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4章 拉塞爾來了
希爾的眼睛一直沒法離開巨幕上的魯特。
托瑞爾和奧艾塞斯的經歷都不曾像魯特這樣讓他明白自己所在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即使他早就明白沒有什麼絕對公平的世界，也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但……奇幻世界卻將這個法則演繹的太過赤裸裸了。
如果說，艾德娜，甚至奧艾塞斯他都是笑著看完全場的話……在這個世界，即使不死族同樣玩出了花，他卻根本沒有辦法露出笑容。
他的好運氣，他的絕佳天賦的確是他走到今天的法寶……可讓希爾能夠這麼從容地在多元宇宙行走的，是他身後的權力。
否則的話，即使待在自己的魔法塔里什麼都不去影響，都有可能面臨魯特所遭遇的這一切。
難道當年的特拉希爾，他和外祖父法蘭就真的那麼安全嗎？
其實希爾很清楚，當年那個半精靈女王，他並不願意承認的外祖母，其實就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如果他和法蘭沒有足夠的底氣，那麼，一旦威廉不願意庇護他們，那，很有可能就會被薇歐萊抓回半精靈王國。
希爾，自然會變成明面上的王子，暗地裡的靶子。
而法蘭，他那卓絕的鍊金術，自然也會變成半精靈王國的『驕傲』。
到了現在，希爾已經能猜出來薇歐萊背後的支持者……那位和精靈神王一起出現在特拉希爾的弓箭與遊俠之神特克斯，精靈狩獵之神杉嵐德瑞的兒子。
希爾雖然對這一家子不怎麼了解，但卻知道特克斯的親叔叔可是和羅絲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
他那個因為發現羅絲不純淨的愛而毅然選擇和她分手，一直沉浸在憂鬱之中的叔叔，據說是現在的羅絲，唯一還有感情的存在。
而羅絲，也的確，多多少少因為顧忌特克斯，沒對精靈神王下狠手。
是的，雖然精靈之森落到了現在這種下場，但那對於羅絲來說，已經是心慈手軟的表現了。
畢竟只要她不影響到特拉希爾整個世界的安危，沒人會管精靈有多倒霉。
特拉希爾精靈神系只是失去了自己絕大多數的臣民，又算得了什麼呢？
精靈最擅長的，就是靠時間解決一起問題。
但在這其中，也不是沒有誰稍微有了那麼點好處……對外肯定沒，對內倒是真的挺不錯。
屬於特克斯手下的半精靈王國，必然會開始擴張。
雖然得先種個幾十年，上百年的樹……可哪有算得了什麼呢？
大地之熊可是種了幾萬年呢！
希爾只要想到這一點，即使心裡還是因為某位女王越來越強的現實而不爽，但也還能接受這個結果。
反正，精靈這種生物是不會記得教訓的。
即使現在勢弱，等到他們數量開始再次多起來之後，擁有傳承記憶的精靈肯定會選擇出手壓制半精靈。
托瑞爾的歷史上不是沒有被半精靈拯救的純血精靈，但他們卻會在自己重新強大起來之後完全否認那些過去，也不會認為沒有半精靈的存在，近乎滅族的他們就會真的全軍覆沒。
更不會承認精靈能再次發展起來，全都是依靠半精靈勢力的庇護。
他們只會認為那是雜種對他們的壓制……要不然，強大英勇的他們早就站在世界之巔了。
最可笑的是，他們強大起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對付這個半精靈勢力……因為沒有雜種可以壓制在純血之上：被庇護的那段時間對著半精靈露出的最溫和的笑容，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屈辱。
當然，半精靈也必然會表現得高傲一點，幸災樂禍一點。
誰還沒在長大的歲月里，受過這些純血精靈的氣呢？
看著他們落魄的只能朝自己求救的時候，誰能控制住那泛濫的情緒！
但精靈，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當然，不是沒有那種心思細膩也真誠友善的精靈，但他們是左右不了最頑固的那批人的……誰讓他們永遠是少數派呢？
這些精靈，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慣常的做派就是任憑你們折騰，我找個地方隱居去了……等你們折騰完再考慮要不要出門。
有時候，血脈傳承這種存在，是真的挺可怕的。
迄今為止，再希爾看到過的無數精靈歷史中，類似的情況里，從沒有出現過例外。
這樣的精靈，這樣的半精靈，即使會欣賞個別的人類，甚至與其生兒育女，但他們很難會看得起人類。
精靈的友善與溫和，永遠都帶著高高在上。
林恩是希爾見過的，難得一見的，會用平等的眼神看人類的半精靈。
要知道，他是難得的會被精靈承認存在的那種半精靈……雖然四分之三這種說法也挺侮辱人，但至少在以前的精靈帝國里，林恩是可以得到精靈學院入學許可的那種。
雖然也免不了被瞧不起，但他們卻算得上某個國家的三等姓……一等是純血貴族和王室血脈，二等是純血。
他們還可以在四等，也就是所謂的半半面前趾高氣揚呢！
很多人類對精靈的厭惡就源自於此……四分之一的五等姓在他們那裡就是最低等的存在，活著都是恥辱的話，純血人類是什麼呢？
腳下的泥都不如嗎？
精靈在每個世界發展到極致的時候都不得不退入大森林或者遠走他鄉，和他們這種永不悔改的高傲到有點蠢的屬性脫不開關係。
所以，當薇歐萊以半精靈女王的身份出現在法蘭面前的時候，她過去的那點愛與眷戀早就都拋在了風中。
她就是為了去觀察法蘭和希爾能不能為她所用，如果可以，能不能被她帶回半精靈王國而來的。
但那時候的希爾，已經不是她背後那位弓箭與遊俠之神可以隨意動的了。
所以，她最後才選擇了看似友好的態度。
那段時間，法蘭的心情一直很鬱悶，也和他發現了時間竟然讓他的所有美好回憶都變成了比屎還無法回味的東西有關。
希爾甚至都沒法開口勸他。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他有前世的回憶，對親情之類的沒那麼在意的話，還沒有和大地之熊走到一起的他，是真的挺慘。
家裡面親人活著的挺多，卻只有一個法蘭願意給他一些關愛……而法蘭的愛，是隱藏在他的言行舉止，在他願意付出的資源中的，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將一些話拿在嘴上說。
然而，又有多少小孩子，能那麼容易感覺到這種沉重的愛呢？
如果希爾是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擁有法蘭這樣的大家長，他會在長大成人，成熟起來之後有所感覺，並無聲地嘲笑過去自己的愚蠢。
可一個像希爾那樣家庭的孩子，他只會越來越沉默。
從沒被愛意籠罩過的人，是很難自己感知到愛的……希爾雖然自己不是，但他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人。
他們都很容易沉浸於一些甜言蜜語中，乃至於自我欺騙。
希爾有時候，是真的很慶幸，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前世的自己，擁有一個健全又很懂得愛的人格。
否則的話，他也不見得會比眼前的魯特好到哪裡去……說穿了，他的身世背景，也挺像故事裡的大反派的。
希爾輕輕閉上了眼睛，將那些複雜的情緒再次壓在了心底。
「先生。」李斯特悄然地出現，「拉塞爾請見。」
希爾詫異的抬起頭，抬眸看了一眼巨幕上的景象，點頭同意了：「讓他進來吧……有些事情，他也該知道。」
然而，一陣風一般卷進來的拉塞爾，帶來的卻是一個好消息：「老師，我的魔法塔，即將封頂了。」
穿著淡藍色長袍的拉塞爾，雖然一臉笑容，但語氣與表情都很複雜……他當然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著開啟了希爾老師離開的倒計時。
可他的理智又告訴他，早日完成這件事，對誰都好。
他和卡朋特，本來就是希爾回家路上最後一座攔路的山脈。
然而，即使老師對他們的學業向來嚴格到可怕的地步，拉塞爾也還是捨不得希爾離開。
不是因為他還有很多法術需要學，也不是因為希爾離開就得他自己解決那些必然會出現的麻煩，而是……
誰願意看到愛護自己的人遠離呢？
可在笑意就像陽光一樣從臉上蕩漾出來的希爾面前，拉塞爾迅速收起了不該出現的情緒。
然後仰起頭的他就看到了巨幕上的魯特。
拉塞爾定定地看著這位黑迷之塔的大法師，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李斯特出現在了小法師身邊，輕聲的給他解釋了前因後果。
拉塞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其實在不死族那邊也知道了不少，只是沒有這麼詳細。
尤其是什麼智慧之果，聽了就讓人發麻。
拉塞爾迅速將那些有的沒的壓在心底，問出了此刻最想說的話：「老師，絕望之塔還會出現嗎？」
「你是想問絕望之塔，還是那個智慧之果？」希爾笑了起來，「也許那座塔會有一點斷瓦殘垣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一角，但智慧之果肯定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