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鳴古城,一家鐵匠鋪內。
爐火熊熊,映照著每一寸空間。
「噹啷啷~」
鐵錘重重擊打在燒得通紅的鐵砧上,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金屬特有的震顫與迴響。
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坐在椅子上。
目光穿透繚繞的煙霧,專注地凝視著鐵匠師傅手中的活計。
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名護衛。
正是夏默、孟涼、朱燕三人。
從碧落劍府回來以後,夏默一直在研究手中的「冥獄」。
這把劍不知用什麼材質煉成的,異常的鋒利,普通的劍鞘根本無法承受。
夏默直接找到了鳴古城內最大的鐵匠鋪。
花費重金,定製了一把勉強能夠配得上「冥獄」的劍鞘。
今日是逄文山金盆洗手大會的日子。
所以他一大早就帶著孟涼和朱燕來取劍鞘。
姬初雪和林復則留在逄府內。
這幾日鳴古城的江湖中人逐漸多了起來。
「司主,是「太歲寨」和「風雨派」的人。」
孟涼看向鐵匠鋪外,剛剛兩伙人發生了口角不歡而散。
呆在鳴古城的這段時間,他幾乎將玄州的江湖門派都摸清楚了。
「沒想到連綠林中人也來了,看來逄文山這次的金盆洗手大會。」
「註定是要熱鬧了。」
夏默笑著說道。
「逄大人畢竟是碧落劍府的長老出身,而碧落劍府又是玄州正道大派。」
「這些年來想取代碧落劍府地位的門派可不少。」
朱燕目光從門外收回來。
幾人閒聊之際,另一間略顯昏暗的房間內,走出一位鐵匠。
光著膀子,汗水沿著結實的肌肉線條緩緩滑落。
脖頸間掛著一條擦汗用的舊毛巾,隨意地搭在肩上。
「客官,您的劍鞘已經好了。」
鐵匠雙手捧著一把形態古樸的劍鞘恭敬的遞給夏默。
眼前這位客官可是一擲千金的主。
為了打造這把劍鞘。
他們鋪子裡多年來積攢的珍貴材料全部消耗一空。
夏默接過劍鞘,一種溫潤如玉的觸感從手中傳來。
「好劍鞘!」
夏默讚嘆一聲。
冥獄微顫,若龍歸淵,劍光如匹練帶起一陣凌厲之風,颯然作響。
劍至極致,戛然而止,劍身悠然入鞘,只聽「鏘啷」一聲,清脆悅耳。
鐵匠在一旁笑道:「此劍鞘以隕鐵為主,混以寒玉,日夜以火煅燒,方才成形。」
「裡面百年蠶絲,柔韌異常,又具吸震之效。」
「劍入鞘中,宛如龍歸大海,動靜皆由心。」
夏默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
「掌柜的好手藝。」
「孟涼,將銀子交給掌柜。」
「是!」
孟涼拿著一個包袱,輕移步伐至桌旁。
繩索一松,包袱打開,裡面是三根金條和二十多錠銀元寶。
「掌柜的點點。」
孟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誰知掌柜的卻連連擺手。
「不急,不急,讓我把話說完。」
「公子,這把劍鞘乃我心血之作。」
「除了先前所說的那些之外,更妙者,此鞘能隨劍主心意,只要注入真氣,就能調節劍身溫涼,護劍亦護人。」
「哦?」
夏默眼睛一亮。
「還有此等功效?」
隨即將真氣注入劍鞘之中,果然一股溫熱的感覺升起。
「孟涼,加錢!」
......
逄府正院,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下,卻也難以穿透那凝重而緊張的氛圍。
院中兩側,站滿了形形色色、手持各式刀劍的江湖中人。
他們的眼神或冷漠、或憤慨、或複雜。
逄文山站在高台上,身著一襲淡雅長袍。
他雙手抱拳,緩緩掃視四周,聲音沉穩有力:「感謝各位朋友今日參加逄某的金盆洗手大會。」
「多年江湖路,恩怨情仇皆成過往雲煙。」
「今日過後,逄某報效朝廷,與江湖再無瓜葛。」
言罷,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兩名下人小心翼翼地抬著一隻純金打造的金盆步入場中。
逄文山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雙手,正欲浸入盆中,以示與江湖徹底訣別。
就在此刻,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逄文山,想要金盆洗手,哪有那麼容易?」
「今日,你必須還我們師父的命來!」
隨著這聲厲喝,人群開始騷動,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人群中閃出,直逼高台。
劍光化為無數蛇影,交織纏繞,以驚人的速度刺向逄文山。
「虺影劍法!」
「這不是當年龍蛇郎君的獨門劍法嗎?」
「沒錯,龍蛇郎君昔年憑藉這一手虺影劍法在江湖上可謂是意氣風發。」
「不過沒過多久,就銷聲匿跡。」
「沒想到是死在了碧落劍仙的手中。」
「這二人難道就是龍蛇郎君的傳人?」
逄文山面色鐵青,眉宇間凝聚著深沉的寒意。
輕輕一招,不遠處一名護衛手中的長劍竟不由自主地嗡鳴一聲,準確無誤地落入逄文山手中。
「你們師父昔年找我比劍,約定生死由命,無怨無尤。」
逄文山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仿佛重錘般敲擊在人心上。
碧落劍府的長老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瓷的。
面對逄文山的凜然氣勢,對方兩人並未退縮,一左一右,身形微動,劍尖遙指,形成犄角之勢。
「若非我技高一籌,恐怕今日就輪不到你們找我報仇了。」
逄文山身形未動,劍尖化作一道幽藍軌跡,直取左側敵人咽喉。
那人反應極快,長劍橫擋,金屬交擊之聲清脆響亮。
然而逄文山劍法精妙,借力打力,劍勢一轉,已順勢滑向對方手腕,迫使對方不得不撤劍回防。
右側敵人趁機發動攻擊,劍影如織,直逼逄文山側翼。
逄文山身形暴起,如同獵豹捕食,腳踏奇步,連續三劍,劍劍不同,或刺或劈,或撩或掛,將對方攻勢一一化解。
並在最後一劍中尋得破綻,劍尖輕點其肩頭,雖未傷其要害,卻也令其踉蹌後退。
「哼,那關我們什麼事?」
「你殺了我們師父,今日我們殺你,這不就是江湖嗎?」
「逄文山,你以為在金子做的盆子裡洗個手。」
「就真的能夠脫離江湖了?」
「這麼多年你劍下的亡魂,你自己數得清嗎?」
龍蛇郎君的兩名弟子落在院中。
眾人這才看清楚,竟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