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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剖心

2024-12-19 03:27:58 作者: 雨山雪
  他說的那樣篤定,眼裡含笑絲毫不作假,青夏只聽得心頭蹦蹦直跳,深吸著氣看他,看他連日來趕路,風塵僕僕的樣子,雖有疲憊,可他的眼裡似乎並沒有多少灰敗之意。

  否決的話梗在喉間,當她知道,他用那一紙賜婚聖旨,換來的是撤了他兩省總督的位置時,她確實心中糾結煩悶,後怕過。

  這種事情,這種關乎前途的事情,她不曾給他助力也就罷了,若真是因為她,害得他大好的前途毀於一旦,青夏只會覺得自己欠他良多,還都還不盡了。

  他說了那話青夏並沒有覺得鬆了口氣一般,反而認真說道:「你為何要拿你的前程去開玩笑?我當然更在乎此事,倘若真是因為一時的私情,葬送了你的前途,我賠不起。」

  她不作女兒態,神色何其認真,又心慌的去確定他所說的,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看她如此,宋溓心中安定,他這樣的人,要情好,卻也怕他想要的人只做女兒姿態,兒女情長過多,絲毫不顧及兩人的未來。

  他過去拉住青夏的手,在手中細細把著,目光落在她緊促的眼眸,俏挺的鼻子,還有那張粉色的唇瓣,他無比確認,不是一時興起,他就是想要她,想和她共度餘生。

  「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事,難道你覺得,你不足以讓我放棄一些,只為和你餘生安好嗎?」

  青夏並不認同,她掙脫開他的手,嚴肅認真說道:「我並非真是戲文里寫的痴情女子,為了情愛可以不顧一切也將你拉下水,我更不想將來你回味過之後會恨我,你這樣的人在高處坐久了難免一時新鮮,一個女人沒順了你的意,讓你追著跑,你便有一種要將她駕馭,再也翻不出風浪的決心,這股決心促使你做了許多昏智的決定。

  可一旦將來,你覺得膩味的時候,回過頭來看我,只會覺得不過如此,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葬送了自己的未來,到那時你恨我,你可以回頭,那我呢?我要承受著你的愛意,隨你而去,同時也要警惕著你的憤怒和後悔,警惕著你可能隨時將我拋下,我從來不會去賭什麼天長日久……」

  「那你便賭我,我若負你,萬箭穿心,不得好死。」他打斷了青夏的話,他不去逐字逐句反駁或解釋,他沒有強調自己對她不是一時興起,他只是起誓,絲毫不顧及,絲毫不忌諱,他復將青夏的手拉在手中,亦將她扯在面前,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

  「你從來都因為身份的不對等,便藐視我對你的感情,你不相信王公貴侯會有真情,會願意為了這一份真情相約未來。」

  人心、真情,多麼經不起時間推敲的東西。

  青夏眼眶含淚,她不再掙扎,只是看著他那賭咒發誓的模樣,心裡蔓著絲絲疼痛。

  「你若為真心,又怎麼會逼得我沒有一點選擇,賜婚聖旨都下了,我還不是只能順從你的意,哪怕我心中有諸多困惑,猶豫,都不得不踏上你為我選擇的路。」

  宋溓黑眸疏沉,他撫上她的肩膀,安撫一般,告訴她有的籌碼:「青夏,你並非沒有退路,賜婚是下了,卻沒有為你我擇定婚期,這也是我在皇帝那裡討來的恩典。」

  青夏一怔:「……何意?」

  宋溓將她蜷縮的手指輕輕掰開,讓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他則對上她不解的目光,輕輕一笑。

  「我對陛下說,我想要的娘子不願嫁我,賜婚聖旨一下,忠勇侯夫人就只能是你,這是皇室帶給你的保障,卻不是給我的,倘若將來你還是不願嫁我,還是一心想要離開,違抗聖旨便只在我一人。」


  「到時,丟官罷爵是輕,藐視皇威,或有性命之憂。」

  青夏眼眸里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平淡訴說此事的男人,在這時,他這般的輕描淡寫,她當真確信,他就是個瘋子。

  「你是瘋了嗎?」

  宋溓目光暗沉,指腹在她柔軟的臉蛋上輕捏著,聲音也輕的砸下來。

  「京中的一切安頓好,我去找你,卻怎麼都找不到你時,我就已經瘋了,我當時想,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為什麼非要走?明明就差一步我們就能安享餘生,我當時心裡就想,等將你找回來,我定要狠狠懲罰你,可時日久了,我又在想,只要你能回來,任何事情我都既往不咎,再往後當真是等的心灰意冷了,我開始害怕你孤身在外,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那時我又想,只要能找到你,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一定會答應,除了離開這件事。」

  他說著話,眼眶竟是紅了,紅到滲出眼淚,晶瑩剔透,令他眼中的青夏頓時失了聲音。

  他將額頭抵住她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哽咽,他在質問。

  「如何就忍得下心,就這麼將我丟下?青娘,你厭惡的那些不好,我都能改,你為何不信呢?」

  「……」

  「帶著我的孩子,拼了命都要離開我,你讓我成孤家寡人,你怎就忍心了?」

  一聲聲的質問猶如一把大錘,青夏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大錘狠狠的反覆錘打,她不敢相信,這個強勢如鬼魅一般的男人,竟剖心至此,他用情用心,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情之一字竟如此厲害,困的人翻不開身,自願被囚,自願給自己挖坑。

  平息了一會兒情緒之後,青夏抬手抹了他的眼淚,正是這一動作,使得宋溓低到谷底的心瞬間飛揚了起來,看向她時的眼神都帶上了光彩。

  「青娘。」

  青夏啞了嗓子,深深地緩了口氣,說:「一路趕來,餓了吧?我讓丫鬟送些菜進來。」

  宋溓握緊了她的手,在她沉靜的目光下放開,看著她往外走去吩咐的模樣,抬手揉搓了把自己的臉,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又忍不住竊喜。

  若是從前,他是絕計做不出來,在女人面前低頭認錯,折腰討好的,可如今到了這一步,他才發覺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冷的硬的手段不能使女人回心轉意的時候,他就該明了,所求為真心,他又何必再端那個厲害架子。

  一頓飯,青夏吃的沉悶,心事重重,宋溓顯然是精神飛揚,一時給她夾菜,一時給她擦嘴,惹得青夏住了筷子,撇了他一眼。

  「擦嘴擦的這樣勤,我倒不如不吃了,省的累著你。」

  他立馬止住,只是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看的青夏心裡堵了口氣。

  這口氣一直到了夜間床榻之上,在他小心翼翼摸過來,環抱住自己腰身的時候,青夏轉過身來,狠狠將他推開,像是憋悶了許久一般,眼淚簌簌,手握成拳頭在他胸膛上捶打。

  「你在如何裝相,都是想迫我內心不安寧!你想讓我自責,愧疚,從而接受你給的所有的好,你讓我連選擇另一條路都不能心安理得,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做不來,你捏准了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將自己作踐到這一步,還能理直氣壯的要離開,你分明有那麼多強硬的手段,可你偏偏選擇了誅心。」


  青夏哭的眼睛都睜不開,字字句句都是真心難過,哭的宋溓不能再裝作不知,揚了一下午的笑臉在這時破裂,他只能讓她發泄,卻不允許她真的推開自己,方寸之地,任她捶打。

  「誅心?你說這話何嘗不是在誅我心?」宋溓眼神一暗,聲色發苦。

  等她哭的累了,力氣稍緩時,宋溓沉下聲音來,說道:「下午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倘若這個孩子生下來,你還是不願意跟我,我便回京請罪,到時你帶著孩子去哪兒都好,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不會叫你深受困擾。」

  青夏抽噎,閉上眼睛。

  宋溓心裡頭如漲熱水,他將自己所有的成算,毫無保留,對她說:「我不再瞞你,也不想讓你抱著愧疚,今夜我便將所有的事情都與你說清楚。」

  聽得此話,青夏只能安靜下來,聽他說:

  「先帝的時候,宋家就是皇室的眼中釘,如今新帝登基,雖將宋家捧上神壇,可我和父親都知道,這樣下去盛不過三代,等到新帝羽翼豐滿時,可能宋家就會從他的寵臣,再度變成眼中釘……宋家已經出了一個王爺,一個侯爺,潑天的富貴,你可知道盛極必衰?」

  青夏淚眼朦朧,心裡大約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我所求的是一個太平盛世,大霽能有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顯然先帝坐不起這個位置,如今,只能看以後,我只以為該做的已經做到,再去追求所謂的高度和權利,我們這一代人享受了極致的富貴,可誰又能保證,宋家的下一代不會消亡?」

  「……」

  「回京之後,我與父親懇談了一個時辰,我告訴他,我不要封賞,我要為宋家留下喘息的機會,父親自然明白我的顧慮,後來,我進宮告訴陛下,我年紀尚輕,雖先前有過功勞,卻絕不能就這樣坐在這個位置,我願意為陛下去那貧苦之地,倘若我有那個能力,將來還能得陛下重用,便是宋家的福氣。」

  說到這裡,青夏手指蜷縮,不自覺的摳住他的衣裳。

  「所以青夏,這件事是為宋家以後考量,並非是想拿捏你的資本,你也不必因為這件事情暗自苦惱,心生愧疚。」

  青夏怔怔,他的懷抱又熱又緊,可這一次,沒讓她在覺得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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