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醫務室的門,裡面有個人正在治療,腿上並排兩個牙齒印,看上去像是被蛇咬傷。
見時歡進來,白景升並沒有說什麼,讓她先站在一邊等一下。
直至那人離開。
「過來有什麼事?」白景升一邊洗手一邊詢問。
「九魍好像知道我來的目的了,他故意叫來一個央美畢業的人來試探,九魍心思縝密,不出意外易飛很有可能會有危險。」
這才是時歡最擔憂的事。
閔寂修的試探或許已經鎖定她是沖易飛而來,所以易飛很有可能會成為她被要挾的目標,甚至會對易飛造成危害。
第一天進入九魍園區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管如何撇清關係,甚至從未在九魍面前提起央美,他都能輕易看出破綻。
「白哥我不能等了,我必須確定易飛在哪,我需要調整和九魍周旋的目標。」
白景升洗完手,不慌不忙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我已經和你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已經很多次了。
在提到易飛時,白景升都會莫名緊張,並且目光閃躲。
開始時歡也以為,在失去自由的園區里,白景升只能在暗無天日的醫務室里閉目塞聽,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到。
可他能在時歡沒被送去T國後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仔細想來,時歡從未在他面前提起有關T國的事。
並不是什麼都打聽不到,只是他不想打聽,甚至知道一些內幕不願說出來。
「白哥,我不想去揣測你為什麼不願提及易飛,他現在可能會被九魍針對,你們是骨肉至親,你也不希望他有事吧。」
聽了時歡的話,白景升沉默下來。
胸口起伏的狀態頻繁且幅度稍大,說明他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緒,一次一次做著深呼吸。
沒立刻逼他開口,時歡嘆了口氣,在大約半分鐘之後,他才緩緩地叫了一聲:「白哥……」
又沉默了將近十秒,白景升終於緩緩開口:「我和易飛,發生一些事情。」
他低下頭,再抬起頭時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我來緬北,是被他騙來的。」
「什麼?」
「許是被打怕了,他為了討好九魍,知道醫療船需要醫生,就把在國外念書的我騙過來。」
時歡只覺得如遭雷劈。
她了解易飛,根本不會做出陷害家人的事,況且還是他從小關係很好的表哥。
那年時歡家大火,易飛可以不顧生死,踹門進來把時歡救出火海,這樣的人,明知緬北是個魔窟,又怎麼會為了自己少挨打,把白景升騙過來。
時歡根本不相信:「怎麼可能!」
「這裡沒有人性!在被連續折磨連死都死不掉的時候,最後只能妥協。」白景升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倏地站起身,連額頭上的青筋也凸顯出來,「我的人生被毀了,我根本不想提到這個人!」
許是說出壓抑太久的話,白景升大口喘息著,似是把心中的怨恨全都發泄出來。
可瞬間他又想到什麼,忙收斂情緒坐下,小心翼翼地看向門上的窗口。
冷靜了幾秒,白景升這才開口:「易飛的確不在園區里,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想讓你找他的原因,就算找到,他也不可能和你回國。」
接連的打擊也讓時歡無法回神,她還未消化白景升前面的話,一句他不可能回國,內心又再遭受一擊。
「易飛他……是不是出事了……」
白景升沒有立刻回答,深呼吸一口氣,他苦笑一聲:「他在別的地方,九魍有一個狗場。」
「狗場?」
「九魍愛狗,養了很多大型烈犬,狗場是九魍最主要的犯罪窩點,進入那裡的人別說根本不想出來,即便出來人也廢了。」
他說完,又補上一句:「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掉腦袋的……大罪……
除了殺人,九魍犯罪集團最有可能掉腦袋的大罪,莫非是會讓人上癮的……
「白,白哥,你確定嗎?萬一易飛並沒有沾染那些東西。」
「放棄吧時歡,他已經無法跟你回去了,趁你還能脫身,回國後重新開始吧。」
時歡無法接受,她甚至有過預想,要如何接受易飛已經不在了的準備。
可她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她深愛很多年的人,竟然比接受死亡更讓她感覺恐懼。
在緬北,讓人乖乖服從的方法有很多。
一般的豬仔,打一頓不行就多打幾頓,總有忍受不了折磨的時候。
若碰上骨頭硬的,很有可能直接賣掉或者榨乾所有價值後直接殺掉。
而易飛,很有可能就是骨頭很硬又有無限利用價值。
被迫臣服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讓他上癮,最後只能出賣自己的靈魂。
所以白景升的話才能在易飛的身上發生,想死死不掉又要每時每刻充滿痛苦,是會讓人喪失理智。
在衛生間哭了好久,直至疤瘌在門口催促,她依然要沉浸在悲傷之中。
「一讓你幹活就磨蹭個要死,等九哥回來知道你什麼都沒幹,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日子還得繼續混,活也得繼續干,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她的確是要更改計劃了,成為閔寂修看重的人,可以跟著他到處走,才可以脫離園區,有機會能去狗場。
哪怕去見易飛一次,他或許還有救。
「癩哥,九哥今晚要回來嗎?」時歡強打起精神,沖疤瘌露出討好的笑臉。
「我怎麼知道,別磨蹭了,趕緊幹活去。」
才說完,疤瘌的手機響起來。
電話接通後很快就掛了,他放下手機,皺著眉看向時歡。
「怎麼了癩哥,不是要去幹活麼。」
「幹什麼活。」疤瘌撓撓頭,推了時歡一把,「去換身衣服跟我走。」
若不是九魍的召喚,疤瘌不敢把她隨便帶走。
看著疤瘌給她找來的衣服,像極了夜總會陪酒小姐,時歡堅決拒絕。
「癩哥,這些都是別人穿過的衣服,我這人有潔癖。」
「你他媽的還想要新衣服,我用不用找個設計師來給你量身定做?」
「那倒不用這麼麻煩。」時歡用皮筋把頭髮綁好,「我就穿這身運動衣,照樣也能給九哥漲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