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沒刨根尋底的問「怎麼不關我事兒?」,他一屁股坐在白鷺身邊,一開始沒吭聲,只是陪白鷺上課。
不一會兒,白鷺忍不住說:
「你下午沒事兒嗎?在我身邊待著幹嘛?」
李碩笑眯眯的道:「好久沒見,當然要抽時間來陪你嘍……」
他離開冷海前,白鷺第一次主動向他表白,所以李碩猜測,白鷺現在的狀況,或許與他當時沒有給出明確回復有關。但當時那場景,還有閔月柔在,讓他怎麼答應啊?當然,拒絕也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養成的大閨女……
白鷺撇了撇嘴,竟然沒有趁機發火,或者撒嬌,只是頗為冷淡的點點頭,繼續不吭聲。
「假期過的怎麼樣?我聽學校傳言,閔姐……嗯,閔月柔帶你在附近旅遊了?而且還在戲劇學院轉了一圈?」
在白鷺面前,李碩一向注重對閔月柔的稱呼,「你媽」之類的是絕對的禁忌詞。
「去蘇杭兩地跑了一圈,感覺沒什麼好玩兒的……」
白鷺語氣平靜的將假期生活敘述了一遍,聽起來閔月柔帶她去了許多地方,假期還蠻豐富多采的,但被她這麼敘述,又顯得毫無波瀾。
「……最後去戲劇學院,是閔月柔的意思,她想看看她男朋友生活學習的地方,或者說,她其實很希望,能被她男朋友帶著,在學校里閒逛……」
李碩隱隱有些明白:畢竟母女連心,這妮子似乎很看重閔月柔的感受,那怕她自個兒受些委屈,她也能強裝不在意,這麼說來……
「閔月柔跟你說什麼了嗎?」李碩突兀的問。
此言一出,白鷺頓時繃不住了,眼淚唰的一下流淌而下。
「別哭別哭,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你知道的,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煩惱,對我而言都是能輕易解決的事情。」
李碩聲音尤其溫柔,正如他的魚塘,他的秘書室眾人所感受到的那樣,他對白鷺,與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畢竟,其他女人都只是伴侶而已,白鷺可是他自上學以來,就一直「飼養」的,說是「帶女兒」,其實一點沒錯。
這其實才是李碩一直沒有攻略白鷺的原因:或許他一開始是想母女雙X的,但人的想法,是在不斷變化的,說白了,女人有很多個,女兒可就這一個!
白鷺的感覺也極為敏銳,特別是假期前表白後:之前她一直覺得,李碩女朋友的位置早晚是自己的,但表白之後卻發現,李碩竟然沒反應!
再加上閔月柔對她的管教,以及三人之間的錯亂關係,這才是導致白鷺現在避著李碩的根本原因。
見白鷺就這麼無聲哭泣,李碩伸出手,帶她悄聲從後門溜出,轉而進了旁邊的舞蹈室,隨即將白鷺摟在懷裡,輕輕拍著肩膀:
「我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兒,想哭就哭吧,哭完之後收斂情緒,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告訴我,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出資弄個登月計劃!」
一瞬間,白鷺安全感爆棚,那是一種能夠一輩子依靠的,老父親一般的感覺!
「嗚嗚嗚……」
她抱著李碩,瞬間嚎啕大哭起來。
不過也就哭了半分鐘,聲音逐漸降低,然後猛的一抬頭,倔強的說:「以後,你不要總是拿我當女兒看!」
李碩挑挑眉:「什麼?」
白鷺說:「閔月柔不讓我在學校交男朋友,尤其是你,她讓我離你遠點!」
李碩一驚,脫口而出道:「啊?她知道我們兩個的事了?」
白鷺哭笑不得道:「我們有什麼事啊?」
李碩這才反應過來,心念電轉之間,總算是把關係給捋順了。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以前閔月柔只知道我們是同學,壓根不曉得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當然,我們也沒什麼曖昧關係。以她的身份離場,讓你遠離我這個渣男,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白鷺仔細一想,瞬間霍然開朗:
對啊,早些時候,是她一直在探聽李碩與閔月柔之間的關係,知道他們認識,知道他們有關係,甚至知道他們已經同眠共振!
但閔月柔對她與李碩的關係,卻一直停留在「最多是同學」的認知,所以她的那些話,自然不是跟白鷺爭風吃醋,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個醋!
一瞬間,白鷺卸去心裡所有壓力,不由眉開眼笑道:「對哦,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啊!」
李碩哭笑不得:「那你這小心思里,想的是什麼啊?」
白鷺脫口而出道:「我還以為她知道我向你表白了,所以才那麼說呢……」
一句話,氣氛頓時曖昧起來,白鷺這才發現自己完全窩在李碩懷裡,剛剛又哭又笑的,眼淚把李碩胸前的衣服打濕了好大一片。
一男一女誰都沒有動,白鷺是極度享受目前的狀態,感覺自己完全被幸福所包裹。
李碩的內心則在進行瘋狂鬥爭:究竟還要不要進行一開始的攻略計劃?感覺就這麼清清白白的把白鷺當女兒養,也挺不錯的。但是,萬一以後女兒嫁人了,老父親的心情會如何?更何況,他還是曾有齷齪想法的假爸爸!
最終,長久以來形成的道德觀念,成功壓制亂七八糟的旖念,李碩咬了咬牙,說:「表白那事兒,我就當沒發生過,小白,雖然咱倆是同學,但其實我一直把你當……」
沒等他說完,白鷺揚起手,直接堵住他的嘴。
她又不傻,怎可能聽不出李碩的話外音?如果任由李碩說出來,白鷺感覺,自己就真的沒機會了!
但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她渾不在意的嗤笑道:「李碩,你把我當什麼啊?難道我們不是同學嗎?我說,你小小年紀,能不能不要想太多啊?」
「聽著」
這妮子手指戳著李碩鼻尖,俏臉滿是嚴肅的道:「因為閔月柔的關係,以前我對你太過隨意了,現在我正式向你道歉,請你以後務必,把咱們當做普通男女同學關係!」
「另外,閔月柔是閔月柔,我是我,以後你就當我們不認識!」
這是,不當女兒了?
李碩挑了挑眉,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心中也卸去一塊兒重擔,瞬間感覺輕鬆了好多。
「那行,白鷺同學,以後請多多關照!」
「嘻嘻,好的,李碩同學!」
倆人握手,露出燦爛微笑。
人嘛,最擅長的事兒就是自己騙自己……
這時,敲門聲響起,白鷺閃電般自李碩懷裡起身,又迅速揉了揉臉,令表情恢復正常。
李碩問:「誰啊?請進……」
周海瓊自門口探過頭來,笑道:「一節課講完,見你們不在,我就猜到你們會在這裡……」
雖然周海瓊在講課這方面備受白鷺尊重,但此刻她仍然撇了撇嘴,隨即站起身說:「周老師,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周海瓊連忙讓開身子,等白鷺走出門,「咔」的一聲,直接把房門反鎖,隨即立刻撲進李碩懷裡……
「老公,我想死你了……」
……
在單人舞蹈房與周海瓊幽會,已是李碩來教培中心的必要項目,他個人對此也十分享受。
這次又因為長時間沒見,孤男寡女在一塊兒黏糊的時間也就長了一些,一直到下午5點,當兩人從舞蹈房出來時,學生們已經走光。
「周老師,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兩人剛出門,迎面走來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見周海瓊身邊有人,只當時她帶的學生,於是沖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說話。
「什麼事兒?」
李碩提起周海瓊一步,上前問。
男人愣了愣,看著他的相貌,疑惑道:「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冷藝董事會助理,李碩。」
一邊說著,李碩一邊伸出手。
男人露出恍然之色,隨即與李碩握手,熱情又不失距離的笑著說:「你好,我是冷文常務董事董山川,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劉院長高徒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年少俊傑啊!」
冷海戲劇學院是全國知名的藝術大學,十年以前,它不僅有教學事業,還有各類藝術、文化事業,冷海範圍內的文化、藝術之事,它幾乎都能攙和一腳,旗下各類戲劇團、藝術館不勝枚舉。
劉院長執掌學院後,對學院進行改革,分離出「冷海藝術發展公司」「冷海文化發展公司」,即冷藝、冷文。
冷藝負責影視等方向,冷文負責戲曲、繪畫、音樂等其他方向。
又因為影視事業的屬性,所以冷藝又富有經紀公司屬性,它大量簽約學院藝人,為本學院畢業生就業提供保障的同時,也保證冷藝自身能有源源不斷的活水流入,保障盈利和自身發展需求,所以它經營狀態良好,至今仍為國有公司。
冷文沒有這方面的便利條件,手頭的大量藝術品,許多又不能出售,於是在熬了5年後,於05年引入私人資本,進行改革重組,重組後由戲劇學院魯副院長(兼任學院資產管理辦公室主任)擔任董事長。
由這個任命就可以看出,學院對冷文「不重視」,所以大量權力下放給董事會與管理層,董山川作為「常務董事」,則是實權最重的那個。
李碩在心間浮現有關冷文的信息,臉上笑容顯得更「交際」一些,同時提及董山川的成就,對其吹捧了一番:
「不敢當董老師謬讚,您在戲曲上的威名,我們這些學子們如雷貫耳……」
董山川矜持的笑笑,隨後說:「等會有個會,有關學院戲劇大獎賽的,需要周老師參加,李助理要來嗎?」
「哦?我可以嗎?」
李碩已經聽了許多次「戲劇大獎賽」了,這會兒反而升起了一些興趣。
董山川一怔,他只是客氣下,誰不知道劉院長徒弟只是掛名的?怎麼這小子還上勁兒了?
「當然沒問題,冷文冷藝是一家嘛……」
「那好,周老師,咱們一起?」
這次的會議,名叫戲劇大獎賽籌備會,開會地點竟然就在教培中心,李碩隨著董山川進門時,看到了吳律、聶雙英等熟悉的面孔,然後,他竟然在主席台上,看到了魯副院長!
此時,魯副院長也看到李碩,他先是一怔,隨即迅速反應過來,笑呵呵的衝進門的三人招手說:「老董,來了,快入座,李碩,你坐那兒……」
這是典型的大會議室,主席台面朝著下面,吳律坐在下面第一排,聶雙英坐在第二排,而沒有被提及的周海瓊,則直接坐到三排以後了。
但被魯副院長提起的兩人,則直接坐在主席台上:董山川坐在他身邊左手,李碩則在5人桌上敬陪末座。
饒是如此,李碩也能感受到下面看向自己火辣辣的目光!
畢竟,台子上的其他4人,平均年齡50+,他這張臉坐在上面,實在太惹眼了!只是在場的均是老油條,一時間沒有任何人開口。
台上的魯副院長咳嗽一聲,開始講話:「今天咱們來議一議學院戲劇大獎賽的事……」
剛開始,李碩還有心思聽一聽,知道戲劇大獎賽並非僅有冷海戲劇學院一家,而是囊括了長三角地帶的所有藝術類院校,並且不止戲曲一個項目,還包括話劇、現代戲劇等項目。
但聽著聽著,李碩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好在他知道這是自己刻意尋求的第一次公開亮相,所以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台下。
台下眾人明顯放鬆下來,此時正有人接頭交耳:
「李碩?誰啊?」
「這麼年輕?咱們系統里有這號人嗎?」
這些人最終匯聚成一個目標:周海瓊!
周海瓊是跟隨董山川、李碩一塊兒進來的,許多人都看到這一幕,於是就過來打聽。
「李碩是冷藝的人,目前任職董事會助理。」
周海瓊僅說了一句話,但消息靈通者們,立刻聯想到什麼,紛紛露出恍然之色,然後大家的口徑只有一句:「哦,原來如此,難怪啊!」
難怪什麼?眾人所在的戲劇學院系,帶頭大哥是劉院長,那怕魯副院長亦是他的好友,而李碩身為劉院長關門弟子,當一個董事會助理,自然不出意料。
二代嘛,大家可以理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