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一猛地從床上驚醒,他大口喘著粗氣,方才被一箭射死的場景,那種強烈的刺痛與灼熱感迅速蔓延至全身的恐懼,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重現。
是那般的真切!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冷汗如雨般直流,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仿佛剛剛的死亡威脅依舊近在眼前。
季凡一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曾被羽箭射中的部位,發現羽箭已然消失不見,他又驚又喜。
「我沒死?!」
他看到自己的雙手竟變得小巧,他震驚不已,連忙走下床,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竟是一個陌生的十歲少年!
重生了!
「太子殿下,小公主的周歲宴快要到時辰了,差不多該出發去鳳儀宮了。」外面走進來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太監,向他行禮說道。
季凡一震驚,公主?!
他聽到「公主」這兩個字,心臟猛地一顫,不由想起了剛剛一箭穿心的刺痛感與恐懼。
此時的心臟怦怦直跳,似乎極力抗拒回憶剛剛死亡的感覺。
季凡一有些呼吸不暢,又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小公主叫什麼?」他想知道這個公主是否是那個殺人如麻的長公主。
「殿下您忘了嗎?叫長樂公主啊。」小太監心生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季凡一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不叫鎮國長公主。
「怎麼了殿下?」小太監見太子殿下臉色不佳,便關切地詢問道。
季凡一搖搖頭:「沒什麼,我們趕緊去參加公主的周歲宴吧。」
或許是他真的太過擔憂了,就算這個長樂公主是長公主又能怎樣,畢竟還只是一個剛滿周歲的小娃娃罷了!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季凡一將死亡的恐懼感暫且拋之腦後,跟著小太監前往鳳儀宮參加長樂公主的周歲宴去了。
等他進入鳳儀宮時,被華貴的布置吸引住了,這還真是比上輩子的新帝還要奢侈啊!
走進鳳儀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從殿頂垂下的重重金絲幔帳,隨風輕輕搖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天際的流雲墜落凡間。
地面上鋪就著厚實而柔軟的西域羊絨地毯,每一步踏上去都如同踩在雲朵之上,綿軟而無聲。
宮牆之上,鑲嵌著無數顆南海珍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宴會的桌椅皆由上等的紫檀木打造,雕刻著繁複精美的龍鳳圖案,椅背和扶手處鑲嵌著璀璨的寶石,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桌上擺放著的餐具,無一不是純金打造,鑲滿了各色寶石,奢華至極。
在皇帝和皇后的座位旁,放置著一座用純金打造的搖籃,上面鑲嵌著無數顆細小的鑽石,璀璨奪目。搖籃周圍,掛滿了用金絲編織而成的風鈴,微風拂過,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整個鳳儀宮,無處不彰顯著皇帝對小公主的寵愛,仿佛將世間所有的珍寶都匯聚於此,只為這一場周歲盛宴。
季凡一內心禁不住連連讚嘆,以皇帝和皇后對長樂公主的寵愛程度,倘若日後這長樂公主長大後要謀取他這個太子之位,或許皇帝和皇后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廢除!
季凡一自進來之後,便沒多少人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大臣的貴眷們幾乎全都圍聚在小公主的搖籃旁,逗弄著小公主玩樂。
嘖嘖,他這個太子殿下似乎仿若透明人一般。
他邁步上前,正巧看到右側依次排列的其他六位皇子們,站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顯得手足無措。
得,敢情他們這些皇子全都是透明人!
季凡一走過去,其他六位皇子們紛紛朝他行禮問安。
「太子殿下安好。」
「太子哥哥好。」
季凡一是嫡長子,其餘幾位兄弟皆年歲小於他。
他微微頷首,走向搖籃旁邊,朝著皇帝和皇后行禮問安。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
皇帝正值而立之年,面容英俊爽朗,目光深邃且威嚴,盡顯一國之君的非凡氣度。
皇后則儀態優雅端莊,身著華麗無比的鳳袍,頭戴璀璨奪目的鳳冠,容顏秀美動人,氣質高雅脫俗,充分展現出母儀天下的風範。
此時,皇帝輕輕抬手,示意季凡一平身,說道:「吾兒免禮。」
季凡一謝恩起身,靜立在一側。
皇后則有些不滿地微微蹙了蹙眉頭,神色間流露出些許不悅,她語調略顯低沉地提醒道:「皇兒不來看看妹妹嗎?」其語氣中明顯透露著對這位太子此番行為的不滿。
季凡一眉頭輕輕一挑,心中暗想:原來皇后不喜歡自己啊!
他趕忙拱手,言語中透著幾分試探和小心翼翼:「母后,兒臣可以看一看妹妹嗎?」
一旁的皇帝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皇后一眼。在皇帝看來,定是皇后不想讓太子接近公主,才致使太子說話如此小心翼翼且討好。
皇帝以為是皇后不想讓太子接近公主,所以太子說話才這般小心翼翼和討好。
皇后察覺到皇帝掃了自己一眼,她眼神中瞬間透出一絲慌亂,趕忙補救道:「皇兒說的哪裡話,你隨時都可以看。」
「陛下,您看太子殿下又在說笑了,妹妹正想著他這個哥哥呢,偏偏來得最晚!」
皇后嗔怪道,那語氣像是打趣,可又隱隱像是在告狀,讓人難以捉摸其真實意圖。
皇帝聞言,目光如利劍般掃向季凡一。
季凡一連忙下跪拱手,額頭觸地,聲音顫抖著說道:「兒臣知罪,讓父皇母后久等,實乃兒臣之過。只是今日宮中有諸多事務纏身,一時脫不開身,這才來遲,還望父皇母后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厲聲道:「身為太子,連這點時間都安排不好,日後如何治理天下?」
「陛下息怒!」眾官員和女眷見皇帝動怒,嚇得趕忙紛紛跪在地上。
一時間,宮殿內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這時的皇后見狀,開口勸道:「陛下息怒,太子或許確有難處,此次便饒過他吧。」
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了,今日是長樂公主的周歲宴,幾乎整個大梁國都知曉,幾乎文武百官都提前半個時辰來了,就他這個太子有難處來晚了嗎!
季凡一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皇后,這皇后哪是在求情,分明是在煽風點火。
「太子!」
季凡一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冷汗順著額頭不停滴落,浸濕了面前的地面。
「嗚哇哇啊!」
搖籃上的小公主突然哭鬧起來,新來的奶娘嚇得趕緊小跑過來朝皇帝請罪,然後晃了晃搖籃,但依舊哄不好,她額頭上的冷汗如珠般滾落,滿心害怕在盛怒中的皇帝會突然降罪。
皇后聽到方才還安安靜靜的寶貝女兒突然間哭鬧起來,心疼得無以復加,又是哄又是抱,卻都毫無成效。
皇帝愈發動怒,甚至怒言要將這些奶娘處死,嚇得眾人渾身瑟瑟發抖。
直至季凡一嘗試著走到了搖籃旁邊,給小公主扮了一個鬼臉,這小公主竟奇蹟般地笑了。
「公主笑了!」奶娘驚聲高呼。
眾人皆向季凡一投去讚賞的目光,就連皇帝都對他另眼相看。
「做得好,太子!」
隨後皇帝還賞賜了他黃金萬兩。
季凡一被這突如其來的誇獎弄得暈頭轉向,這麼輕易就得到獎賞了嗎?
剛剛這皇帝還喊打喊殺,這會兒就氣消了?
這定然是暴君無疑了!
他目光瞄向搖籃里的小公主,只見那白白胖胖的小公主朝他嘿嘿一笑。
「是本公主幫了你呢!」
季凡一:!!!
他居然能聽到小公主說話!為何還是用鎮國長公主的語氣?
季凡一望著搖籃中剛滿周歲的小嬰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長樂公主竟真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