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饕餮之王（下）
洛雪聽到這裡，對照子處告訴她的話，便能理解為什麼顧小君做了那麼多年的饕餮實際領導者，但卻因為違背了三位祖王的命令，頓時就眾叛親離，連一個誓死追隨者都沒有。
蓋因饕餮種族，起源都在於三位祖王。
饕餮每一個個體的能力，都是三位祖王把自己的能力分割出來，植入了不同物種後，然後產生的新饕餮種族。
新饕餮生下來的後代，同樣也是從上一輩分割出來的力量。
因此自上而下，形成了無比森嚴的等階和血脈壓制。
站在權利金字塔頂端的三位祖王，對於所有的饕餮予取予求，所有饕餮對他們無條件的服從，根本就生不出絲毫的反抗之意。
至於顧小君，作為三位祖王之後，實質的饕餮之王。
他擁有的力量和地位，即便比不上三位祖王，卻也不會相差的太離譜，不會連反抗的心思都無法生出的地步。
但也只有顧小君才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和地位，敢於反抗三位祖王。
「饕餮裡面，居然也有痴情種？而且還是一位未來之王，實質性的領袖。」
洛雪想起那天晚上，顧小君帶著她看芙蓉樹下的刻字，若有所思。
「可不是嗎？」
林西也感慨的說道：「可見無論什麼種族，哪怕兇殘如饕餮，其實也有柔情的一面。顧小君因為這件事，被剝離了未來饕餮之王的身份，同時也不再被任何饕餮認可。
他自此離開了饕餮族群，帶著自己愛人開始了逃亡之路。這才是真正的逃亡之路啊，不僅前輩們想要殺他，饕餮族群更是對他窮追不捨。
具體的過程只是一筆帶過，但這個過程肯定持續了很久。也是因為饕餮的三位祖王一直沒有出手，顧小君才能在逃亡中活下來，直到現在變成了顧小君。」
洛雪問道：「三位祖王為什麼沒有出手？」
按理說，饕餮對於這種叛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怎可能允許顧小君帶著愛人逃亡，直到今天都還活蹦亂跳？
「問得好！」
林西讚賞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反問道：「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洛雪想了想，試探著說道：「最大的可能，不是三位祖王不想出手，而是它們無法出手。」
林西連連點頭，啜了一口咖啡，又吞下一塊馬卡龍，然後愜意的嘆了口氣。
「是啊，我們也是這麼猜測的。三位祖王從千年前都沒有再出現過，必然是它們自身出現了問題。我們猜測，因為三位祖王分化出去的力量太多，雖然形成了饕餮族群，保證了饕餮種族的延續，但同樣的它們自身的力量也虛弱到了極致。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三位祖王一定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長久的陷入沉睡，以保證自己的存續。是以，不是它們不想誅殺叛逆，而是因為它們做不到。
不，確切的說，它們可以做到誅殺顧小君，否則顧小君也不會逃亡。最大的可能是三位祖王即便能夠誅殺顧小君，但會付出很大的代價。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三位祖王不會親自出手誅殺顧小君。」
洛雪表示認可林西的推斷，雖然這其中的原因或許猜測的不准，但應該便是如此。
「那後來呢？」
「後來……」
林西頓了一下，看向洛雪，沒有說話。
「看著我做什麼？」
洛雪挑了挑眉，語氣有些不快的問道。
「這份紀錄中間缺失了一段，所有顧小君逃亡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也猜不出來。紀錄的末尾是顧小君的伴侶在逃亡途中重傷，必死無疑那種。
你我都知道，饕餮是殺不死的，只要它們傳承力量的饕餮石還在，就可以接殼重生。所以我一直不明白紀錄裡面為什麼那麼肯定顧小君的伴侶必死無疑。
這一點我們先不去糾結，就當是饕餮種族之間有特別的詛咒或者某種力量吧。總之，顧小君的伴侶死定了，就連顧小君也沒有辦法施救。」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有意思的事情了。」
林西笑了起來，見洛雪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只好繼續說道：「這份紀錄最有意思的就是最後這幾句話，上面說顧小君不死心，小心的保存在伴侶析出來的饕餮石，開始滿世界亂逛，尋找能夠與他的伴侶力量相契合的宿主。」
他看著洛雪的眼睛，若有所指的說道：「這一找就是兩三百年，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合適的宿主，就在東華的楠城。」
洛雪神色依然保持平靜，然而手指卻無意般動了動。
林西看著她，洛雪也看著他，咖啡廳里只有溫柔旋律在輕輕的盤旋。
過了好一會兒，林西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顧小君的伴侶，她的力量是什麼？」
洛雪眨了眨眼睛，問道：「是什麼？」
林西嘆了口氣，說道：「力場，她的特殊能力是力場。可以隨意改變周圍的力場，引力重力排斥力等等。你看這不是巧了麼不是？我記得你的力量屬性是『引力』對吧，這可真是太巧了。」
「是挺巧合的。」
洛雪神色鎮定，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起伏的說道：「我記得唐朝是能力是催眠和暗示，而你的能力，似乎也是催眠和暗示。」
「是啊，我和唐朝的力量來源，本身是來自於饕餮石，也就是饕餮三位祖王分化出來的力量。只不過我們都只繼承了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出現相同的特殊能力絲毫不奇怪。
就像林遠秀析出來的五枚饕餮石，如果給五個人吸收繼承的話，就有五個擁有植物控制和植物親和能力的獵魔人。但是五個人合起來，也打不過一個林遠秀。」
洛雪說道：「所以，我擁有引力的特殊力量，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如果你是吸收了饕餮石的力量，自然不奇怪，可是你沒有啊。」
林西正色道：「洛雪，我並沒有要質疑你身份的意思。對我來說，無論你是吸收了饕餮石才獲得了超凡力量，還是車禍受到驚嚇後，精神力突變覺醒了特殊力量，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就算你是顧小君前世的伴侶，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只需要知道你的立場，是不是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並為止奮鬥一生至死不悔？
你告訴我，你可以嗎？」
「我會的。」
洛雪毫不猶豫的說道。
不是因為與饕餮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是什麼崇高的偉大的理想，要為人類生存奮鬥不息的高貴品格。
純粹是因為她不得不這麼做，用網友的話來說，就是為了保自己的狗命。
世界意志就給了她兩個選擇。
與全世界為敵，以及，與「全世界」為敵！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別說她不是顧小君的伴侶轉世，就算是又如何？
重生為人，她就是新的人格新的人生，前世與自己有何關係？
不過林西的話，卻也給了洛雪許多提示。
比如，她為什麼會如此特殊？
在這個末法世界，她竟然產生了修道界千年難得一見的意靈根？
而她的意靈根，更是稀少無比的「引」屬性？
如果林西說的那份紀錄沒有錯的話，顧小君帶著他伴侶析出來的饕餮石，找到了與他伴侶力量極為契合的嬰幼兒時期的自己，然後把自己變成了這份力量的宿主。
那麼，她奇蹟般擁有意靈根的事情就有了解釋。
必然是在饕餮力量和她靈魂意識融合的過程中，出現了極大的變故，導致自己吸收了饕餮力量，卻沒有被對方的意識占據。
這份力量因為對方意識的缺失，所以一直潛伏在洛雪的靈魂之中。
直到她陰差陽錯穿越到修道世界，然後被師門發現，才開啟了她的修行生涯。
更離奇的事，她又陰差陽錯的穿越了回來，帶著來自修道界所特有的修行力量。
這一切的一切，巧合中的巧合，充滿了安排的味道。
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大手，在操縱著一切，安排著一切。
不對，有一點分析的不對。
洛雪陷入了沉思，而林西也並沒有出聲打擾。
林西剛才說，顧小君的伴侶受了必死無疑的傷，也就是說，即便通過析出的饕餮石力量傳承，也無法保留生前的記憶。
畢竟對於絕大部分生物來說，「我」之所以是「我」，其實就是因為一份獨一無二的記憶了。
如果一個人徹底失憶了，然後用另一個身份繼續生活。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以前的那個人，還是另外一個人呢？
顧小君當然也知道伴侶的記憶力和意識靈魂已經消散，即便找到了力量契合的宿主，伴侶也不可能再重新復活。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洛雪不是他的伴侶，也不奇怪洛雪為什麼會突然覺醒超凡力量，即便他知道洛雪的力量是引力。
因為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才沒有絲毫的詫異。
那麼，顧小君這麼做的意義又何在呢？
既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這般好呢？
而此時此刻，洛雪也終於解開了長久以來的那個疑惑。
尤彪為什麼千里迢迢也要來殺她，開車撞死她不成後。一見到她，便不顧自己重傷垂死，也要連夜前來再次殺她。
而尤彪嘴裡那句「你不是她」的那個她，也就有了解釋。
尤彪本來要殺的不是自己，而是顧小君的伴侶。後來發現自己不是顧小君的伴侶，那就更要殺了。
一念通，百念通。
洛雪在腦海里還原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一開始，顧小君的伴侶受了必死的重傷，導致靈魂和意識消散。即便析出了饕餮石，但是饕餮石內的力量也不完整，只剩下「引力」這一份屬性。
顧小君捨不得愛侶最後一點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於是苦苦尋找和這份力量相契合的宿主，然後找到了洛雪。
在顧小君將這份力量灌注在還是嬰幼兒時期的洛雪身上後，也把自己變成了顧小君。
他陪著洛雪長大，陪著洛雪遊戲，用心保護和照顧著童年時期的洛雪。
直到顧小君六歲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其他饕餮的蹤影。
為了不連累洛雪，保護洛雪安靜的成長，他選擇了離開楠城，離開洛雪身邊，引走了其他的饕餮。
洛雪也因此可以安全的成長，沒有受到其他饕餮的追殺。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洛大元白手起家竟然闖下了諾大一份家業。全家搬走離開了小城市楠城，定居在繁華的國際都市魔都。
也就是在魔都的時候，有饕餮無意中發現了洛雪的存在。
但幸運或者不幸的是，洛大元破產了。
身負巨債，所有財產都被抵押或凍結，不得不帶著全家回到了小城市楠城。
而洛雪，也因此逃過了一劫，沒有在上海就被其他饕餮殺害。
然而回到楠城後，遠在上海的饕餮尤彪知道洛雪來到楠城後，便也立刻前往楠城。
並且驚動了一直監視尤彪的裴汗青三人組，於是追蹤尤彪一起來到了楠城。
但尤彪的行動實在太快了，來到楠城後第一件事便是開車將洛雪撞死，完成了他的目的。
不過也因為裴汗青、唐朝的到來，讓他暫時無法離開楠城，只能悄悄的躲了起來。
如果洛雪只是一個普通人，被車正面撞上肯定死了。但洛雪不是普通人，顧小君伴侶的力量一直隱藏在她的精神力之中。
這個時候，「世界意志」出手了。
祂用超越想像的力量，將洛雪的靈魂穿越到了修道界，讓她去學習修道界的力量，並且給她開了一個意靈根的外掛。
等到洛雪修行千年，成為了修道界的中堅高手後，又因為遇到了幽冥魔君的追殺險死時，「世界意志」再一次出手，將她接引回了原來的世界。
於是，洛雪甦醒，一夢千年。
而世界意志之所以兩次幫她，目的只有一個，賦予她消滅饕餮的使命。
「呵呵。」
洛雪突然笑了起來。
林西奇怪的看向她，不明白她在笑什麼，於是直接問道。
「原來，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工具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