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新郎官被撞成了重傷,新娘入了門,就沒有見過新郎一面,還是准婆婆身邊的人去安撫她,當夜賓客散盡,本應屬於新婚夫妻的洞房夜也成了泡影。
這樣的情況下,靈揚也無法安坐新房了,穿著一身紅衣披著毛披,去了掠英居守著。
國公爺夫婦皆在此處,一些禮節已經無法順當的做,她看著國公爺夫婦,頗有些尷尬,倒是陳夫人,過來拉著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好孩子,今日叫你受驚了,也讓你受委屈了,突發狀況,實在始料未及,禮節上雖簡化了,可如今入了這門,便是我家媳婦兒。」
這句話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靈揚覺得哪裡奇怪,卻說不出來,只是彎唇做答應,隨後看了眼裡頭,問道:「世子他怎麼樣了?」
陳夫人嘆氣搖頭:「昏迷不醒,大夫在裡頭。」
靈揚抿唇,身後的婆子輕輕的懟了下她的後腰,她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那點不快,說:「世子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寬慰人的話,今天陳夫人都不知聽了幾多,但面對兒媳說的也只能笑笑以作答應。
這心裡頭無不是忐忑,今日這樣的日子,竟都搞砸了,像樣的婚禮都沒能辦成,說來也是遺憾,只是……一想到貴妃她們的想法,又覺得莫非是天意?
明明在此之前,兩人的婚事板上釘釘,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突發情況,自從對這門婚事有了異議之後,似乎就一直不太順利。
越想這些心情就越糟,自己的兒子年紀輕輕,一直以來都還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可若在姻緣上摔個跟頭不那麼順,她都覺得過不去。
此間人心思各異,等到大夫出來,陳夫人迎上去後,見那大夫面露難色,許是顧及在場女子,他只讓國公爺和夫人近前來說話。
「大公子這一撞,傷了內臟,也傷了根基,那石頭好巧不巧就撞在那裡了。」
陳夫人腦子一嗡,看著大夫面露尷尬之色,又看向身邊的老爺,說出話的時候聲音都發起顫來。
「老爺……我剛才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國公爺狠狠擰眉,沉眸看他,見那大夫垂下眼去,一把拉住了搖搖欲墜的夫人,看向她,咬著牙說:「切莫聲張。」
看著他的面色和他叮囑的模樣,陳夫人還有什麼不懂的?
男人的根基,便是男人的面子,這大夫將他們二人拉到此處來說話,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更何況新婦才進門,就遇到了這種事情,還不知會如何作想。
他神色難看,問:「可還有救治之法?」
那大夫長嘆了口氣,很是無奈道:「老夫醫術有限,只能到這個地步了,倒不是說大公子他全無可能好,或許有一日,遇到個醫科聖手,就能將大公子治好了。」
國公爺一時也覺得頭重腳輕,強撐著點了下頭,說:「暫時…不要讓他知道。」
大夫目光閃爍,眼底閃過一絲為難之意。
「此事怕是有些困難,大公子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等到他能下地活動之後,自然就會察覺了,更何況……」話未盡,只是那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柱子上的紅綢緞。
喜事剛辦,新婦入門,這種事情如何能瞞得過?
不過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國公爺沒說話,陳夫人閉了閉眼,一口咬定:「能瞞一時是一時,他……會受不了的,還有你,這件事情咬死了不能說出去,我兒還會有好的一日,你知道此事的嚴重性,若是將此事傳出去……」
那大夫忙應下:「國公爺和夫人盡可放心,這麼多年一直是老夫來看診,規矩我都懂。」
陳夫人深吸了口氣,那大夫看了二人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又進屋去,只道是要交代些事項。
屋內只有清源,原本應該躺著的宋溓,此刻半靠在床上,手裡端著一杯清水,見大夫進來,隨手將杯子一放,動作還算自然,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面相上來看,也看不出他受了很重的傷。
大夫兩步上前,又是長長嘆了口氣,對著世子道:「已經按大公子說的告訴國公爺和夫人了。」
宋溓點點頭,看了清源一眼,後者則上前去,在他醫箱裡放了兩個嬰兒拳頭大的金子,那大夫眼觀鼻,裝作不見。
這是封口費,他懂的。
「大公子有其他考慮,老夫也能想明白,可即便對國公爺和夫人,都不能說實情嗎?我剛才說完,夫人就差昏倒了。」
宋溓躺了下去,沉下口氣,說:「做戲要做全,只有讓我自己和最親近的人都信了,才能將假的變成真的,此事多虧你了,還有一事,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只怕上面會有動作,萬一派旁人來檢查我的身體……」
大夫忙說:「此事不難,我自由秘制之藥,可以讓大爺想要的症狀現出來。」
清源蹙眉,立馬問:「可會損害身體?」
大夫一默,隨後說:「大方面不會,只是這種藥,多少都是會有副作用的,或許會咳嗽不止,也或許會高燒不退,總之,藥一停,症狀減輕,這些副作用就都會跟著消散。」
宋溓「嗯」了一聲:「儘快將藥送來。」
大夫離開後,清源撲到床邊,用很是費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主子。
「您……您這是為何呀?不惜以自己的聲譽來做文章?」
宋溓看著他,說:「今日,顯然是有人想要破壞這場婚事,想要與我過不去的人太多,我分不清是誰,但卻能用此法很快排除幾個人……」
他不欲細說自己的想法,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這麼做,能不能將人排查出來,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當眾受傷,又是以那樣巧合的事情來做文章,若非是他敏銳,今日恐怕真的要摔成重傷了,人群之中,他也不便展示自己武力過猛那一面,收著力,便受了不小的傷。
他說:「那馬是宋家馬廄的,你立刻去查,餵馬的人是誰,負責馬料的又是誰。」
清源見他不說,只嘆了口氣,起身要去辦,又被他叫住了。
「你……去趟施珞嬿那兒,將我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她。」說罷,頗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清源頓了會兒:「是……包括您與大夫商量出來的那些也如實告訴施娘子?」
宋溓靜靜看著他,那雙黑眸沒什麼情緒,卻叫清源打了個寒戰,忙道:「屬下懂,外頭人知道的情況,屬下一定一字不差告訴施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