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拖著韓曉萱進了隨身居。
能拖動他已實屬不易,離開了外置設備,韓曉萱技法失效,大部分粉塵都回到了他的身體。這個人以一己之力製造了一個工廠,他的體重可想而知。
李伴峰也沾了不少粉塵,他坐在床邊,深吸了一口氣,動用了高枕無憂之技,很快,他流了一身汗水,接著開始劇烈嘔吐咳了很多痰,還流了不少眼淚。
娘子給燒了熱水,讓李伴峰洗了個澡,留在毛孔之間、呼吸道里、嘴裡、胃裡、眼睛裡的粉塵全都被清理了出來。這些粉塵緩緩蠕動向了韓曉萱,與他的身體迅速融合在了一起。
洪瑩看著有些噁心:「七郎,這是什麼人?」
「內州人,粉做的。」李伴峰拿著粉盒,慢慢靠近韓曉萱,感知到粉盒靠近,韓曉萱甦醒了過來。原本被吸收進身體的粉塵,不斷的向外散逸,一層一層在韓曉萱身上盪開。
他的狀況很不穩定,隨時可能爆炸,但他的情緒還算不錯,一點都不慌張,見了李伴峰還不忘調侃幾句:「小帥哥,咱們又見面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唱機幫韓曉萱暫時穩住了魂魄,隨即認真的問道:「你這麼惦記我家相公?」
韓曉萱看了看唱機,倒也不覺得驚慌:「哎喲,原來這帥哥有主了,你放心,我不爭寵,我就快沒了,只要他心裡有我就夠了。「
李伴峰搖頭道:「我心裡不可能有你,但我娘子胃裡或許能有你,你是內州人?」「問這個做什麼?」韓曉萱笑著搖頭,「我時間不多了,咱們能說幾句情話麼?」
老茶壺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嘴臉,我們家少爺哪隻眼能看得上你?你跟我說說情話吧,我老人家不嫌棄你。」一壺開水澆在了韓曉萱的身上,這個強悍的內州人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剛才惡戰之時,李伴峰真把茶壺給忽略了,茶壺的茶水對這個內州人有明顯的克制。可韓曉萱儘管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卻依舊不肯多說,茶壺還要澆水,被唱機阻止了。「妹子,你是個硬骨頭,我知道這些對你沒用。」
韓曉萱一怔,問唱機道:「我這副模樣,你叫我妹子?」
唱機換上了傀儡身子,以女子的形象,坐在了韓曉萱身邊:「我不管你是什麼模樣,我能看出來,你原本是個女人。」韓曉萱低頭一笑:「姐姐,你長得好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女子,你剛才這話,是出於真心麼?」
「你我都是女子,是不是真心,你肯定看得出來。」
韓曉萱一笑:「好,且沖你這句話,我就給你當一回妹子,你想問什麼?」唱機問道:「你是純血的內州人麼?」
韓曉萱點點頭:「我是,但又不全是。」「你迴路重造過?」
「是的,一群人回爐重造,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但魂魄還留了下來。」魂魄是純的,身體不是純的。
她身體裡有什麼特殊東西?
趙驍婉問道:「你和當年的馮雲婷有過來往麼?」
韓曉萱想了想:「你說當年,我倒不知是多久以前,我前些日子倒還見過她。」唱機一驚:「她還活著?」
韓曉萱點頭道:「是的,活著,我的技法是從她身上學來的。」李伴峰問:「馮雲婷是誰?」
趙驍婉道:「馮雲婷是粉修祖師,她的道門被滅了,據說已經死了很多年,這裡邊的事情一會再講給相公,相公有什麼事情,要抓緊問她。」
李伴峰問韓曉萱:「你們做面霜的目的是什麼?」
「打仗!我們對外州已經開戰了,只是外州還不知道,就像當年,我們和普羅州打仗,普羅州也不知道。
外州和普羅州都不聰明,什麼都不知道,但總能打得贏,你們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也不知道這一次,你們還能不能贏。」洪瑩回頭問道:「打仗了?誰和誰打?怎麼打的?」
唱機斥責一聲:「別搗亂!」
李伴峰繼續問道:「用了你的面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會變漂亮,皮膚不再油膩,身上多餘的油脂都會它們吃乾淨。」「它們是誰?」
「菌子,外州又叫真菌,這種菌子是我發現的,那一天,太陽突然亮了,我趕緊躲了起來,等太陽暗下去之後,我在山上找到了這種菌子,
這菌子長得非常好,這是來自太陽的生靈,肯定有大用處,我趕緊把事情告訴給了長老,大長老說要交給朝廷,二長老說不要外傳,三長老說這東西要自己留著,以後肯定有大用,
三位長老各執己見,可大長老長在中間,所以大家都要聽大長老的話。」「長在中間是什麼意思?」
「因為長老有三個頭。」
李伴峰聯想到了三頭人:「三個頭的人,在內州能夠做長老?」「做長老有什麼稀奇,他們是皇族。」
「那普羅州的三頭人呢?」「他們也有皇室血脈。」
李伴峰笑著搖頭:「你這就胡扯了。」
普羅州的三頭人,有很多來自入門失敗的體修,他們和內州皇室有什麼聯繫?
韓曉萱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距離非常遙遠,我們所說的血脈和你們所說的後代不是一回事情,就像我們所說的戰爭和你理解的戰爭也不一樣。」內州和普羅州的環境差別這麼大?連對血脈的概念都不一樣?
蒙我?
李伴峰直接進入了下一個問題:「你剛說太陽亮了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有不亮的時候?」韓曉萱笑了:「你是不是以為內州和外州有同一個太陽?」
李伴峰良久無語。 難道太陽也不一樣? 難道內州不在太陽系?
韓曉萱道:「我明確告訴你,這兩個地方的太陽不一樣,你如果想讓我把太陽的事情說清楚,需要很長時間,我可以跟你說,但未必能說得完,如果還有更重要的問題,你要抓緊時間問,我快撐不住了。」
眼下確實有當緊的問題。
「用了你的面霜,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韓曉萱沉默了一會,這話他不想說。
李伴峰道:「我已經在安排人研究面霜了,你不說我也能知道結果。」
趙驍婉在旁道:「妹子,都到這份上了,實話實說吧,姐姐一會給你個痛快。」
「好,就沖這聲妹子,我告訴你,」韓曉萱確定自己不能活了,說是硬骨頭,可誰也不想受苦,她還真想要個痛快,「凡是用過面霜的人,會在兩個月內被真菌控制大腦,最終進化成我們的士兵。」
「你的意思是他們能變成內州人?」
「不是變成內州人,是會變成活死人,打仗不知道怕,挨打不知道疼的活死人,
等活死人的力量耗盡了,他們會去尋找自己的歸宿,他們會找一個清靜安寧的地方,完成自己生命最後的旅程,他們會在那裡站著,筆直的站著,他們的雙腳會下紮根,他們的雙手會往軀幹兩側固定,直至慢慢融入身體,
他們的顱骨會重新生長,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扁平,直到生長成一個傘蓋,在傘蓋的下方,孕育著大量的孢子,這些孢子會帶著他們的血肉散播出去,如同面霜一樣,去尋找下一個寄主,像這樣循環下去,一直沒有盡頭,外州就會慢慢走向滅亡...」
李伴峰打斷了韓曉萱:「這種真菌用什麼方法才能化解?」
「沒有化解的方法,」韓曉萱搖頭道,「至少我不知道有化解的方法,你可以去看看那些,被感染的人,包括這個工廠里的,銷售人員,凡是感染過真菌的,都會漸漸被真菌控制意識。
最開始的症狀,就是他們喜歡站著,他們不再喜歡坐著,或躺著休息,他們喜歡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筆直的站著休息,從這個時候算起,他們就快變成活死人了...」
韓曉萱斷斷續續,越說越吃力,李伴峰問道:「你們用這種東西做武器?這種真菌你們自己能控制麼?」
「我們能,我們能和真菌交流,它們聽我們的話,就算有一天我們的人被感染了,也不用擔心,我們的生命形式和外州人不一樣,
外州很好,真的很好,這裡每天都能看到陽光,我願意為征服外州,做出犧牲,只是我沒想到,要變成這樣,我好想,做回女人,姐姐,我做女人的時候,村里人都說我漂亮..
韓曉萱快要爆炸了,娘子兌現了承諾,回到了唱機里,吸走了韓曉萱的魂魄,算是給了她一個痛快。
韓曉萱的身體留在房間裡,手套上前輕輕觸碰了一下,韓曉萱的皮膚出現了凹陷,隨即開始開裂,細碎的粉塵從裂口裡飄散出來。
娘子噴吐一團蒸汽,構建出一層水膜,控制住了韓曉萱的身體。
「相公呀,韓曉萱的身體裡融入了粉修的一部分修為,你能打敗他可真是不容易。」「粉修是什麼道門?貨郎認帳麼?」
「貨郎認帳,而且這個道門盛極一時,後來因為勢力太大,威脅到了不少人的利益,水修宗師帶上一群人把這個道門給滅了,沒想到他們祖師馮雲婷還活著。」
「啊。」李伴峰答應了一聲,眼神有些空洞。「相公啊,你有心事?」
「沒什麼。」李伴峰搖搖頭。
「相公啊,你要聽小奴的,染上真菌的人就不要管了,你能把內州這場戰事擋下來,已經救了外州一條命,這麼大的恩情。他們都未必還得上,其他的事情,就別替他們操心了。」
「說的是..」李伴峰起身,披上了夾克,「你們先吃著,我出去轉轉。「手套跟在李伴峰身邊:「當家的,我跟你一塊去。」
「你也留在家裡吧,身上破了個窟窿,讓我娘子好好給你縫縫。」
手套堅持要去:「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你單獨出去,我也放心不下。」
手套跟著李伴峰走了,唱機嘆了口氣:「嘴上說著不在意,相公這心裡也放不下。」
洪瑩碰了碰韓曉萱:「這人全是粉,怎麼吃呀?我間著味道還挺香,乾脆收到粉盒裡,咱們姐幾個抹著吧。」唐刀湊到近前:「將軍,不能把兄弟幾個忘了!」
洪瑩踢了唐刀一腳:「看你那點出息,男人家抹什麼粉?」
李伴峰出了隨身居,用暢行無礙從痰修的密封罩里鑽了出來,下令讓陳長瑞灌漿。黃綠色的漿液覆蓋了整個工廠,把殘存的粉塵全都吸附了。
陳長瑞詢問戰果,李伴峰道:「工廠負責人是內州人,因為透露了重要機密,觸動了內州的咒術,已經自爆身亡,他是粉修,徹底炸成了粉塵,沒有留下殘骸。」
「粉修..不是絕種了麼?」陳長瑞很有見識,但他關心的不是粉修,「他有沒有說真菌的事情?」
「說了,」李伴峰看著陳長瑞,神情嚴肅的說道,「這是內州的戰爭策略,戰爭已經開打了,只是我們還沒意識到,
找到各大平台,立刻停止這種面霜的銷售,所有售出的面霜,一定要全部召回,所有用過面霜的人,要進行隔離治療。」陳長瑞神情駭然:「能治好麼...」
李伴峰沒有回答:「先把當緊的事情做了,然後安排人,跟上級匯報。」回到暗星局,李伴峰率先去了化驗室。
燈泡、蜜餞、海棠果,幾個人都在化驗室隔離。
李伴峰問化驗班員:「目前有沒有殺死真菌的方法?」「有!」化驗員點點頭。
李伴峰看到了希望,激動的問道:「什麼方法?」
「用高壓蒸汽,滅殺六十分鐘,可以殺死包括孢子在內的全部真菌...」話說一半,化驗員一哆嗦,莫名的恐懼的恐懼,讓他呼吸困難。
李伴峰差點對他動手,高壓蒸汽滅殺六十分鐘,真菌殺光了,人也煮熟了!好在李伴峰恢復了清醒,這原本就不是化驗員能解決的問題。
他去了隔離室,看到了蜜餞和海棠果。
這兩人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隔離室里閒聊
看到李伴峰來了,蜜餞問道:「找到那廠家了麼?他們那廠子是不是要被查封了?」海堂果在一旁認真聽著,兩個人的神情像吃瓜的。
「是,查封了,燈泡兒呢,他人哪去了?」「牆角站著呢。」
「為什麼站著?」
蜜餞指了指牆角:「我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他總說坐著腰疼。」燈泡站在牆角,朝著李伴峰笑了笑。
李伴峰一陣耳鳴,青筋在額頭上跳了起來。
燈泡是油修,他真菌在他臉上的數量,是其他人的好幾倍,症狀最先在他身上出現了。「李局,」海棠果問道,「我們還需要隔離多久?」
「沒多久..」李伴峰聲音很小。蜜餞問:「明天差不多了吧。」「啊,差不多..」
看李七不太願意說話,蜜餞也不好多問,海堂果在旁邊問了一句:「蜜餞不好意思開口,我替她問問,中二今天立功了麼?」
「立功了,肯定立功了...」李伴峰轉身離開了隔離室。隔著玻璃罩,看著李七的背影,蜜餞感覺狀況不是太對。
李伴峰在自己辦公室坐著,從入夜一直坐到了天亮。
快到九點鐘的時候,湯圓進了辦公室,關上房門,低聲說道:「七爺,高主任來了。」
「哪個高主任?」
「高藝娜主任,接替管正陽的…..」
「不見!」
「七爺,這個人最好還是見一下,她是來跟您商量昨天那場行動的。」
「有什麼事兒,讓陳長瑞跟她說吧。」
「七爺,蜜餞他們是不是……..……」
李伴峰沒作聲。
「七爺,」湯圓的聲音有些顫抖,「見高主任一面吧,她或許幫得上忙。」
李伴峰微微點頭,湯圓把高主任請到了李七的辦公室。
「李局長,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你在本次事件做出了巨大貢獻,在深表謝意的同時,我鄭重向你承諾,你提出的條件,我們會迅速落實,三頭岔的相關居民,我們會在一周之內送往綠水城。」
「落實的這麼快,」李伴峰注視著高藝娜,「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高藝娜點頭道:「正如李局長所說,本次事件已經上升到了戰爭層面,我們的宗旨,一直是希望能通過和平手段解決問題。我們希望李局長能與內州展開調解,通過平衡雙方利益,避免事件進一步升級。」
「調解?」李伴峰笑了,「你覺得還有調解的可能?」
高藝哪嘆口氣道:「戰爭,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你已經看到了,這不是什麼上升到戰爭層面的事件,這就是戰爭。」
高藝娜沒作聲,她在等待李伴峰的答覆。
「後續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高藝娜道:「該面霜在各大平台已經停售,已售出的面霜正在全力召回,我們計劃對全體居民進行一次檢查,確保發現每一個感染者。」
「有治療方案麼?」
「治療方案還處在研究階段,這種真菌在我們已知的病史上並沒有相似案例,治療工作也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把工作重心放在……....
李伴峰又開始耳鳴,他漸漸聽不見高藝娜的聲音。
其實有些話已經說的非常明白,所謂的不能一蹴而就,證明離開展治療還有很長時間。
按照當前的狀況,燈泡基本沒救了,蜜餞和海棠果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李局長?李局長!」高藝娜把李伴峰的思緒拉了回來. 「就下一階段的調解工作,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還有哪些要求?」
李伴峰沉默片刻道:「給我一輛專列,通往普羅州的。」
高藝娜點頭道:「這是必然的,我們肯定要保證您應有的待遇。」
只要李伴峰答應調解,待遇立刻就上來了,稱呼都變成「您」了。
可李伴峰現在關注的不是待遇:「我需要一輛有醫護人員的專列,上邊必須配備專業的醫療設備。」
「您這是要………」
「別問為什麼,聽我的安排就好!」
送走了高藝娜,李伴峰拿起了座機,撥下了中二的號碼。
「中二,來我辦公室一趟!」
「李局,是我,」電話里傳來了蜜餞的聲音,「中二還在醫院裡躺著。」「他狀況怎麼演?」
「醫生剛打過電話,說解毒已經完成了,但人依舊處在昏迷當中。」「湯圓,你先來我辦公室一趟。」
湯圓進了辦公室,李伴峰道:「我要帶著蜜餞、燈泡和海棠去普羅州,你留在這裡,幫我留意最新消息,一旦治療工作有了進展,要立刻通知我。」
要去普羅州了。 難道他們要..
湯圓不敢想,她懇求李伴峰:「讓我跟您一起去。」
「你去了也幫不上我,留在這裡幫我打探消息,我們還有機會救下所有人!」湯圓微微點頭。
李伴峰又叮囑一句:「告訴陳長瑞,立刻逮捕明星,爭取從他嘴裡問出一些線索!」..
當天下午,專列出發了。
蜜餞、燈泡、海棠果,三個人纏著滿身繃帶,用專車送上了車廂。他們所在的車廂,除了李七和相關醫護人員,其他人禁止入內。
事到如今,他們三個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不再說笑,關於此去的行程,他們甚至都不敢多問一句。他們害怕,他們就怕李七跟他們說一聲「沒希望了」。
到了普羅州境內,看著窗外陌生的風景,蜜餞流眼淚了:「李局,我們活不成了是麼?」燈泡站在鋪位旁邊,他不想躺著,也不想坐著,他就想這麼直挺挺的站著。
他還在提醒蜜餞用詞不當:「到了普羅州,別叫李局,要叫七爺,只要七爺在這,肯定能想到辦法。」
蜜餞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七爺,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容我說句不要臉的話,我能再見中二一面麼?」
海棠果還算樂觀:「現在急什麼,等咱們把病治好了,回來就找那小子把事辦了,我借他個膽子,看他敢不答應,七爺,咱們只要找到康振昌醫生,就一定能治好,康振昌醫生是在普羅州麼?」
李伴峰搖了搖頭。
要找康振昌,得找宋千魂。
宋千魂此刻肯定去了外州,這種情況下,外州唯一能信任的醫修也只有他。
「我要帶你們找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治療方法很特殊,可能會有一些風險,但如果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能治好你們,那這個人肯定是他。」
火車停在了德頌崖,廖子輝親自來接站。
他穿著防護服,戴著厚重的面罩和頭盔,李伴峰還以為這是到了三頭岔。「你穿著厚實幹什麼?」
「這不是聽說真菌傳染麼?」
廖子輝朝著蜜餞等人揮了揮手,算是探望過了,隨即把他們送上了蒸汽汽車。李伴峰道:「先把他們安置在關防廳,我去找人給他們治病。」
廖子輝道:「李老弟,我覺得去關防廳不太合適。」
李伴峰有點生氣了:「他們身上已經做了足夠的防控措施,不會把真菌傳播到關防廳,都到你家門口了,還不給個落腳的地方?」
「落腳的地方有,可現在關防廳里沒有人手,我怕他們去了沒人照顧。」
」人呢?」
「德頌崖打成這樣,關防廳的人手都撒了,就剩個看大門的了。」
李伴峰哭笑不得:「那你還來接站做什麼?」
「這不是給你面子麼?我派人查了,崔提克在德誠山上,你直接找他就行,千萬別走錯了地方。」
「你怕我走錯了?」
「德修最近死了不少,萬一再遇到你,我擔心他們這道門絕種了。」
「怕什麼,海吃嶺還有個潘德海呢!」
廖子輝跟車同行,把李伴峰一行送到山下,李伴峰帶著三人上了山。
走到半山腰,李伴峰看到有不少人在山洞口排隊。
一個斷了手,還沒了舌頭的人,在崔提克面前不斷哀嚎。
崔提克大致檢查了一下對方的狀況: 「你嚴重違背了承諾,右手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但舌頭或許還能長出來,這取決於你今後的表現。」
處理完了眼前的病人,崔提克看向了李伴峰:「我的朋友,你是來找我敘舊,還是來搶我生意的?貨郎已經把德頌崖交給我了。」
「你放心,我絕不搶你生意,我是來找你尋求幫助的。」
李伴峰把三個繃帶人帶到了崔提克近前,崔提克聞了海棠果身上的味道,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純正的味道。
海棠果一驚,躲在了李七身後。
燈泡見過崔提克,他比海棠果還要害怕,他也想躲在李七身後,卻見一個孩子,端著一隻碗,走了出來。
「給你麵湯!」孩子把碗舉在了燈泡麵前。
「小德,回來!」崔提克上前抱住了孩子, 「先不要靠近這幾位朋友,他們不能和你做遊戲,他們的狀況十分危險,回到山洞裡等著我。」
李伴峰愣住了。
從認識崔提克到現在,李伴峰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關心一個人。
「這是你兒子?」李伴峰覺得這個推斷比較合理。
崔提克神嚴肅的看著李伴峰:「不要開這種玩笑,這個孩子是個很重要的人,我要從他身上獲得很重要的信息!」
蜜餞看著崔提克,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是醫生?」
崔提克點點頭:「我是非常出色的醫生,有些奇妙的小東西,正在你們身上迅速的生長,我需要一點時間,和這些好東西好好聊聊,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和老朋友先說說價碼。」
「價碼不會太離譜吧?」李伴峰有點擔憂。
「放心,價格保證公道,」崔提克拉開了衣襟,上邊紋著八個大字,「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PS:貨郎當年留下了綠花子,確實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