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韻修
李伴峰收了兩千多顆銅錢,忽然感覺危險迫近,帶著趙驍婉立刻離開了洋房,順著雲彩邊緣跳了下去。
兩人剛走不多時,孔方先生來到了雲彩上,回到了房子裡。
只在大廳里看了一眼,孔方先生就知道房子裡邊進人了。
這是誰做的?
會雲門之技的人不多,知道他這座宅邸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誰會進了這宅子的大門?
走到二樓,孔方先生的身軀一顫,滿身銅錢叮噹作響。
金庫被偷了!
推開房門一看,兩千多個銅錢一掃而空!
這是他的血,每顆銅錢都是用血鑄造的!
居然來雲上偷東西!
是誰找了這片雲彩?
孔方先生檢查著雲面,漸漸發現了一些痕跡。
他來到雲彩邊緣,判斷出了入侵者進出的位置。
可這是天空,光有出入的位置,也沒法判斷入侵者的去向。
孔方先生站在雲彩邊緣,舉目眺望。
掃視之間,他看到了一片雲彩出現在了附近,
這雲彩是新造的?
這是又多了一位鄰居?
來我家的人應該就是這位鄰居,可這位鄰居好沒規矩!
今天得找這位好好講講道理!
孔方先生縱身一躍,上了對面的雲彩,
噗!
這塊雲彩之地不太一樣,孔方先生一落地,半截身子陷進了雲彩里。
啦!
雲彩里全是蒸汽,孔方先生的銅錢沒防住,腿上被燙的全是燎泡。
等在雲彩上站穩,孔方先生盯著這塊雲看了很久。
霧氣非常濃厚,孔方先生只能看見腳下一小塊地方,可就這一小塊地方也讓孔方先生覺得很不合情理。
這東西也算雲麼?
怎麼感覺這就是一團棉花?
把這麼大團棉花放到天上來,能有什麼用?
孔方先生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燎泡,心想著這是故意布置了陷阱來算計我?
也許整塊雲彩都是硬的,只有這一部分陷阱是軟的。
但就孔方先生所知,這種事情在雲彩上很難實現,雲彩的質地不能輕易改變,很難和其他物質混合在一起,這就造成了在雲上布置陷阱,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看來遇到高手了,」孔方先生一笑,「不管你今天用了什麼手段,我都要給你剷除乾淨,我要讓你看看什麼叫寸草不生!」
十分鐘後,孔方先生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他剪開褲管,給自己塗藥,塗了一半,把棉簽扔在了地上。
「那破地方還真就是一大塊棉花,特麼連根草都沒有。」
隨身居里,手套把銅錢吐了出來,唱機歡歡喜喜收下了:「相公,夠數了「什麼夠數了?」
「過界線的東西夠數了。」
李伴峰拿起一枚銅錢看了看:「這東西還能過界線?」
唱機歡喜的噴吐著蒸汽:「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只覺得這銅錢是好東西,就把它們留下了,可貨郎這筆記上寫了,孔方先生有過界線的手段,用的就是這些銅錢,按照小奴的推算,把這些東西都熔了重煉,能做出一件新設備。」
李伴峰一臉驚喜,他拿來貨郎送來的資料看了看,上邊果真有關於孔方先生的記載。
原來貨郎也一直在開發孔方先生的功能。
「寶貝娘子,這次能做出來什麼設備?新的暗橋炮麼?」
唱機搖晃著大喇叭:「不是暗橋炮,是一類火器。」
火器有什麼用?
「把界線燒化?」
「不是燒化,是用火光蓋住界線。」
李伴峰驚喜道:「是燈麼?」
娘子想想道:「說是燈,倒也沒錯,這個東西好做,只要設備趁手,有個兩三天就能做出來,咱們現在就動身吧。
一李伴峰想讓娘子歇息一晚,娘子等不及,李伴峰連夜送她去了實驗室。
唱機讓茶壺、鐘擺和夢德繼續留下來幫襯,這三個人用的順手。
三個人都不情願,可等唱機燒起火焰,誰也沒敢冒出半個不字。
李伴峰沒鎖實驗室,他把綠花子的缽子直接留給了娘子,還給娘子留了一部電話,讓娘子隨時能聯繫上他。
他去給娘子更換蓄電池,走到半路上,羅正南來了電話:「楚二小姐說要見您,問我您在什麼地方。」
「讓他們來七秋城找我。」
「他們?七爺,來找我的就楚二一個。」
「她肯定帶了別人,讓他們來我住處找我。」
第二天中午,楚二帶著楚少強來了李伴峰的住處:「楚腰纖那邊的事情已經打聽清楚了,名單上的這些地頭神都和何家慶相熟。」
「就問出來這一句?」
楚少強道:「還有一件事,何家慶告訴楚腰纖,他已經拿到了另一半契書,
還說周圍地界的契書他都拿到了,按照我的推斷,何家慶是想把這些地界連在一起,形成一方疆土,
這塊疆土可不小,十幾塊地界全都連上,能趕得上內州一個小國。」
李伴峰微微搖頭:「不止十幾個,應該是三十個。」
楚少強道:「如果是三十份契書,這地界可就大的嚇人了。」
楚二在地圖上把這地界連起來做了標記:「地方是不小,可這都是新地,地界上沒多少人口,能有多大用處?」
李伴峰道:「如果把它們變成正地呢?」
「靠開荒?」楚二撓撓頭道,「可這沒用啊,開荒成功,地界是要移動的,
七秋城不就是個例子麼?
等地界都開出來了,都各自移動到正地邊緣,這些新地也就不連著了。'
李伴峰思索片刻又道:「如果在開荒成功之前,何家慶把所有地頭神都殺了,他自己成了唯一的地頭神呢?」
楚少強道:「那所有新地就會成了一塊地界,開荒成功了,所有地界會跟著一起動!」
楚二瞪圓了眼晴:「這是要另外做出來一個普羅州!他這是要做皇帝了!」
楚少強緊鎖眉頭道:「據我所知,何家慶的修為已經到了雲上之上,他這麼做可能會犯了貨郎的規矩,貨郎容不下他。」
楚二也知道這條規矩:「他不能在別人的地界上殺地頭神,貨郎不饒他的。」
李伴峰沉默片刻道:「他肯定能找到繞開規矩的辦法。」
楚少強看著李伴峰道:「親王,您的意思是?」
李伴峰看著手裡的名單:「除了楚腰纖,你還和這裡哪些人比較相熟?」
楚少強道:「這些人跟我都能說得上話,只有顧無顏和我有些彆扭。」
李伴峰微微點頭:「你去跟地頭神商量一下,如果願意與我結盟,並且立下契據不加入手足盟,我願意把一半鐵券契書交給他們,你說這裡有多少人能答應?」
楚少強想了想:「除了顧無顏,應該都能答應。」
李伴峰點點頭:「這個顧無顏挺有特點,咱們去見見他。」
楚少強點點頭,轉而對李伴峰道:「殿下,楚腰纖說這些人的契書都在何家慶手上,我不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可如果您拿不到他們的契書,最好不要輕易許願,
契書是新地地頭神的性命,可不能拿這件事戲要他們。」
李伴峰笑道:「我沒戲耍他們,我真能拿到他們的契書,咱們先用顧無顏,
給他們做個樣子。」
三人當天啟程,前往花仙莊新地,路上,楚二叮囑李伴峰:「顧無顏道門特殊,你可千萬加小心。」
「他什麼道門?」
「他是個韻修,說話合轍押韻,韻壓的越准,說的事情越和敵人相契合,戰力越強。」
一聽合轍押韻,李伴峰首先想到了詩人:「韻修是不是起源於文修?」
楚少強搖頭道:「文修學的是四書五經,韻修講的是市井流俗,他們不是一個出身,
殿下,您要是想和顧無顏說事,千萬要心平氣和,韻修出了名的氣人,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三人到了顧無顏的地界,這百里之地已經被開出了三成多,新地裡邊有村子,有商鋪,還有個戲園子,和正經村有些相似,讓李伴峰看著非常親切。
楚少強進了一家切麵館,對李伴峰道:「顧無顏總來這家館子,咱們在這等一會,今天肯定能遇見他。」
李伴峰掃視著麵館里的客人,這不是什麼大館子,來這的都是村子裡的農人和獵戶,吃喝都是以飽腹為主。
能經常來這地方吃飯,證明顧無顏這人應該沒什麼架子。
楚少強點了三碗面,三人邊吃邊等,面快吃完了,門口響起了一陣鈴鐺聲,
楚少強道:「顧無顏來了。」
李伴峰一回頭,看見一五十來歲中年男子,頭髮梳得整齊,臉也洗的乾淨,
穿著一身短褂,藍布洗的發白,褂子上補丁補丁。
他手裡拿著一對碩大的牛跨骨,膀骨上邊繫著紅纓,下邊拴著鈴鐺。
兩塊牛膀骨呱嗒呱嗒,擊節打花,這人開唱了:
「打合扇,邁大步,眼前來到了切面鋪,切面鋪,耍大刀,好滷好湯好作料好清水,好白面,和出麵團一個蛋,擀成麵餅一大片,切成麵條一根線,煮在鍋里團團轉,盛在碗裡蓮花瓣,
既好吃,又好看,一人吃個一斤半,我替掌柜算一算,買賣興隆你掙一萬!」
李伴峰覺得唱得不錯,聽著還挺有意思。
楚二壓低聲音道:「這個要飯的就是顧無顏。」
楚少強皺眉道:「別瞎說,對前輩不恭敬,這不是要飯的,這是傻子。」
李伴峰一愜:「叫他傻子算是恭敬麼?」
楚少強道:「回殿下,傻子也不算恭敬,但這是這行的行話,他是說數來寶的,手裡兩塊牛骨叫做合扇,是他吃飯的傢伙,也是他的兵刃,
這行人自稱老傻,叫他們傻子不算輕慢,他們算是賣藝為生的藝人,可千萬不能叫他們要飯的。」
麵館掌柜的趕緊拿了把零錢,給了顧無顏。
顧無顏不拿手接錢,拿他那對牛膀骨把錢給收了。
楚二道:「這也是他們這行的規矩,必須用牛骨收錢,而且掌柜的還必須得給,不給錢,他就要罵人了。」
正說話間,顧無顏往館子裡看了一眼,打板唱道:「出了門,往北走,一眼看見個活走狗,
活走狗,厚臉皮,會爬會叫會作揖,人模狗樣吃麵條,吃飽喝足你准拉稀!」
楚少強幹笑兩聲道:「殿下,看見了吧,這韻修和文修無關,這道門太低俗了。」
李伴峰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他唱的挺有文采,他剛才這是在罵誰?」
楚二哼一聲道:「罵我爸唄,活走狗說的不就是他!」
楚少強皺眉道:「放肆!說話注意分寸,你怎知他罵得就是我?也有可能罵的是親王殿下!」
楚二搖頭道:「他都不認識七哥,怎麼可能罵七哥?
楚少強衝著顧無顏道:「顧兄,進來說句話。」
顧無顏拿著牛跨骨,衝著楚少強笑道:「誰家狗繩子沒拴住,把你放出來了,我跟你一條狗有什麼好說?」
掌柜的看著情況不對,趕緊打圓場:「老傻,錢我都給了,你往下家去吧。
「今天不去下家,我在你這住下了!」顧無顏衝著楚少強接著唱,「你是人,還是狗,帶種出來遛一遛,我空著手,正犯愁,摘你狗頭好下酒!」
來的路上,楚少強一直勸李七冷靜,可這一會功夫,他青筋先蹦起來了。
這不怪楚少強心境不穩,這是因為對方用了韻修技,口轍扎心,數來寶用的也是十三道大轍,只要說話合轍押韻,一字一句全都得扎在對方心上,楚少強肯定要發火。
可發火歸發火,楚少強沒採取任何行動,眼下已經中了技法,和顧無顏直接開打,他肯定要吃虧。
顧無顏在門口喊道:「我說你是不是來找我的?出來過兩招啊!「
楚少強不動聲色,袖子裡鑽出兩個耳塞子,把自己耳朵堵上了。
可堵上沒用。
顧無顏又唱了兩段,楚少強的耳塞碎裂,鮮血順著耳朵眼往外流。
外邊的板子聲不停,顧無顏還在唱,楚少強眉弓開了,鼻樑歪了,臉頰骨扭曲,咔咔作響。
楚少強一甩袖子,幾顆紐扣飛出去,撲向了顧無顏的面門。
本來這幾顆扣子速度很快,可等靠近了顧無顏,幾顆扣子隨著顧無顏的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跳了起來。
顧無顏信手一揮,把扣子打了個粉碎,板眼一點沒亂,轍韻越唱越順。
楚少強滿臉是血,告訴李伴峰:「殿下,要麼走,要麼打,再拖延下去,屬下要受重傷了。」
李伴峰看了看楚二,她就坐在楚少強身邊,並沒受到任何影響。
李伴峰自己也沒受影響,麵館里其他吃飯的人十分害怕,但狀況也都正常,
這證明韻修技有指向性,就是楚二所說的相契合。
顧無顏唱的是楚少強的事兒,他今天的目標就是楚少強,即便楚少強準備充分也沒用,韻修一旦占了先手,應對起來會十分艱難。
掌柜的還在勸:「傻爺,您別難為我呀,我這做生意。」
顧無顏哼一聲道:「大掌柜,你別接茬,撿錢撿寶你別撿罵,幫人幫鬼你別幫他。」
李伴峰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門口:「掌柜的說得對,人家還得做生意,你要這麼想打,咱們換個地方,我陪你打。」
顧無顏看著李七,打板笑道:「小兄弟,別著急,我要找的不是你,你是誰,他是誰,我不拿張飛當李逵。」
李伴峰笑道:「別管張飛李逵了,我今天就是來找你。」
顧無顏提高了聲調:「小兄弟,你說大話,瞪著眼晴要跟我打,想打咱也別走遠,要不咱就在這練?」
韻修技,起韻生勢。
李伴峰感知到了兇險,顧無顏的戰力明顯提升了,但還在李伴峰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掌柜的急得想哭:「我求求二位了,你們就換個地方吧!」
李伴峰看著顧無顏:「這地方真就不能換了麼?」
顧無顏搖頭道:「不換!就這最合適!咱們在這賭個生死,誰輸了誰就埋在這。」
對韻修來說,這地方還真不能換,他在這地方唱了這么半天,把人氣唱來了,把心氣唱來了,把風水都唱來了,這正是他狀態最好的地點。
一對牛膀骨敲得越來越響,吃麵的震得耳膜疼,都嚇跑了,顧無顏這是要來狠活了。
「小兄弟,你真敢來,敢來敢殺我敢埋,掌柜的給我行方便,別賣切面咱賣棺材,
咱這個棺材真正好,一頭大來一頭小,裝里死人跑不了,裝里活人受不了,
裝你尺寸正當好,入土為安要趁早!」
李伴峰感覺身軀一陣陣顫動,他中了技法。
這是韻修技,轍韻牽筋,是韻修殺人的手段。
一字一句,全都落在了李伴峰的筋節上,牽著骨頭,連著五臟六腑一起顫動,換做一般人,連血帶肉就得散在當場。
李伴峰可沒散,他用宅心人厚之技硬扛,朝著顧無顏一步步走了過去。
楚少強一驚。
李伴峰是個旅修,他不躲,也不跑,居然能扛得住顧無顏的殺招。
顧無顏也有些緊張,剛漲起來的勢頭,一下矮了半截:「後生,修為不低呀,先問問你尊享大名?」
李伴峰沒說話,唐刀突然跳了出來,對著顧無顏面門戳了過去。
顧無顏肚緊用豐里的牛跨骨遮擋。
擋這一下,顧無顏看清了唐刀的模樣,手上一哆嗦,他似乎認識這把刀。
唐刀突然轉向,轉刺為砍,對著顧無顏胸膛砍了一刀。
顧無顏又拿牛骨招架,可他變化的沒有唐刀快,被砍中了。
但唐刀沒出鞘,只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顧無顏臉漲得通紅,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唐刀來來回回跟顧無顏周旋了十幾合,始終沒有出鞘。
沒出鞘就不算出刀,唐刀沒受三刀的限制。
他還想繼續和顧無顏打,顧無顏不想動手了,他低著頭站在了原地。
「驢爺,是你麼?」顧無顏小聲問了一句,他不僅認出唐刀的模樣,也看出了唐刀特有的刀法。
李伴峰一證,顧無顏居然知道唐刀是袁瘦驢?
他怎麼看出來的?
唐刀來家一段日子,娘子好像才發現他的身份,就連洪瑩都沒認出唐刀就是袁瘦驢。
這兩個人彼此這麼熟悉麼?
唐刀在顧無顏胸口戳了一下。
顧無顏不敢躲閃,不敢招架,就在原地扛著。
「驢爺,我不打了,」顧無顏抬頭看著李伴峰,「這位少年英雄,能報個名麼?」
李伴峰道:「咱們先找個合適的地方慢慢聊。」
楚少強和楚懷媛想跟著,李伴峰擺擺手,讓他們在麵館等。
顧無顏沒再執,伸手道了一聲「請」,李伴峰跟著顧無顏走出了村子,進了一座小院。
院子裡就一間瓦房,陳設十分簡陋,但收拾的非常乾淨。
李伴峰報上了名字:「在下李七,叨擾了。」
一聽李七這名字,顧無顏低著頭道:「既然是驢爺的朋友,我該以禮相待,
要是在去年,我還敬你是個英雄,而今聽說你在內州當了親王,這事可讓我怎麼說··—..」
沒等李伴峰開口,唐刀又跳了出來,在顧無顏胸口上戳了兩刀。
顧無顏低著頭道:「我知道,我欠著驢爺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能忘,七爺,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吧。」
李伴峰道:「我想跟你結個盟約,彼此有個照應,你看行麼?」
顧無顏嘴笑一聲:「王爺,您太看得起我,我算幹什麼的?我比個要飯的強多少?我哪有資格做您立盟約?」
李伴峰皺眉道:「我在內州做了親王,到底礙著你什麼了?」
顧無顏搖頭道:「什麼都沒礙著我,可我就是和內州不對付,但凡有一口氣,我也和內州打到底。」
李伴峰笑道:「到哪都是這話?」
顧無顏點頭道:「到哪都是。」
李伴峰點頭道:「行,那就不用結盟,但有兩件事情你得答應我,第一件就是你剛才說的,無論到哪,你都得和內州打到底,第二件事你不能進手足盟。」
顧無顏道:「我和何公子私交不錯,手足盟的事情,他確實跟我提起過,我是想—」
李伴峰打斷了顧無顏:「我剛說的那兩件事,你能做到麼?」
顧無顏問道:「不讓我加入手足盟,是因為你和何家慶不對付麼?」
李伴峰搖頭:「我和他的事兒與你無關,我看你骨頭還算硬,所以想讓你多活些日子。」
顧無顏沒聽明白,唐刀在顧無顏面前晃了晃。
顧無顏低下頭道:「既然你是驢爺的朋友,我還欠著驢爺的恩情,這兩件事我就———.—」
李伴峰壓低了帽檐:「這不算你還了袁瘦驢的恩情,袁瘦驢又救了你一次,
你又欠了他一條命,契據放在這裡,簽不簽,你自己決定。」
判官筆已經寫好了契據,就兩件事情,一是不能投降內州,二是不能加入手足盟,顧無顏看了一遍,按下了手印。
在顧無顏看來,在李七面前忍氣吞聲,都是為了袁瘦驢。
李伴峰拿出一片丹書鐵券,在顧無顏面前晃了晃。
顧無顏一愜,雖然鐵券上的字跡不大,但他自己的名字自然認得。
李七拿了我的契書?
顧無顏的心懸了起來,如果李七想要他的命,只要把契書毀了就行,顧無顏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他心裡一陣糾結,覺得剛才應該跟李七簽下結盟的契書。
李七這人還不錯,他沒有趁人之危,驢爺願意跟著他,估計也是看中了他的人品。
但我契書既然在他手裡著,以後自然還要受他拿捏,只盼這人能大度一點,別為今天這事報復我·———
「拿著吧。」李伴峰把丹書鐵券交給了顧無顏。
顧無顏驚半響,想伸手去拿,但又把手縮了回去。
「七爺,這怎麼個意思?」
「不想要麼?」李伴峰一笑,把契書塞在了顧無顏手裡,轉身走了。
顧無顏拿著契書,從院子裡追了出去:「七爺,我不明白事理,我給您賠不是了,七爺,您有什麼事兒只管跟我說,我什麼都聽您吩咐您不能把這東西直接給我,我也不能就這麼要了,我沒這個臉,我不是這樣的人,
七爺,您留步,不管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您吩咐一句,你給個事兒讓我干,
要不然我真不能收!」
李伴峰走遠了,顧無顏想追,也追不上。
唐刀回頭戳了顧無顏一下:「你這個廢物!給你指條好路,你自己都不會走!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把你變成刀!」
顧無顏沒說話,他也聽不到唐刀的話,但他能覺察出來唐刀滿心的責怪。
唐刀跑回李伴峰身邊,還想開口求情,李伴峰笑笑道:「這是個好漢子,只要他不違背契約,我日後肯定不為難他,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我聽顧無顏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是他,後來聽楚二小姐說是韻修,我就有點懷疑了,
這人本來名叫顧大臉,當年和我一起軍營里當差,他一直是我下屬,後來我當了地頭神,他在我身邊當了護衛,再後來我被綠花子打敗了,他也被綠花子殺了,
再後來我把重生的機會留給他,讓他又活了一回,代價是我變成了刀子,再也變不回來了,所以他一直覺得欠著我的。「
李伴峰道:「你想起了好多事情?」
「確實想起了不少,尤其看到了這小子之後,很多事都想起來了。」
李伴峰一愣:「你還有重生的手段?」
唐刀搖晃著刀身道:「不是我有重生的手段,是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手段,到底是誰我實在想不起來,我隱約覺得,這事和內州的熔爐有關,
顧無顏當初也沒記起這個人,或許他現在想起來了,主公,要不咱們現在回去再問問他,你對他有這麼大的恩情,這種事情他不可能不說。」
李伴峰抬起頭,看向了前方。
楚少強走了過來。
李伴峰對唐刀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以後有機會再去問問顧無顏。」
唐刀也看向了楚少強:「這個人還用提防麼?」
「當然得提防,楚少強幾經生死,還能熬到今天,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且我剛把事情處置完他就來了,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點巧?
況且顧無顏大概率也沒想起來那人是誰,要是咱們什麼都沒問到,還被掀了老底,這個虧可就吃大了。」
楚少強走到近前,關切的問道:「殿下,顧無顏哪去了?沒傷了您吧!」
李伴峰道:「事情已經辦成了,我把這塊地界的契書送給他了。」
楚少強一驚:「您真有契書?」
李伴峰一笑:「有,名單上的契書我都有,何家慶送我的,告訴其他地頭神,想要契書找我來拿,要是不信,就去問顧無顏。」
楚少強連連點頭:「就按殿下說的辦。」
楚二看著李七,滿臉都是笑容,李七做成的每件事情,都讓她覺得十分得意。
楚少強有些害怕,眼前的李七讓他從心裡覺得畏懼。
他在重新思索自己的立場,也在重新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李伴峰原本想在周圍的地界上轉轉,到了下午卻收到了娘子的消息。
「寶貝相公,東西做成了。」
「這麼快?」
李伴峰立刻跑去了實驗室,但見一支碩大的火炬呈現在了李伴峰面前。
唱機點燃了火炬,對李伴峰道:「配上兩塊透鏡,把火光照在界線上,就能把界線蓋住,只要火光不滅,界線會被一直蓋著,咱們想過界線也就容易多了李伴峰抱著唱機親了半天。
雖說外形差距很大,但李伴峰相信,這就是關防廳用的探照燈!
「寶貝娘子,我這就去買透鏡,咱們今晚就做個試驗!」
PS:本文中的數來寶,是根據經典選段改編的,在此,向偉大的傳統藝術表達深深的敬意。