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英語吵架,時歡還是第一次。
包間裡的人都用英語交談,她生怕用母語吵架,他們都聽不懂。
許是被時歡的話震驚到了,包間裡寂靜一片,就連音樂聲也不知什麼時候暫停。
只有閔寂修低頭淺笑。
怪不得她剛剛一直放棄掙扎的樣子,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這個女人不止膽大,還有趣得很。
就這麼賣了,也實在可惜。
「所以……」他眯起眼睛故意停頓一下,手中的佛珠發出碰撞的聲音,「你知道錯了嗎?」
時歡一愣,根本沒想到閔寂修會配合演出。
她的初衷,只想讓包間裡的人誤會她是九魍的女人,就算九魍否認,她也可以說成是他們在賭氣,以達到沒人敢買她的目的。
哪怕不能改變什麼,單純做出最後的掙扎,讓九魍丟盡臉面。
然而時歡戲精沒上身,閔寂修倒是戲癮發作了。
「你不哄我,還想讓我認錯!」時歡不能掃了他的興,又不能讓他下不來台,「我要是真被老闆們帶走,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你也說了,我是九魍。」閔寂修目光一轉,瞥向一旁的哈迪斯,「你被誰帶走,我就宰了誰。」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時歡頓時覺得,自己竟是閔寂修操縱局面里的其中一環。
還是見好就收,免得她這顆棋子橫衝直撞,攪了他的棋局事小,時歡怕的是才剛扭轉的局面,會因為自己的臨場發揮,再度讓自己陷入困地。
她立刻換上崇拜的目光,又帶有一些傲嬌和嬌羞,嗔怪道:「好吧,吵架的事的確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但你以後也不能和我發脾氣,再讓我生氣了。」
只可惜,閔寂修卻還未盡興:「道歉也需要誠意。」
誠意?
難不成還讓她磕頭認錯。
時歡現在的角色可是九魍的女人,她丟人,對閔寂修有什麼好處。
於是她咬咬牙。
要誠意是吧?
她挺起腰背,大大方方走到閔寂修的面前。
就當他還在期待時歡會怎麼表演誠意時,她突然彎下身子,吻在閔寂修的唇上。
蜻蜓點水般,在接觸唇與唇的一瞬間,時歡快速離開,可她還是能感覺到,兩人的唇都略微顫抖。
「夠誠意了嗎,九哥?」時歡忍著噁心感勾起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
將軍。
已經被架在高處,就看閔寂修怎麼回應了。
可誰又能想到,這是他的初吻呢。
時歡也不知道他呆愣的那一秒內,閔寂修在想些什麼,大概率是在想該如何殺了她吧。
無所謂,她只覺得心裡痛快。
以這種方式讓堂堂九魍吃癟,倒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閔寂修悶呵一聲,用拇指擦擦自己的嘴唇,對上時歡報複式的笑容後勾起嘴角。
這個女人,算是徹底惹到他了。
也罷,一場遊戲的開始而已。
閔寂修朝旁邊的位置看了一眼:「坐下吧。」
他看的位置不在哈迪斯旁邊,態度已經很鮮明。
煮熟的鴨子飛了,哈迪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修,你在耍我們?」
「抱歉父親,女人恃寵而驕,跟大家開了個玩笑。」說罷,他還故意抬起胳膊,搭在時歡的肩上,「我回去,會好好教訓她。」
教訓她三個字說得意味深長,擺明是讓哈迪斯更丟人。
養父看上養子的女人,在別人眼中,也只有荒淫的哈迪斯變成了笑話。
時歡痛快極了,用手捏起果盤中的水果,遞到閔寂修的嘴邊:「九哥,吃點水果敗敗火。」
她故意用抓了屎的手去拿,拿的時候,還把指甲插進水果里,爭取多帶出點殘留物。
在閔寂修吃下水果的一瞬間,她只有一個念頭:吃屎吧你,多吃點,最好吃死算了。
「九哥,甜不甜?」
閔寂修繼續進入角色:「甜得很。」
看著他們打情罵俏,哈迪斯的臉掛不住了,憤怒地起身想離開。
閔寂修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坐下:「修難得見到父親,總不能讓父親敗興而歸。」
他說完,抬手拿起桌上的煙叼在嘴裡,微微轉著頭看向暗瘡男。
九魍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小仇當場就報,大仇絕不超過三天,並且會加倍奉還。
眼下哈迪斯吃癟,暗瘡男已經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火還是燒到他身上。
已經遞來眼神,暗瘡男不得不立馬起身,手拿打火機,恭恭敬敬彎腰給閔寂修點菸。
「對了。」閔寂修修長的手指夾著香菸,煙霧繚繞,笑得頑劣陰險,「我剛進門之前,你說什麼來著?」
暗瘡男瞬間臉色慘白,轉而賠上笑臉:「九哥,剛才是我沒了解清楚,冒犯了……」
他看向時歡,到底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是我的錯,我現在自罰三杯向九哥賠罪。」
自罰三杯而已,冒犯九魍下場,最輕也是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不是最愛喝酒麼,小小的酒杯怎麼能滿足你。」
閔寂修玩味地掃視著包間裡的人,最終把目光集中在服務員身上。
「你的軍靴不錯,容量夠大。」
服務員立刻會意,脫下一隻軍靴來放在暗瘡男面前。
「九哥,好臭啊。」時歡的戲還沒有殺青,掩住口鼻往閔寂修的身旁又躲了躲,給足他面子,「不過確實很大。」
時歡並不是一個冷血之人,卻在來到緬北之後,看到生長著一群惡臭的人做著喪盡天良的事。
她每時每秒都希望他們全都死了。
只有邪惡之人死了,可憐的人才能獲得自由,逃出牢籠。
一整瓶烈酒倒進軍靴里,閔寂修還貼心地讓人拿來吸管,生怕酒灑到外面:「這是一杯,喝完還有兩杯。」
暗瘡男還想求饒,但他知道就算給九魍跪下拼命磕頭,也不可能改變結果,於是他轉而看向哈迪斯:「哈迪斯先生……」
哈迪斯一向審時度勢,這種情況,他幫暗瘡男說話,火就又會燒到自己頭上。
他倒不是怕九魍,只是想走被攔住,按照閔寂修的心性,這一場鴻門宴絕不會那麼簡單。
「找個樂子而已,不是玩不起吧。」
眼見哈迪斯不為他說話,暗瘡男的臉色又慘白一些。
酒喝了,顏面掃地,先不說事會不會傳出去,光是眼前的T國佬,以後也別想有生意往來了。
若是不喝……
暗瘡男微微直起背脊,像是有了什麼決定。
「喊你一聲九哥,是賣哈迪斯先生的面子,你是他養子嘛,我的實力是不如你,但九魍你別忘了,你手裡的貨還要靠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閔寂修已經沒耐心聽下去:「沒關係,你不喝有的是人喝,你老婆不喝,你兒子總會喝。」
如鷹的爪子鋒利無比,閔寂修的目光散漫中帶著凜冽:「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讓你全家陪我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