化妝……」
這麼簡單的問題誰不會啊?
精英們不明所以,疑惑孟雲鶴放水。
「不對吧!點陣雷射手術完傷口大多會輕微滲液出血,還可能灼傷皮膚、感染傷口,表麵皮膚會紅腫疼痛。」邱幗英冷笑,直接反駁,「如果是疤痕體質,不但不能平復傷疤,還可能毀容呢。」
高顏處變不驚,「正規醫院術前會進行系列檢查,術後正常反應可以短時間內恢復,夏初九不是疤痕體質,不存在你說的情況。」
「那可不一定。」
邱幗英討了個沒趣,撇撇嘴看向孟雲鶴。
「嗯。高顏,你好好看看夏初九的傷疤,能否根據傷痕描述當時與他搏鬥的歹徒的容貌特徵和其他相關信息?越完善越好。」
孟雲鶴話音剛落,台下一片唏噓。
精英們不約而同看向夏初九脖子上的傷疤,這傷疤除了猙獰,就是醜陋,能看出兇手長啥樣?說笑的吧!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心生同情。
剛才還以為孟雲鶴照顧高顏呢,原來是刻意刁難她……
高顏看著孟雲鶴劍眉星目的俊臉眨了眨眼,有種淺醉微醺的暈眩感。
大哥,當眾這麼偏向自家媳婦真的好麼?
這種被關照的感覺玄妙而美好,高顏竊喜之下,聚精會神看向夏初九。
夏初九側轉身,沖高顏敬了個禮,然後立正側頭,讓高顏儘可能看清楚。
兇手揮刀的時候是從下往上挑刺的。
高顏微微眯起眼睛,腦海里風起雲湧,一些模糊的影像呼之欲出……
精英們平心靜氣,各懷心思地看著高顏。
從傷疤還原兇手與夏初九搏鬥時的場景,推斷當時兇手用刀的角度和力度,以及兇手的外貌特徵等相關信息,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憑高顏三五年的刑偵經驗,她怎麼可能說得出來?
「刀具劃傷疤痕。刀口寬五點五公分,長十二公分,有卷刃,傷口長七點三公分,深一點二公分,距離頸動脈零點三公分,需要進行四個多小時的手術,縫合了一百二十四針,沒有注射麻藥。」
高顏仔細看過後說。
夏初九本來面色冷淡,聞言眼神一暗,「沒錯。」
眾人一陣唏噓。
孟雲鶴波瀾不驚,「我沒讓你單純報數!」
邱幗英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就是,這些有點兒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還用你?真是的,你是哪個市哪個局的?你們單位推薦你是來搞笑的麼?」
有人附和,疑聲四起。
孟雲鶴薄唇緊抿,一臉肅殺地看了邱幗英一眼。
邱幗英臉上的笑意像被冰凍住了,訕訕地縮了縮脖子。
高顏沒有理會她,再次專注地觀察夏初九的傷口,「當時,夏初九已經將歹徒制服,把歹徒壓在身下,左手掐住歹徒的脖子,右手取腰間的手銬……」
大家被她的描述吸引了,都側耳傾聽。
「這時,佯裝昏迷放棄抵抗的歹徒突然抓住夏初九的左手掰其大拇指,在夏初九鬆手的瞬間用刀橫掃割喉,夏初九偏頭躲過,雖然仍然被割傷,但傷口離氣管差之毫厘……」
高顏頓了頓,又想了想,「兇手是左撇子,手臂短,個頭大約在一米六八左右,南方人,近視,搏鬥時眼鏡被夏初九打掉了,他……是個慣偷,犯有命案。」
高顏按照模擬罪犯畫像的推理方法,把感知到的內容慢慢說了出來。
夏初九本來面無表情,此時看高顏的眼神像仰視大神,「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我抓他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了?」
說完,不等高顏說話,夏初九又搖了搖頭,「你不可能看到,你是根據什麼推斷的?」
其他人難以置信,全場靜默。
「你這道傷疤形狀告訴我兇手用刀的角度和力度,如果不是他臂力和臂長不夠,你當天就殉職了。」高顏謙虛地說,「我是憑直覺分析推理出來的,不一定準確。」
「不,不,你描述得很準確,當時就是那樣的情形,我和他打了半天,把他壓住後他裝死,我放鬆了警惕被他鑽了空子,差點兒死在他手裡。他確實是個慣偷,專門尾隨下夜班的單身女人,強行入室搶劫後殺人滅口。」
夏初九敬佩地看著高顏,「如果有機會共事,我一定好好向你學習。」
其他人也對高顏刮目相看,為自己之前的武斷而慚愧。
邱幗英被搶了風頭,心裡憋悶,語氣尖酸,「你憑什麼推斷兇手是個慣偷,身上還有命案?你是信口開河蒙的吧?」
「這個簡單,瀕死掙扎,情急之下進行自保的反擊基本出於本能求生意識,也最能直接反應兇手的習慣性動作。
從夏初九傷疤邊緣參差不齊可以推斷兇手用的不是鋒利的刀具,是就卷了刃的鈍刀;從用角角度能看出兇手用的是左手;從力度能看出兇手當時體力不濟;在體力不濟的情況下能用左手準確傷人,說明兇手在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左手,並且兩隻手配合得十分密切。
想一刀致命絕非是沒有經驗的兇手,說明他之前用這招殺過人。一個左手靈便、狡猾多端又兇殘的人,最有可能是有命案在身的慣偷。」
高顏條理分明地解釋完,不露聲色地反擊,「你榮譽等身,我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邱幗英的臉騰的一下子漲紅了,「呵,真沒看出來,你還會看圖作文,深藏不露呢,不過我還是覺得這種推理缺乏理論支撐,主觀臆想的成分大,不值得提倡。」
「盛名之下無虛名,高顏在大學期間就協助當地警方偵破了不少重案要案,事實勝地雄辯。」白蔡哈哈一笑,「再說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們干刑偵的怎麼能以貌取人呢?」
邱幗英被白蔡懟得無言以對,悶悶不樂地看著高顏。
孟雲鶴讚賞了看了高顏一眼,「表現不錯,兩位請坐。」
高顏如獲大赦,站了這半天,腿都差點兒繃斷了。
雖然坐下也不能隨意,得坐姿端正,但高顏頭次發現,能坐下真是太幸福了。
夏初九也板板正正地坐下了。
看到孟雲鶴誇獎高顏,邱幗英心理嚴重失衡,她奮鬥了這麼多年,榮譽證書堆成山,不信連個黃毛丫頭都比不過。
如果最後高顏進組了,她被淘汰了,那傳出去她不成了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